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門口牽上手，走到傅老爺子面前。
傅老爺子早早就聽到了聲音，一直按捺著好奇的情緒，沒有起身出去接人。
直到傅清珩喊他，“爺爺，我們回來了。”
老爺子佯裝淡定轉頭，“回來——”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傅清珩旁邊的姜初楹，故意問，“這位是？”
傅清珩：“她是姜初楹。”他掀起眼皮對上老爺子的注視，淡定自若告訴他，“也是您的孫媳婦。”
傅老爺子穩住自己的情緒，目光如炬看著過分漂亮的姜初楹。他不動聲色地睨了傅清珩一眼，傅清珩捏了捏姜初楹的手，喚道，“初楹，叫爺爺。
姜初楹瞅著傅老爺子的神色，在心裡同情了他三秒鐘，嘴唇微動，“爺爺。”
傅老爺子：“……”
他緊盯著面前這兩人，有氣也沒地方出。
上午知道兩人領證的訊息後，傅老爺子就知道這件事已無力迴天。他對姜初楹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對傅清珩這種不打招呼就幹大事的行為非常不滿。
不過傅老爺子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在當下這個時刻，給姜初楹甩什麼臉色，要甩也是對傅清珩，“坐吧。”
傅老爺子儘量讓自己神色變得柔和，“路上是不是堵車了？”
姜初楹嗯聲，“有一點。”
傅老爺子掃了眼兩人緊握著的手，給李伯使了個眼色。
李伯心領神會，讓傭人先給兩人上了茶，而後詢問姜初楹口味偏好。
姜初楹坦然，“李伯，我不挑食。”
李伯一笑，“不挑食好，那我安排廚房做飯，你們先吃點水果墊墊肚。”
姜初楹彎唇應下，“好。”
李伯一走，客廳陷入詭異的安靜。
沉默半晌，姜初楹沒忍住扯了下傅清珩袖子，壓著聲說，“我想去洗手間。”
她上車前喝多了水。
傅清珩側目，看她紅了的耳廓，掩唇咳了聲，“我帶你過去。”
姜初楹：“嗯。”
跟傅老爺子說了聲，傅清珩帶姜初楹去洗手間。
等人進去，他折返回客廳。
一回去，老爺子就拎起沙發上的抱枕往他這邊丟，怒聲呵斥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在國內的長輩？”
傅清珩不解，“爺爺您說什麼？”
老爺子冷聲，“結婚這種事你也先斬後奏！”
“……”
傅清珩在這件事情上理虧，只能乖乖聽訓。
等老爺子訓的差不多，傅清珩才出聲反問，“爺爺您是不喜歡她？”
傅老爺子瞪他，“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聞言，傅清珩點點頭，“那就是喜歡。”
傅老爺子：“……”
要不是他見過太多大風大浪，這會真會被傅清珩給氣死，“我喜不喜歡她，你都不能瞞著我去領證，你這讓我怎麼跟衛老爺子交代？”
傅老爺子口中的衛老爺子，是姜清雅的外公。
兩人年輕時候是戰友，後面傅老爺子退下來，回家繼承家業，衛老爺子也下海經商，兩人一直都保持著很好的關係來往。
姜清雅之所以能和傅清珩相親，也是因為兩位老人家的關係。
姜清雅從小就喜歡傅清珩，知道傅老爺子在給他安排相親物件，特意找外公出面，要了和傅清珩相親見面的機會。若非如此，傅老爺子是不願意讓兩人相親的，他是希望傅清珩能早點成家，但他對姜家人印象不太好，對姜宏義的所作所為，更是不齒。
他從小就告誡傅清珩，把姜宏義當作反面教材，時刻警醒，希望他不要變成姜宏義那樣為了往上爬，忘恩負義，拋妻棄子的人。
同樣，傅老爺子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姜初楹的存在。只是他不便插手別人家的事，和衛老爺子關係又好，便從未過多關心過。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傅清珩會和姜初楹領證結婚。
一想到這事，傅老爺子就頭疼。他日後還怎麼見衛老爺子，怎麼解釋這兩個人突然領證的事。
傅老爺子還沒想好反駁傅清珩的話，先聽到姜初楹和傭人說話的聲音。
爺孫倆對視一眼，默契地不再說這個事。
“以後跟你算賬。”
傅清珩勾唇笑笑，“行。”
他知道老爺子暫時是不會多問，更不會追究兩人突然結婚這件事。
“楹楹，”老爺子變臉極快，笑盈盈地望向姜初楹，“餓了嗎？”
他跟著起身，聲線慈和，“我們去餐廳吃飯。”
姜初楹和傅清珩對視一眼，接收到他遞過來的讓她放心的眼神，淺笑道，“好。”
*
傅家廚師不知道姜初楹喜歡吃什麼，在李伯的示意下，做了相對大眾口味一點的一些菜，以及幾道傅清珩偏愛的清淡口味。
聞著飄散出的食物香味，姜初楹這才決定肚子開始抗議。
兩人面對面坐下，傅老爺子坐在中間。他瞥了眼姜初楹略微緊繃的臉色，倏而笑笑，“楹楹，爺爺這樣喊你適應嗎？”
姜初楹溫聲，“我媽媽也這樣喚我，適應的。”
自從母親去世，姜初楹就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長輩叫她楹楹了。姜宏義和她那位繼母叫她，大多時候都是連名帶姓。偶爾虛情假意時，他們會叫她初楹。
聽到這話，傅清珩看了她一眼。
姜初楹沒注意到，她專注地和老爺子聊天，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
聊了兩句，三人用餐吃飯。
傅老爺子不再開口，姜初楹和傅清珩這兩個後輩，也不會在飯桌上聊天。
但有點意外的是，姜初楹覺得這頓飯吃得還不錯，沒有惴惴不安的感覺，更沒有緊張到難以下嚥的反應。傅老爺子是個和善且有分寸的長輩，他不會給姜初楹壓力，更不會說一些讓她不舒服的話。
吃過飯，兩人甚至陪老爺子看了會新聞。
時間差不多，兩人準備離開。
臨走前，老爺子遞給姜初楹一個厚重的紅包。
姜初楹一愣，下意識想要拒絕。
老爺子莞爾，“匆忙準備的見面禮。”說著，他睇了眼傅清珩，“其他的禮物過兩天我讓李伯送去珺悅華庭。”
姜初楹微頓，看向傅清珩。
傅清珩伸手，把紅包接過，塞她掌心，“收下吧，這是爺爺的心意。”
“……”
老爺子聲線溫和的叮囑，“楹楹有空多回來陪我這個老爺子吃飯，隨時歡迎。”
姜初楹眉眼彎彎，“謝謝爺爺，我有空就過來。”
傅老爺子頷首，覷著傅清珩，“對楹楹好點。”
傅清珩一臉正色，“您放心。”
莫名，姜初楹心跳稍稍快了一些。她抬眼，看向被光影勾勒出英雋眉眼的傅清珩，他姿態鬆弛，應承下老爺子話時，態度卻是端正的，仿若在承諾誓言一般。
而這道誓言，是他一定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