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既當爺爺也做孫子
“傻子。”百里江岸揉著她的頭髮說。
“先回家。”
聞人安南還站在那裡，遲遲不動。
百里江岸嘆著氣，“安南，我想跟你結婚，真的。可是，你在這麼不冷靜的情況下說出這句話，做出這個決定。我會覺得，我在趁人之危。”
他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懷裡，“爺爺的病沒有那麼嚴重，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東邊的太陽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投射在那方磚堆砌的地面上。
聞人安南需要安慰，他知道。爺爺突然住院讓她開始懼怕最壞的結果出現，他也懂。
可百里江岸還是想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能在清醒時做出決定，以免將來她懊悔。
回蘭溪臺的路上，百里江岸故意說自已很餓，想吃湯西特有的早餐。
聞人安南嗯了一聲，調轉方向，去了那間老鋪子。
此刻她的意識漸漸清醒，或許是他那個擁抱，又或許是那句趁人之危。
總之，聞人安南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親人以外，有異性給予的那份被堅定呵護的力量。
只是，她還是吃的不多，話也不多。
再次路過上次許願的那棵樹，她聽到百里江岸感嘆，“白天看確實不如夜間神秘。”
聞人安南也偏頭看了一眼，“會好的。”
這句答非所問的話，她在心裡默唸了好久。
回到蘭溪臺，安青禾和嬸嬸在做飯，奶奶坐在客廳裡，電視開著，也不知道看沒看進去。
聞人安南能明顯感覺到奶奶的心不在焉，想來這會兒的電視劇，也只是背景音樂而已。
“安南，你去過醫院了？”
百里江岸在身後拿著她的包進了屋，安青禾笑著打了招呼，“先坐下歇歇吧。”
聞人安南就坐在奶奶身邊，“看過了，沒事，睡著呢。”
她忍著沒讓自已掉眼淚，說話的語氣和聲音也儘量如平日裡那般輕鬆嘚瑟。
“你爸不讓我去，我這一早上心裡都放不下。”
“元北也回來了，讓咱們聞人家的頂樑柱頂著吧。”她故作輕鬆的笑著。
奶奶握著她的手，“你剛出生那一年，有個瞎子路過門口討飯，順便給你爺爺卜了一卦。說他能看到孫子既當孫子又當爺爺，希望他這話能成真吧。”
爺爺的孫子，不就是聞人元北？等他孫子出生，最少還得二十年。
“奶奶，外孫算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奶奶拍著她的手，“你這傻孩子，算，怎麼不算。”
百里江岸聽的直樂呵，就目前這情況看，指望孫女比較快。
隔代親好像就是這樣，一上午都沒笑的奶奶看到聞人安南才有了笑臉。這個家裡，終於不再沉悶。
“百里，辛苦你又跑一趟。”
百里江岸走到沙發這邊，“不辛苦，還等著爺爺出院後，您到華安，我再去蹭飯呢。”
直到中午，他倆在家簡單吃了飯。又開車去到醫院，把家裡的三位頂樑柱換回來吃飯。聞人安南才真正的把心放到肚子裡。
不僅當面聽到徐叔叔說脫離危險，還看到醒來的爺爺對她揮揮手。
她像剛跑完馬拉松的選手一樣，頹廢地蹲在地上。
百里江岸把自已的腳伸過去，“坐我腳上吧，緩一緩。”
聞人安南伸著手，“你還是把我拽過去吧，我去椅子那坐會兒。”
一雙有力的臂膀穿過腋下把她帶到長椅上，“踏實坐著，天破了我給你修，天塌了我幫你撐著。”
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他的肩頭，慢慢合上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整座醫院，他倆就這麼靜靜聽著各種儀器的滴滴聲。
聞人安南在他懷裡動了動，“百里，你有過像今日這般懼怕失去的時刻嗎？”
“有吧。”
只有兩個字，簡潔明瞭。
“先睡會兒吧，有時間告訴你。”他的聲音很輕，就像被吹動的羽毛，飄起又落下。
百里江岸攏著她的肩膀，陷入自已的回憶裡。
他第一次懼怕失去一個人，是大三的暑假。而那人，是奚望。
奚望不想回宛城，不想回到那個酗酒漫罵、毆打好賭的繼父身邊。所以，暑假她就在華安打工。
半夜正在打遊戲的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裡那人說自已是跟奚望一起兼職的同學。奚望被找來的繼父打了，傷的很重，老闆報了警，奚望也被120拉走了。
奚望家裡的事，他知道一些。宛城也就這麼大，奚望繼父那些事，傳的沸沸揚揚。
電話結束通話後來不及多想，百里江岸給他堂哥打了電話借了車，連夜回了華安。
一路上車速飛快，傷的很重這四個字在他耳邊叫囂一路。
等他趕到醫院時，看著眼前遍體鱗傷的奚望，心都碎了。
唇角，臉頰的擦傷還是最輕的。值班的護士說，肋骨斷了兩根，腰腹更是被踹更重。
那是百里江岸第一對原生家庭有了實打實的恐懼。
他真的很難想象，奚望是如何靠著自已一步步走到今天。
奚望這一病，在醫院住了將近二十天。這中間，她媽媽來過幾次。
不過也是想讓她選擇諒解她的繼父，僅此而已。
可是後來，哎。
聞人安南淺眠這短短的時間，還做了一個淺淺的夢。
夢裡，在爺爺原來工作的大院裡，爺爺揹著她，拉著聞人元北去買糖。
可等她剛把糖放進嘴裡，爺爺和元北就不見了。
她哭著喊著，伸手找人。
在夢中驚醒，聞人安南嚇出一身冷汗。
“別怕別怕，我在呢。”百里江岸輕聲安撫著她，撫著她的背順著氣。
正巧這時聞人元北迴來，還給他倆買的冷飲。
看他倆臉色都不太對，“你倆怎麼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聞人安南站起來活動兩步，擰開冰糖雪梨的蓋子，喝了好大一口。
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百里江岸不大對勁。
她努力回想著睡前說了什麼，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