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出房一看,一個穿著淺綠色長裙俏生生的姑娘,站在內宅門口正探頭張望,正是換下夜行服,穿好女裝的齊雁雲找來了。

齊雁雲不好意思道:“你們鏢局大門我敲了好久都沒人應答,我只好跳牆進來了。”

陶季笑道:“鏢局的壯丁都被我父兄帶走了,連個看門人都沒有。”

她拉著齊雁雲往後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忍不住說起適才間的驚險一幕。

齊雁雲嘆道:“幸虧有鐘相公在此,才解決了湯鰲,華羽宗的技藝真是深不可測啊。”

一進演武場,湯鰲依然昏迷不醒,舒元藻正在用一根結實的麻繩將他捆得像一隻螃蟹。

齊雁雲如釋重負,“就是這個傢伙,我看見他與倭寇在一起!”

鍾風道:“回頭把他交給崔覺慢慢拷問,老崔的分筋錯骨手,對付這種叛徒再合適不過了。”

鍾風向陶老爺子等人告辭,與齊雁雲離開雄威鏢局去往府衙。

鍾風見齊雁雲揹著一個包裹,又斜挎著一個揹包,整個人顯得鼓鼓囊囊的。

鍾風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他想親手做一件禮物送給齊雁雲。

各路訊息不斷彙集到府衙,天亮後,各個街坊嚴密搜查,里正領著武林中人與營兵逐戶盤查,個別漏網的零散倭寇一露面即遭斬殺。

可以確定,昨夜混進城來的倭寇已經被全部消滅。徐太守與章景天商議後,決定取消宵禁,開放城門,允許百姓自由出入。

“崔老總,抓住個給倭寇引路的內鬼,是海鯊幫的叛徒湯鰲。”

“現在人在雄威鏢局,你把那傢伙帶過來細細拷問,拿到口供後明正典刑。”鍾風告訴崔覺。

“嘿,我就說,倭寇怎麼對容州城裡的地形這麼熟悉,真有內鬼啊。鐘行走放心,咱老崔會好好伺候他的。”崔覺興奮地說道。

崔覺向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捕快交待了幾句,對鍾風介紹道:“這是我侄子崔茂德,藝成出師後,我給他補了個名字在容州府當差。”

崔茂德躬身向鍾風行禮,帶著兩個人去雄威鏢局拘押湯鰲。

崔覺瞅瞅換去夜行服後明豔動人的齊雁雲,眼睛滴溜一轉,悄聲問鍾風,“望江樓上被射殺的漢子,那個事情還查不查?”

鍾風道:“那傢伙與湯鰲是一夥的,都是賣國求榮的內鬼,人家清理門戶,你別管了。”

“不用派仵作過去了,他的屍身已經化為灰燼,投入蒲江,此事到此為止,就不必再提了。”

崔覺點點頭,不再言語。

此時,順風賭坊的老謝,押著活捉的那個倭寇頭目來到府衙,他向鍾風稟報了一件事。

蒲江下游,距容州府城二十多里的地方有個蘆葦蕩,水上兄弟發現那裡面停泊著幾艘來歷不明的帆船,弟兄們上前查問時,對方突然暴起動手。

幸好咱們早有提防也沒吃虧,弟兄們當場就怒了,鑿沉自家的一條船,堵塞了蘆葦蕩的盪口,然後放火燒了蘆葦蕩。

那幾艘帆船逃無可逃,在烈火中灰飛煙滅,想來倭寇就是乘坐那幾艘帆船,在蘆葦蕩登陸,然後潛入府城作亂。

徐太守聞言異常興奮,擊節讚歎道:“真乃義士也!可具姓名上奏朝廷,予以明令褒揚。”

老謝愣了,他一時不知所措,無助地望向鍾風。

鍾風道:“太守高義,我代弟兄們謝過了!”

“這些江湖弟兄都是些落拓不羈的漢子,衛國殺賊乃出自骨子裡的血性,這明令褒揚反而使江湖弟兄拘束不安,我看就免了吧。”

章景天道:“劣徒不知好歹,出言無狀,太守莫怪。”

徐太守微笑道:“江湖之遠,藏龍臥虎,壯士義薄雲天,能不令人神往乎?”

“不過,總得給我個機會,敬勳勞在身的義士們三碗酒吧?”

孟昌旭在一旁提議,“太守大人,就由順風賭坊出面做東,在望江樓擺下酒宴,招待各路江湖兄弟,到時敬請太守蒞臨。”

“咱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把賭錢,弟兄們沒有不快活的。”

徐太守搖頭道:“喝酒吃肉尚可,這賭錢之事就恕下官不敢恭陪了。”眾人哈哈大笑。

馳霞山,日上三竿,齊雁雲打著哈欠從夢中睡醒,她昨天來到海晏堂,吃過晚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一覺睡到大天亮。

顧映菡聽到動靜走進臥室,齊雁雲急忙起身穿衣服,不好意思道:“我倒是佔了你的繡榻,反客為主了。”

顧映菡笑道:“姐姐一直在外奔波,太勞累了,師父讓你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吃好,睡好,什麼也別管,徐徐恢復體力。”

“咱倆睡一張床多熱鬧,聊天方便呢。”

梳洗完畢,顧映菡給她端來一份豐盛的早飯。

“我都睡到這個時辰了,還吃啥早飯呢?”齊雁雲失笑道。

顧映菡笑嘻嘻地說道:“早飯、午飯合一塊吃吧。哦,鍾師兄今天去望江樓吃酒了。”

齊雁雲道:“他吃完酒也要賭錢嗎?”

顧映菡道:“他敢!師父、師伯真會打斷他的腿!”

“羅師叔到師祖跟前告狀,說鍾師兄殺心甚重,幾墮魔道,要他清心寡慾,面壁思過呢。”

黃昏時分,鍾風搖搖晃晃,哼著抑揚頓挫的小曲回來了,一進客廳便帶來一股濃郁的酒氣。

齊雁雲聽到鍾風嘴裡嘟囔著什麼“一碗酒……”之類的。

顧映菡捂住鼻子叫道:“師兄你喝了多少酒,渾身酒氣。”

鍾風笑嘻嘻道:“那麼多江湖兄弟排著隊給我敬酒,不喝不成啊,不過這麼點低度酒,豈奈我何?”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顧映菡眼前晃悠著,“我可沒賭錢啊……”

顧映菡看見鍾風腋下夾著一個包裹,上前一把搶了過來,“什麼好東西?”

顧映菡開啟包裹,裡面是一大張鞣製好的牛皮,還有皮繩、錐子、鉚釘、銅環、剪子、刻刀等物,她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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