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風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扭腕下刺的動作,“不順手啊!千鈞一髮之際,練武之人只會順勢出招,哪裡顧得上刻意選擇刺向一個不順手的位置。”

“所以我說,真實情況應該是,由舒夫人在湯慕銘的下腹部給了其致命一擊。現在有個問題,舒夫人的殺人武器是什麼呢?”

鍾風指向八仙桌後方條案上的楠木劍架,“劍架上有兩處擱劍的木格,一長一短,想必是賢伉儷擱置佩劍的位置。”

“舒公子使的是一柄長劍,舒夫人使的是一柄短劍。短劍就是舒夫人的殺人武器!”

陶季身形晃動,搖搖欲墜,顧映菡急忙扶住她,把陶季攙到一旁的繡墩上坐下。

顧映菡道:“陶姐姐是江湖兒女,有什麼委屈,何不對我鍾師兄直言?鍾師兄面冷心熱,最是憐香惜玉不過了。”

“啥?”鍾風不免略有些尷尬,心道:“這個傻姑娘啥話都敢講,這個場合……”

陶季淚眼婆娑,望向舒元藻。舒元藻面如死灰,已沒有了先前的氣宇軒昂之態。

鍾風對舒元藻道:“舒公子說過想要華羽宗給貴府一個公道,卻不配合我吐露實情。”

“江湖仇殺本亦尋常事,人不告,華羽宗不究,我等便告辭了。”

舒元藻叫道:“慢,慢!鐘行走且息怒,我和拙荊一定知無不言。”

鍾風伸出手,“先把尊夫人的短劍拿給我。”

舒元藻走向側廳的一架百寶格,從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柄短劍,恭恭敬敬地遞給鍾風。

鍾風從綠鯊劍鞘中抽出短劍,舉到面前端詳,劍柄上鑲著寶石,劍身乃精鐵打造,寒光逼人,端的是一柄寶劍利刃。

“短劍長一尺六寸,劍闊七分,舒夫人先是以之刺殺了湯慕銘,舒公子後來沿著創口在湯慕銘的屍身上前後貫通兩劍,我說的沒有錯吧?”

舒元藻苦笑道:“鐘行走洞若觀火,佩服,佩服。”

“急切間,舒公子擦拭乾淨了短劍上的血跡,但上面的血腥味尤在。”鍾風說著,把短劍遞給凌鴻光。

凌鴻光接過短劍,嗅了嗅,“是的,尚能聞得到血腥味。”

“還有其他氣息嗎?”鍾風問道。

凌鴻光搖了搖頭,顧映菡好奇,一把拿過短劍,橫在鼻端,凝神入靜,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似乎有一股若隱若現的藥味。”

鍾風點點頭:“顧師妹所言不差,其中必有蹊蹺。”

舒元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從小也算是在藥材堆中長大,卻不敢說能從一柄曾經沾過血的短劍上嗅出什麼藥味。

“舒公子,這柄短劍此前見過血嗎?”

“從來沒有,這柄短劍是我專門為拙荊打造的定情信物,我們成親後就一直襬在劍架上,從未用之與人廝殺。”

鍾風振振衣襟,坐在椅子上,“我尚不明白舒公子為何非要替尊夫人頂上殺人之名,以及尊夫人與這個湯慕銘有何糾葛,請賢伉儷仔細道來,我在此洗耳恭聽。”

舒元藻在妻子身邊坐下,緊握住陶季的手,兩人對視一眼,開始斷斷續續、相互補充著為華羽宗眾人講起了昔日的往事。

陶季的孃家是容州城裡的雄威鏢局,雄威鏢局是陶家的祖業,陶家數代苦心經營,雄威鏢局在江南一帶算是數得著的字號,鏢師全部出自陶家子弟以及拜在門下的徒弟。

雄威鏢局當今的總鏢頭便是陶季的父親陶天材,陶季上面還有兩個哥哥陶立仁、陶立信,陶季出生在冬春換季之時,所以父母給她取名“陶季”。

陶季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對她極為寵愛,雖然是江湖人家,父母當初卻捨不得讓她練武,若不是她的祖父陶運鵬堅持陶家子女必須習武,陶季可能就會與武功無緣了。

雄威鏢局有位鏢師叫湯成禮,他是陶運鵬的徒弟,陶天材的師弟,湯成禮在雄威鏢局兢兢業業,深為陶運鵬所倚重。

有一年容州爆發大疫,湯成禮夫婦不幸染疾身亡,留下兒子湯慕銘無人照料,陶運鵬便讓陶天材把湯慕銘接進雄威鏢局撫養。

湯慕銘從此作了陶天材的徒弟,與陶天材的三個子女一起長大,孩子們情同手足。

雄威鏢局的規矩,男子十八歲起便要出外走鏢,一律要從基層的趟子手做起,包括陶運鵬的兩個親孫子陶立仁、陶立信也不例外。

五年前,玉泉莊莊主舒良翰從海外購得一批珍稀藥材自粵州入境,舒良翰僱請雄威鏢局將這批藥材從嶺南押運回江南。

玉泉莊一直是雄威鏢局的老主顧,雙方可以說有著幾輩子的交情。

這時的雄威鏢局已由陶天材接任總鏢頭,陶天材不敢怠慢,派師弟陳志勇鏢頭出馬走這趟鏢。

湯慕銘此次也被派出去押鏢,從陳師叔那裡聽說走完這趟鏢,鏢局將有意將他由趟子手從提拔為鏢師,湯慕銘心花怒放,跑前跑後,好像不知道累似的。

陳志勇一貫是個縝密仔細之人,他領著幾名鏢師、十幾名趟子手到達粵州,與玉泉莊粵州分號的管事、夥計一起忙著接貨、打包、僱車馬、裝車,一切都收拾的乾淨利落。

鏢局一行人離開粵州,押運裝滿載藥材五輛馬車回返容州,上路後一行人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處處留意,時時小心,唯恐貨物有失。

一路無事,車馬行至松霧嶺,已是江南在望,不料在此地鏢隊遭遇了滅頂之災。

過往的山民發現馬車連同貨物被付之一炬,雄威鏢局眾人屍橫遍野,駕車的騾馬被驅散,駕車的車伕也難逃厄運,場面慘不忍睹。

接到官府的通報後,玉泉莊莊主舒良翰和雄威鏢局總鏢頭陶天材聯袂飛速趕到當地處理善後之事。

舒良翰損失了五車珍稀的海外藥材,價值十萬兩白銀,這足以令他心痛不已,然而,他所看到的死難者慘狀,更是觸目驚心。

舒良翰與陶天材都是武林中人,見慣了江湖上的鬥狠廝殺,但鏢局眾人的死狀卻令他們驚訝,眾人皆是被一刀斃命,彷彿是茫然間就失去了戰鬥力。

雖然屍體已經變形,但從其膚色、口鼻可以斷定,他們首先是被人下毒,從而失去反抗之力,然後再遭人不慌不忙逐一補刀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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