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達芬奇拄著銀柺杖,雙腿交叉百無聊賴的等待著。

看沈星河兩人開門出來,頓時來了精神。

“不愧是神子大人,還沒有男人能在海蒂房間內堅持超過十分鐘。而您卻……”

達芬奇抬起手,看了一眼金光閃閃的手錶,剛要釋出戰果,卻看沈星河完全沒有搭理自已的意思,徑直向前走去。

只好快步追了上去,為沈星河引路。

會議室在潛艇中段,算得上全艇最大的房間之一,論面積,僅次於作戰指揮室。

寬闊奢華的會議室內,杜宇、許壯壯、楊怡三人以及黑金剛和老族長都坐在會議桌旁焦急的等待著。

門一開,許壯壯三人第一時間便圍了上來,與沈星河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關切和欣喜,欣喜過後又像是說不盡的五味雜陳。

短短兩天的旅途,幾人卻經歷了一生中最難忘的時間。

從一開始為了救楊教授,眾人聚在一起義無反顧的來到地球的彼端。到被共濟會逼迫著,倉促進入金字塔的地下。

又從一邊探索著楊教授的蹤跡,一邊解密瑪雅文明,到最後生死一線,甚至全軍覆沒後,此刻又不可思議的起死回生。

這一切的經歷,當眾人再度相見時彷彿還都在夢中一般,難以置信。當夢醒之時,卻物是人非。

“你們……都還好吧。”

楊怡趴在沈星河的胸口抽泣著,沈星河一面輕撫著她的頭髮,一面輕聲問道。

“耳朵還疼嗎?能聽見聲音了嗎?”

楊怡將頭埋在沈星河懷裡點點頭。

“你們呢?身上的傷都好利索了?”

杜宇和許壯壯也點點頭,氣氛壓抑的有些尷尬。

片刻後,看兩人都不說話,許壯壯麵色糾結的先開了口。

“老沈……程果妹子她……”

“我知道。”

沒等說完,沈星河打斷了許壯壯,微笑的看著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的說道:

“放心,我會救她。”

劉壯壯和杜宇對視一眼,肩膀一沉,兩個人這才算是放鬆下來。

“那必須的!我沈哥什麼人啊!那可是離神最近的兒子!別說救活個小小的程果妹子,那就連拯救世界都不在話下不是?”

如果放在以前,沈星河一定會拍著胸脯回他一句,陪他大喊一句,“那必須的!”

但此時,他只是輕輕的回道:

“當然!”

有人說一個男人揹負的越多就會變得愈加深沉。

如果說半個月前,沈星河還是那個輕鬆到連自已的未來都不必在乎的男人,此刻的他,揹負的已經太多了。

“塗博士呢?”

沈星河目光掃視一圈,突然發現人群中似乎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老爺子……”

許壯壯再次猶豫片刻,最後看向一旁的老族長。

沈星河見狀,眉頭微皺也向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老族長低下頭,微微頷首說道:

“塗博士留在了這片永恆森林。”

“留?”

沈星河重複了這個詞,畢竟,一個留字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哦,不不不,並不是您想的那種意思。他還活著,只是單純的留了下來而已。”老族長急忙解釋道。

沈星河思索片刻,問道:

“是自願的嗎?”

“當然。”老族長點了點頭。

“他對瑪雅文明已經到了痴迷忘我的地步,請求我收留他一段時間。

但偉大的神明曾給予過我們警示,禁止任何族人走出這片森林,也禁止任何外人帶著他們的知識留在這裡。

因此,我給了他選擇的機會。

是要忘記過往所學的一切,並永遠留在此處,還是現在就跟你們一起離開。”

“他……選擇了前者?”沈星河試探著問道。

老族長又點了點頭。

“老沈,不必為他難過,能將下半生都用在畢生追求的事業上,不理世俗間的紛擾,說不定對塗博來說也是件幸福的事,咱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許壯壯安慰道。

沈星河沒有否認,他也覺得像塗博士這種只醉心於科研的人,其實真的更適合這裡。畢竟,現世中太多的世俗羈絆,確實不適合他這種崇尚朝聞道,夕可死的“修仙”之人。

“好了各位,單獨的敘舊就留到日後再說吧,畢竟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多。”

達芬奇用他的手杖輕輕敲了敲地面,打斷了眾人聊天。

沈星河等人見狀,也不再多說,紛紛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落座。

桌上果然擺放著香濃的咖啡,而桌子的上方懸掛著一架足足有著百餘個鐳射探頭的投影儀。

“從哪裡說起呢?”

達芬奇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對於現狀也是一言難盡。

桌上的眾人在之前也都大致瞭解了現狀,紛紛低頭沉默著,氣氛凝重的似乎能滴出水來。

琢磨了許久,達芬奇輕輕打了個響指,對黑金鋼指了下頭頂的投影儀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在您提問之前。請允許我先向您介紹下,在您昏迷這段時間裡,外界發生的一些大事吧……”

“等等……”

沈星河沉聲打斷他,目光銳利的盯著達芬奇和海蒂說道:

“在這之前,我還需要確認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你們的身份!

根據你們的身份,我才能判斷,哪些是我該相信的,哪些我不該相信。”

達芬奇手指懸停在半空,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智慧的神子大人,您怎麼居然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啊,我還以為我們的身份早已經被您洞悉了呢……

畢竟,我們從未想要對您隱瞞,不是嗎?”

說著,達芬奇緩緩轉過他豪華到有些誇張的高背座椅,露出座椅背後的牆面。

潔白的牆上,拉著一條高貴的紅綢,紅綢正中心,一把閃著寒芒的闊劍凌空倒懸,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墜落一般。

而劍鋒下方的牆壁上,畫著一個衣衫襤褸,頭戴枷鎖的犯人,跪在一架形似天平的斷頭臺之間,似乎隨時等待著處刑。

那柄極為精緻的雙手劍瞬間吸引了沈星河的目光,不光是因為它外表看起來格外華貴,更重要的是它造型無比奇特的護手!

曲尺、分規、法典三樣物品構成的近菱四邊形,四邊形中間一個金光熠熠的大寫字母“G”!

再經典不過的造型,曲尺象徵完成個人實踐、分規象徵突破世間規則、而法典則代表著重見理性光明!

“三重偉大之光”,幾乎凡是接觸過共濟會的人,都不會對這三樣東西陌生。

“果然是共濟會!!!”

沈星河情緒沒有任何波動,語氣平淡的將自已的猜測說了出來。

“當然是,畢竟我們從未向您隱瞞什麼。”

達芬奇轉回高背椅子,理所應當的說:

“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曾告訴過您我的姓氏——達芬奇……當您聽到識別度如此高的姓氏時,難道就沒想起什麼嗎?”

“達芬奇密碼?”

沈星河嘴角輕輕翹起:

“雖然我沒你們想象中那麼聰明,卻也並不蠢。我弄不明白的不是你們的身份,而是……你們共濟會究竟要幹什麼!”

沈星河直起身子直勾勾的盯著達芬奇:

“第一次見面的夜裡,你最後選擇了救我,對嗎?”

答案很顯然,達芬奇並沒有回答,沈星河繼續說道:

“我們暫且不論你是怎麼知道那縷月光的。但就結果而言,你那句奇怪的話,很可能確實救了我的命。

因為如果你不提示,在那種緊張的環境下,我有很大機率會忽視那道月光,繼續盯著那雙赤紅的雙眼。

那樣的話,我就是個活靶子,子彈不會擦著我的額頭飛過去,我也就活不到現在。”

沈星河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等待著貝多芬的回應。

“沒錯……你有很大的機率死在那晚,的確是我救了你……”

達芬奇有些猶豫著說道,他似乎已經猜到了沈星河接下來要問什麼,收起了臉上的輕浮,一邊思考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然而有意思的是,想要殺我的人也是你們共濟會的成員之一?”

沈星河看向杜宇,杜宇點點頭,也將目光投向達芬奇。

其實他也早已經猜到了達芬奇的身份,但上船後,自已一方就處於了絕對劣勢,甚至一行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對方手中。所以有些問題實在沒辦法挑明。

達芬奇繼續點著頭,表情卻越發坦然。

“除此之外還有墨西哥機場的男孩,以及那群圍追堵截的黑幫?

有能力控制黑幫,並在第一時間瞭解我在整起事件中重要作用的,除了各聯盟的情報機關,恐怕也只有傳說中無所不知的共濟會了吧。”

“是的是的……確切的來說,這些的確也是我們共濟會做的。”

達芬奇不停的點著頭,看起來絲毫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似乎承認刺殺沈星河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但這次,你又救了我……”

沈星河臉上寫滿不解,

“為什麼你們共濟會的人想要殺我,但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難不成……你已經叛變了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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