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遍地,一個衣服破敗的落魄男子艱難地在沼澤泥濘之間穿行。

手上拿著自制的石頭長槍防備著邪魔侵擾。

“你小子膽子不小,敢往這裡來。”一個鬼魅精怪繞著男子打轉,故意戲弄他。

“走開!”男子伸著長槍打向精怪,倒是沒有懼色。

“倒是有點膽色。”

妖物聚攏過來,都在交頭接耳。

沼澤之上一道轟雷炸裂,妖物神色謹慎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

“這裡的神明在哪?”

妖物互相看了看,疑惑地說道:“神明?”

“我們這有神明嗎?”

“你小子,誰跟你說這裡有神的?”一個面容青灰扭曲的醜怪問道。

“有人和我說的。”

“他騙你的。這裡只有妖魔。”

“我要自己找。”男子沒有理會這些妖物的言語,依然往前走去。

一年前,男子在小石坡巡狩獵物,朋友偷跑來告知他部落的祭司要拿他妹妹祭奠河神。

男子趕到河邊,大聲制止:“不許扔我妹妹!”

祭司看了眼男子,心裡想道:當初把你妹嫁給我,哪會有今天。真是不識相。

祭司開口:“奉獻聖女。”

女孩應聲投入湍急的大河之中。

這時已經是這片魔域人族凋零到又重拾了神明信仰。

真是諷刺!

安逸的時候自尊自大,現在日子苦了倒是想到神明,苟延殘喘,生有何歡?

“妹妹!”男子暴怒,奪過護衛手裡的槍就打上岸邊。

“攔住他。”祭司冷靜指示。

男子一路打上來,一槍朝祭司刺去。

此時男子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被祭司抓住槍柄,一回身,一腳踹入了河裡。

水流淹沒了男子,昏迷邊緣,他心裡只是念著:“母親,妹妹……”

母親早在十年前離世,囑託他看顧好年幼的妹妹。他沒有做好對母親的承諾。

彷彿一個奇蹟一般,男子從水裡衝到淺灘,自己拖著疲累的身子走上了岸。

他靠在樹幹上,看著陌生的環境,明白他已經不在自己部落的領地了。

現在是部落爭奪領地和糧食的時段,如果遇到敵對部落的人,他估計要被剁碎餵狗了。

走在沼澤的泥濘地上,男子不覺回想起那時自己的失落和喪氣。可是他不願意放棄生命,雖然這片土地早已不是古書中的美好安逸的國度,他依然留戀這片土地。

許多同族已經受不了這裡的環境離開了,留下的有些別有用心。

但是還是有人像他一樣真心熱愛這片土地,想終老於此,長眠於此。

轟雷再次炸響,對面走出一個黑衣男子,衣料質地上乘,是男子沒見過的款式。

“你是神明嗎?”

“這個地方怎麼還會有神明?”黑衣男子就是接受了盧滄雨雷火助力的人,現在他的雷火力量是自己修成的。

這片沼澤幅員廣闊,他是老大。

“我要找神明,我想要改變這個地方。”

“不可能。這裡的人太弱了。”

“有可能!”男子衣著破落,倒是隱含著正氣。

“你有兵嗎?”

“沒有。”

黑衣男子輕蔑地笑了,徑自從男子身邊走過,“你繼續找吧。”

男子繼續向前。

妖物尾隨著男子,呵呵竊笑,突然不嫌事大地說:“你別找了。剛才那個人就是這片沼澤的老大。沒有什麼神明。”

“你沒騙我?”

“你與其找什麼神明,不如求他。”

男子轉身去追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被他糾纏了幾天,就和他約定了協議。暫借他雷火之力,但是部落統一後要以龍為圖騰,要有等級尊卑,要明文抵制異族。

男子非常快地答應了,他大部分的想法和這位神秘的黑衣男不謀而合。

男子拉了一些散落的強壯的男人就結成了小部落。

憑著這些雷火之力收編各部,建立了新的神明信仰。

不過沒過二十年,男子就死了。

他的權力落到了二號人物手裡。

這個部落可能真的有些天命在身上,漸漸地壯大。

這片土地的人十分敬畏天地,對祭祀很看重。

這個新的壯大的部落有一個共同的價值,不鼓吹好逸惡勞,無論身處何位都必須對部落有貢獻,嚴刑敬士。

沒有誰可以不付出就獲得權力,沒有誰天生就可以被人伺候。背離這些理念的視為背叛。

史官在這個部落有著格外崇高的地位。

數千年過去,沼澤已經變成一個著名的遊覽景區。

妖物修行渡劫隕落了一批,還有一些四散在名山大川或隱匿市井街巷中。

黑衣男子走在現代化的街道上,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生活的時光。

一晃經年,恍如隔世。

“真是沒想到,竟然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黑衣男子不由感慨。

走進一家便利店,要了兩個包子。

穿著黑色羽絨服走在街上,四處看看,爬到一座不高的山上,坐在亭子裡等著太陽下山。

真沒想到這數千年這個部落能一直堅持創立之初的理念,發展到現在這種規模遠超過他曾活過的時代。

這個部落從沒有封建王朝,一直是各司其職,穩健發展壯大。

曾經被滅盡的龍脈有些重生的跡象,現在男子倒是有些遲疑,好像沒有了下手的動力。

盧滄雨倒是和他說過,他想怎麼做由他自己做主,魔界最想要的是強大的靈魂。

幾個附近的居民爬山鍛鍊身體,大家的神情都很閒散安樂。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他隨意扶了一把的部落確實有一個強大明智的掌權組織。

他的故鄉竟然還有希望,可惜他已經沒興趣參與建設了。

這麼多年幫魔界征伐,男子的心冷了。

龍脈確實在復甦,新的龍族在孕育。

醫院門口停著警車,保安把剛才打算襲擊報復的病患交給了警察。

“你可真會挑人砍,知不知道醫生在我們這很珍貴的。”

“劊子手!庸醫!”

警察帶著嫌犯回到警局,調出了嫌犯的檔案,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才。

“你帶到後面處決了。”

“好。”

這就是這個部落效率所在,對於性命沒有那麼看重,反倒是一人是否對部落有價值是否守法不惹事更在意。

甚至許多的監獄都形同虛設。

這個部落沒有所謂的憐憫善良這種上古強調的理念,取而代之的產生了合宜合義的新詞。

整個部落都是汲求知識,不扭捏做派的主流價值。

神鬼存不存在不重要,但對天地神鬼的敬畏卻永不可失。

失了敬畏,便長了狂氣,滑向深淵。

部落最核心的機構大樓高層上,一位男子站在窗前說道:“龍脈在復甦了。這次的輝煌要在部落的手裡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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