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有座白虎山,山裡有座三清觀。

但是,此三清觀非彼三清觀,和京城的比,充其量不過算是茅廁。

傳說這裡曾經鬧虎患,為了鎮壓邪祟,當虎患被清除後,便在此間修了一個不大的道觀。

幸運的是,由於新皇城的原因,本來已經年久失修的道觀,竟然莫名其妙的香火就旺了起來,甚至還往外擴建了好幾間。

望著歪歪斜斜的山門牌匾,和裡面來來往往的香客,李幽多少有些驚疑。

看來這道觀很靈驗,就不知道這麼小的道觀,能不能聯絡上乞活會的人。

把腰牌掛好後,李幽捐了幾文香火錢,換得三柱清香,虔誠的跪在三清面前,詛咒自已的仇人全部死光光。

一柱清香點上後,還沒等插上就滅了,李幽苦笑,看來三清不答應。

好吧,那再換一個,祈禱劉元年那貨能快點好起來,和她再生幾個孩子,這麼大的家業,孩子少了可不成。

二柱清香插上後,倒了!

“什麼破道觀?他媽的一點也不靈!”

李幽怒罵了一句,直接把第三根香扔到了地上。

旁邊一個燒香的老太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剛想叨叨幾句,卻被李幽一眼瞪得啞口無言。

圍著不大的道觀轉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引起了裡面的道士們注意,以為她是在等哪個公子哥的懵懂少女。

三塊碎銀子,李幽沒有開口就把事情解釋清楚了,道士們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們還能提供私密房間。

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李幽抬腿準備回家。

剛走到山門口,迎面撞上了一個熟悉的人。

看了看彼此腰間都掛著的腰牌,四目相對,二人都驚呆了。

“秦大嬸!”

“東家!”

......

晚上,又洗澡。

因為此時此刻,外面兵丁巡邏,只有這浴房算得上是絕對的私密空間。

膽敢偷窺她洗澡,那是要被劉元年活活打死的!

一老一少兩個赤條條的女人相互重新審視著對方,半晌無語。

“你到底是誰?”

李幽首先問道,心中莫名的一陣寒涼,自已曾經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此刻看上去,好陌生。

聞聽此言,秦如是笑了笑:

“乞活會的腰牌,據我所知,這些年來能發出來的不足十枚,東家,我要是沒猜錯,您就是乞活會的金主大人吧!”

聽罷,李幽點了點頭。

“真是好本事,佩服!”

“你呢?什麼時候和乞活會搭上關係的?藏得好深!”李幽反問。

話說至此,卻見秦如是緩緩的靠了過來,依然像以前一樣,給李幽揉捏著肩膀,只是此時此刻,李幽卻一點也不覺得舒服。

卻聽秦如是把嘴輕輕湊到她耳邊低語道:

“其實,我一直都很欣賞東家的膽色和氣魄,也由衷的感謝你把我救出那煙花之地。”

李幽聽罷,冷笑道:

“秦大嬸有這腰牌,還需要我來救嗎?”

“當日我被困煙花巷,身為罪婦,寸步難行,沒有東家搭救,我怎麼出得去?而且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的腰牌是不一樣的嗎?”

秦如是緊緊貼著李幽的耳垂,這讓李幽感覺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一樣?”李幽驚疑。

“呵呵,看來東家剛加入他們不久啊,你的腰牌能隨時使用,而我的,卻是一次性的,若非事發突然,我也不會冒險拿出來。”秦如是說著,給李幽繼續按摩著後背。

“原來如此!但是,你到底是什麼人?”李幽問道,感覺她真的好陌生。

此話一出,秦如是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低頭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

“既然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那我也不再隱瞞自已的身份了。”

聞言,李幽徐徐轉頭看著她的臉,那張平時和藹可親的臉,此時卻如寒冰般陰冷。

“額,你要是不想說,那我走了。”

李幽說罷,立刻就想起身而去,她不知道老陳此刻在不在,單憑自已的柔軟身體,估計幹不過秦如是,打不過的情況下,腳底抹油才是首選。

不料,那秦如是卻一把拉住了她的玉腕,力氣果然比她大了不少。

“我以前還有一個名字,金俏然,第一任的夫家本是大理寺左少卿,官至從四品,名叫樊聽。”

李幽一邊聽著秦如是說著,一邊老老實實的坐進了浴池。

“難怪你在官場上八面玲瓏,原來兩任丈夫都是大官!”李幽苦笑道。

話畢,秦如是搖頭苦笑,悲從心來,環視了一下週圍,木然而語:

“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當今太子爺,他,他根本不是皇帝的兒子!”

此話一出,李幽驚了,回頭看著已經潸然淚下的秦如是,感覺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實不相瞞,當日我被公子強徵入京,替他鋪平官道,有一天,有幸目睹了太子的真容,只是一眼,我就斷定,他便是我那個剛出生就被賊人搶走的孩兒!”

秦如是的一番話,彷彿一道驚雷,震得李幽三觀盡碎。

“這,這怎麼可能,當初不過個襁褓中的嬰孩,時過境遷,憑什麼你就敢斷定他是你的孩子?那可是當今太子爺,未來的皇帝。”

李幽反應過來後,表示不信,想當初自已的幼萱只是長了兩歲,她都沒認出來。

聞言,秦如是抹了抹眼淚,緩緩解釋著:

“我那孩兒,他耳根下面有兩朵梅花胎記,而且那模樣,幾乎和我那死去的丈夫樊聽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絕對錯不了!”

聽她這麼一說,李幽仔細回想一下,雖然她和太子只有兩面之緣,但卻清楚的記得,那太子的耳根下面,確有兩朵梅花胎記,而且現在想起來,也感覺太子和老皇帝與七王爺都完全不像。

仔細觀察著秦如是的一舉一動,李幽感覺,她說的應該不假,而且,任誰也不會拿自已的腦袋開玩笑。

思慮半晌,李幽按捺住自已心頭的震驚,往自已頭上澆了兩瓢水後,疑惑的問道:

“秦大嬸,這麼大的事情,您為什麼要告訴我?”

話畢,秦如是抬頭望著李幽說道:

“東家,其實我的夫君樊聽,他以前便是乞活會安插在朝廷的內應,算是一個小頭目了,當日我全家被賊人滅門,我能僥倖留下一條殘命,也是這乞活會的救助,這腰牌,便是那時留給我救命用的,後來我便改名換姓,嫁給了第二任丈夫。”

抹了一把眼淚,秦如是繼續說道:

“本來我想把我那隻會讀書的第二任丈夫扶持到高官顯位,好藉助他的力量把當年那個滅門案好好翻查一下,不料操之過急,害得他滿門抄斬。”

話說至此,李幽打斷道:

“一個從四品京官被滅門,難道京城沒有派人查明白嗎?”

秦如是聽罷,搖頭苦笑:

“當年,此案只是幾天時間,就被上頭草草結案,還牽扯出了樊聽是乞活會內應的事情,於是,再也沒有了翻案的可能,我這一家子,算是白死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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