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人的八月份還沒過去一半,表妹的婚禮居然就緊趕慢趕著到來了。

陳嘉華板起臉教育被邀請去做伴娘的妹妹陳嘉珮,向她仔細叮囑如何才能最大化地收取來自女方和男方的紅包。

見妹妹不耐煩地連連點頭,且情緒溢到即將大叫之前,陳嘉華扭身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陳嘉華開著自己的二手摩托來到表妹家,心裡不由暗暗感嘆,這裡人還真多啊。

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陳嘉華將摩托車停放在一個比較角落的地方。

還沒等他停完,一個有些刺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嘉華啊,你怎麼現在才到?”

原來是姑父,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包煙,又在上衣口袋摸了半會,找出打火機。

陳嘉華在摩托車旁呆立半晌,右手食指與中指來回搓磨,眼看著都快磨出火星了,姑父也沒有給他遞煙的意思,只好訕訕地摸了摸頭。

見陳嘉華一副窘迫的樣子,姑父心裡鄙夷更甚。

他心裡想道:這樣一個被大學勒令退學還在社會浪蕩了幾年,也沒混出什麼名堂的侄子。之前自己居然瞎了眼,還在他快高考的時候,去水庫裡特意給他打魚吃。

陳嘉華在妹妹面前飛揚跋扈的模樣此時已經消失不見,他此時像極了一個不懂人情世故,性格木訥的晚輩,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這不是路上有點堵嘛。”

姑父口中撥出一縷青煙,夾著菸頭繞著陳嘉華這輛可憐的二手摩托走了半圈,隨即把手指向更遠處道:“嘉華啊,你那個,把你這輛摩托挪到那邊去,等會男方那邊車隊要停過來。”

陳嘉華故作不解道:“姑父,我這車都挨著牆邊了,應該不會妨礙到吧,再說了,男方車隊要下午來,這午飯都沒吃呢。”

“哎呀,讓你挪你就挪嘛,趕緊的。”姑父有些不耐煩道。

看陳嘉華還有些不為所動,他有些急了,吸了口氣,將剩下的煙身吸了差不多後一扔,就要主動上前挪走。

陳嘉華雙手一攤,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看著姑父把自己的車子挪到了一邊去。

隨即,姑父又直接無視了他,小跑了幾步快步向前。

陳嘉華眯眼一瞧,原來是三叔一家到了。

“三哥來了?哦哦,還有嘉年啊,來來,先下車,喝杯茶先。”

姑父熱情招待著,又招呼著女婿過來接待著。

“嘉年啊,你錄取通知書上個禮拜到的吧,畢業酒什麼時候辦吶?”

陳嘉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這得看我爸安排了。”

接著,他好像是忽然發現了在旁邊拎了把椅子坐在外面的陳嘉華,上前笑道:“這不是嘉華哥嗎?什麼時候到的。”

陳嘉華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菸,默默點燃後靠回椅子上,才淡淡說道:“剛到。”

他還沒說完時,姑父的女婿正好過來散新郎官的煙,散到了陳嘉年這裡。

陳嘉年心裡受用,但手上卻搖了搖,說道,“謝謝,我還在讀書,暫時不抽菸。”

“這樣啊,好吧。”姑父的女婿似乎是習慣了這套說辭,作為今天的新郎官,他要散的煙和要敬的酒都很多。

但他似乎是沒注意到坐著的陳嘉華,轉頭又去給其他女方的男性親戚散煙去了。

看到這一幕的陳嘉年心中暗爽,多少年了,他一直活在堂哥陳嘉華的影子裡,難以逾越半分。

但自從好幾年前堂哥從嘉京大學被退學之後,他陳嘉年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般,成績蹭蹭直上。

儘管最終他考上嘉京大學還是靠了校內特殊專業(學費貴,分數線相對低一些),但誰又能說他不夠優秀呢?

正暗爽時,穿著伴娘服飾的陳嘉珮從樓上下來了。

陳嘉年揉了揉眼睛,他感覺視野都頓時清新靚麗了不少。

陳嘉珮是二伯養女這件事,他們這些親戚都知道,只是好一段時間沒見,她竟然都這麼漂亮了?

當然,陳嘉年還不至於有那方面的想法,作為一個即將成為嘉京大學大一新生,且家中小有資產的少年,他在學校裡有的是機會找漂亮妹子。

不過,在美女面前,一般人是很難有什麼抗拒能力的,陳嘉年匆匆在嘴角掛了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弧度,便上前打招呼。

然而,陳嘉珮只是淡淡應了應,便熱情洋溢地撲到了哥哥背上。

“哥!你又抽菸!”

陳嘉珮不滿地叫道。

陳嘉年嘴角抽得比老抽還老,隨即識趣地離開了,離開之前,他還看了眼陳嘉華那輛停在好幾米開外的摩托車,帶著不屑走開了。

陳嘉華把菸頭吐到一邊,帶著些寵溺道,“沒想抽啊,這不是被咱們姑父氣到了嘛。”

隨即,陳嘉華說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陳嘉珮連連點頭,忿忿道:

“哥,你還不知道吧,我今天早早過來,人家早就把房間佈置好了,根本沒給我機會,吹氣球還有裝飾房間什麼的紅包,我是一個沒拿到。”

“你就知足吧,你還有伴娘的禮包呢,起碼得給你三百吧。

哥哥我才是一分都沒有,反而還要送一筆禮金出去呢。”

“憑什麼?哥你不是要復學了嗎?你一個學生隨什麼禮啊?”

“沒事,等會再看看,看看咱們姑姑怎麼安排。”

中飯吃完沒多久後,男方的車隊來了,姑父的女婿招呼著開車的朋友們下車喝茶,並輪流朝他們車裡塞了包煙。

陳嘉珮作為伴娘,自然要在房間裡守著,攔著門,男方用紅包砸開人牆。

隨即由女方的堂表姐妹們輪流提問題,新郎自然是各種誓言齊出,看上去十分真誠。

新郎的朋友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陳嘉珮這位漂亮的伴娘,一個個彼此看了看,其中意味各自相通。

上車後,陳嘉珮坐在這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表姐妹旁邊,心中五味雜陳。

她年紀輕輕便生了一個女兒,中專畢業後又交往了男朋友,最終還是自己父親做媒,把這位表姐妹介紹給了有錢同學家的兒子。

自己這麼努力讀書,幾年後還是要找工作,而且還不一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呢。

陳嘉珮承認,她多少是有些羨慕這位表姐妹了。

“我哥上車了嗎?他來了沒有?”

表姐妹兼新娘去問了問,得到的回答是沒有必要帶這麼多人去。

陳嘉珮心中暗嘲,姑姑家本應該在昨天晚上讓媽媽來整理新娘的嫁妝匣,將男方的彩禮、聘金及女方的回禮裝入箱子鎖上後由新娘帶去。

然而,姑姑卻叫了三嬸,她難道不知道這種事就應該讓輩分最大的(新娘的)舅母來做嗎?

若非三嬸推了這件事,他們一家子今天還真不會過來了。

現在又不讓哥哥陳嘉華上車,怕是想著省了一個人的紅包吧。

不得不說,姑姑一家,確實會算計。若非是需要自己充當門面,她陳嘉珮怕是連伴娘(陪姑)都做不了。

她想起來當年姐姐出嫁的時候,這些表姐妹可是藉著各種由頭找姐夫要紅包,結果輪到她們自己結婚了,就早早佈置好,避免了她開口。

還真是有點可笑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車隊離開後,姑姑家又針對哥哥陳嘉華髮起了刁難。

“二哥,你們家嘉華不都出來工作了嗎,怎麼我們家依依出嫁,連隨禮都沒隨?這是不是不太會做人了?”

姑姑言之鑿鑿地質問道。

一旁的陳嘉年自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是學生,沒工作沒成家,自然不需要隨什麼禮,聽聞堂哥陳嘉華居然沒隨,也嘖嘖道:“嘉華哥,你是不是忘了?”

陳嘉華聳了聳肩,指了指自己道:“姑?你是說我?我還要隨禮嗎?”

姑父的臉本來就因為喝多了酒有些紅,這下一生氣更加有些酡紅了。

“你陳嘉華要是不想跟你姑姑,還有我這個姑父來往就直說!”

見妹夫生氣,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三叔也不得不出來打圓場道:“長國,別生氣嘛,要是認真一點說的話,嘉華雖然也工作了,畢竟還沒成家嘛。”

見場面醞釀到這一步,陳嘉華只好悠悠說道:“我現在已經沒工作了。”

眾人一愣,他隨即看向父親陳永福,老頭連忙笑道:“哎呀,這事怪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跟你們說了,阿華過完暑假,九月份要回學校讀書了。

他現在是學生,又沒成家,又沒工作的,要他隨禮就不合適嘛。”

三叔緩緩挪到二哥陳永福旁邊,悄悄說道:“二哥,這不就隨個幾百塊錢嗎?我替你出了。

嘉華考個成人函授也不容易,到時候還得交學費,這我理解,但是親戚還是要做的嘛。”

陳永福此時鼻孔朝天,絲毫沒有要將兄弟倆的對話繼續悄悄小聲私聊的打算,他大聲說道:

“什麼函授?阿華讀的不是這玩意。”

老頭聲音之大,底氣之粗,險些震得天花板上的蛛網堪堪掉落。

眾人面面相覷,陳嘉華的姑姑和姑父心中,對他的鄙夷和不屑已然達到了頂峰:

原來是閒著沒事去讀了個函授去了,為了省這好幾百塊錢至於嗎?

“阿華九月份就回嘉京大學上學去了,校領導已經同意他復學了,他現在是大學生,懂嗎?”

老頭得意洋洋地掃視了一眼錯愕的人群,眾人如同被施加了定身法術般愣在原地,似乎是一時半會沒能消化這個訊息。

嘉、嘉京大學?沒聽錯吧?那可是跟水木大學以及京師大學堪堪齊名的高校!二哥居然說他兒子又要回去讀書了?

“這,這可能嗎?二哥,你沒必要開這種玩笑吧?”一旁的四叔有些吃驚道。

當然,包括他都知道,二哥陳永福從來不會在親戚面前說大話。

“哈哈哈,三叔果然沒看錯你呀。”

還是三叔反應快,連忙上前拍了拍陳嘉華的肩膀,一副有與榮焉加上“我早知道了這事”的樣子,說了一堆要他跟堂弟陳嘉年在學校互相照顧的話語。

一時間,其他的親戚也紛紛為陳嘉華的行為解釋了起來,陳嘉華站立原地,一言不發,享受著“自有江南大儒為我辯經”的待遇。

而陳嘉年卻眼前一黑,他覺得自己又鑽進了某人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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