何強在二招食堂吃好午中餐後,正要回宿舍,突然接到鄭穎的電話,說是有要緊事,請他這兩天務必趕到燕京,家裡老人要見他。

何強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已跟李秀萍的事被老人知道了,老人想見他一面,而李秀萍不好意思說這事,就讓鄭穎打這個電話,於是,何強便問是不是這回事。

鄭穎噗嗤一樂,說:“哥,你是不是被嚇破膽了?放心吧,不是因為這事。因為家裡老人聽姐說到你的氣功按摩功效神奇,想請你過去幫忙治療一下。”

何強鬆了一口氣,說:“這事也用不著這麼急吧?下次我去燕京時,順便讓你姐帶我過去看一下不就得了?”

鄭穎解釋說:“這不是因為我在燕京嘛。姐這陣子單位工作很忙,只有我有時間陪你,我又不能在家裡多待,這才急著催你過來。”

何強為難道:“縣裡事情很多,我一時之間哪裡抽得出時間?”

鄭穎固執地說:“你今天過來,明天就能回去,耽誤不了什麼事。”

何強苦笑道:“我就是現在到火車站乘到火車,也得半夜才能到達燕京,這也太趕了吧?”

鄭穎不好意思地說:“哥,你就看在我和姐的面子上,吃一點苦好不好?”

何強感到有點哭笑不得,說:“你不覺得自已的要求有點太過分了?”

鄭穎嘻嘻笑道:“讓你過來滿足一下老人的好奇心,這對你絕對沒有壞處。”

何強不滿道:“你這要求太荒唐了,我真的不能滿足你。”

鄭穎無奈道:“要不我讓姐來跟你說?”

何強說:“她說跟你說有什麼區別?到燕京又不是到江州,太不方便了,我發自內心的不想過去。還有其他事嗎?若沒有,我就掛電話了。”

鄭穎愣了一下,說:“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吧。這次叫你到燕京,是我外婆的意見。她覺得你有可能是她一個熟人的後代,因此想見你面確認一下。”

何強嚇了一跳,說:“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我是江州人,而你奶奶是燕京人,我們的關係八竿子也打不著啊。”

鄭穎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只有你過來了,這事才說得清楚。我聽說你是外公外婆帶大的,你外公還是個老中醫,叫什麼啊?”

何強心裡突然一動,他想到了自已從未謀面的父親,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一絲希望。他覺得,既然她外婆懷疑我是熟人的後代,一種可能是認錯人了,另一種可能是真的,只不知老人所謂的熟人是誰,自已是否認識。

想到這裡,何強說;“我外公叫何林生,是個土郎中……可是,你外婆又沒見過我,怎麼會覺得我是她熟人後代?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鄭穎解釋道:“外婆聽我說跟你學了一套家傳武功,就讓我練給她看。她看了之後,就說想見你一面。”

何強感到莫名其妙,猶豫了一下,說:“下午有一班去燕京的火車停靠河東站,要不我現在就跟車站訂票?”

鄭穎開心地說:“太好了!哥,你訂好車票後,告訴我到達燕京火車站的時間,到時我會去接你。”

何強當即將黃能叫過來,讓他去訂一張中午去燕京的火車票,之後,他則分別到縣委副書記卞太炎和常務副縣長司馬峰辦公室,跟他們說明自已有事要立即去燕京一趟,明天回來,這兩天縣委和政府的工作就委託他倆負責。

之後,何強又跟兩辦主任說了一聲,一切準備妥當後,正準備喊謝軍開車送他去火車站,這時訂好車票的黃能有點緊張地跟何強彙報:縣絲綢廠的幾百名職工集體到縣政府上訪。

何強被這訊息嚇了一跳,顧不上去火車站,立即來到縣信訪局。他看到信訪局接待室內擠滿了上訪職工,大門外還有幾百名職工在靜坐,急忙問信訪局長,到底是怎麼回事。信訪局長將帶頭鬧事的高個子叫到何強跟前,讓他跟何強說出他們的訴求。

高個子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他自我介紹說,他叫高鋒,是廠裡的總工程師。他和廠裡的職工都認為,這次廠裡失火,不能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廠里長期虧損,主要原因是廠裡管理混亂和貪汙腐敗造成的,失事車間主任,就是廠裡一把手的相好,兩人的情人關係在廠裡是公開的秘密……建議縣裡不僅要追究造成車間火災的直接責任人,還應當查一查廠裡的財務,看看這些年廠領導到底貪汙多少,進貨人員吃了多少回扣,為什麼原本效益很好的繅絲廠要貸款一個億,投資廠裡並不熟悉的絲綢服裝車間,這一個億有多少進了私人腰包……縣裡不應該只看到國有企業虧損了,就一賣了之,這樣就大大便宜了那些腐敗分子,也是極不負責的行為。他們認為,更可怕的是,根據縣裡前期改制的情況看,企業基本上還是落到了一些貪汙集體鉅額財富的廠領導手裡,這樣等於是他們將國有企業搞垮了,非但無罪,最終還將國有企業拱手送給他們,讓他們一夜之間,堂而皇之的成為百萬、千萬,甚至億萬富翁。如果縣絲綢廠不把腐敗分子抓起來,輕易改制,極有可能會讓三千多名為集體作出巨大貢獻的全民職工,一下子淪為腐敗分子的傭工或下崗職工,這樣的公理何在?公道何在?縣政府還是不是人民的政府?縣領導是為人民服務,還是為腐敗分子服務……

何強聽到高峰尖銳的上訪理由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繅絲廠改名絲綢廠一事,他是知道的,當時他是副書記,這事完全是由原縣委書記吳庸和原縣政協主席寧成一手促成。該廠廠長馬立功是寧成的舅子,原本在鄉鎮任副書記、代鄉長,因為落選鄉長,被調到正科級的縣國營繅絲廠任廠長。當時的繅絲廠是全縣骨幹企業,效益排在前列,每月職工發放的獎金,都比公務員的工資高,有的公務員甚至打通關係調進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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