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賴利,那個女孩子是你什麼人啊?”

這是賴利從路家回來後,同學問過最多的話了,平時都不會說話的,這回帶著八卦的心來積極聊天。

“遠親。”

賴利敷衍搪塞過幾次,大家看著套不出別的話就不問了。

體育課,是警衛司預備役展現能力的時候。

許多人仰慕地看著這些體能卓越、勇敢堅毅的男孩女孩,歆羨的同時自知自己達不到對方的水平。

能成為警衛司預備役的,文化課的水平也是中上水平,見識和想法不會差。

賴利也是有點佩服這些人,都是吃白米飯長大的,怎麼身體素質差這麼多。

學校因為有這些人的守護,很多人想找事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畢竟警衛司預備役有防護學校治安的職責,履行職責過程中的許可權是很大的,就算奪取別人性命,只要理由正當,都是被允許的。

但是這些擁有特權的人一旦被檢舉亂來,所受的懲罰更重;相對應的,汙衊這些人的人懲罰相當。

風汐向來不重人命,而重價值和教化。

只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平民有時會忘記公家執行的雷霆手段。

輪不到自己的時候,大家都是怎麼輕鬆怎麼來。

賴利也是這樣,雖然知道風汐的行事方式和原則,但是還是想成為棋士混日子。

偶爾幻想自己是這些預備役的優秀人才,可以參與公家的選拔和行動。

他心裡還是有風汐的,說白了,他就是不甘於平庸卻只能接受自己平庸的男人。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賴利還是有大局觀的。

那晚留宿路家,路影問過賴利一個問題:“你覺得大族為什麼能擁有這麼大的權勢和資源呢?”

“我想是背後有強大的武力支援。”

路影笑著看賴利,“你還挺直接。”

“我曾經也是喜歡童話書的。直到有天看到幾個混混在學校鬧事,尋常學生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是警衛司預備役出手打擊了混混,那些躲起來的學生才能放心地出來瞭解情況。那時我就有了實質的感悟。光是用道德倫理約束,卻沒有武力和懲戒手段,對那些兇惡的勢力來說是十分無力的。”賴利一股腦把自己的感悟都告訴了路影。

路影點頭,“你看到了本質。無法轉換成現實物質的理想都是虛弱的。世上的善惡是靠勝敗之中的勝者確定的。這也是風汐大族效忠聖王的原因,我們是同一陣營。”

賴利點頭,“我明白。雖然很多同學已經遺忘了聖王,覺得聖王離平民太遙遠,但我依然敬仰他。如果不是我太沒用,我也想要進入公家為聖王維護風汐的秩序。”

“哦?你還有這心意。”路影有些意外。

賴利靦腆地笑笑。

“聖王的忠誠是用性命奠基的,你願意為他獻出性命嗎?”路影鄭重地問道。

“不只是為了聖王,還為了我們共同的道。聖王想要的世界也是我所認同的。”賴利認真地看著路影,眼裡的神采越發堅定。

一個晚上,賴利就把自己心底的想法全盤透露給了路影,這是無來由的信任。

那天之後,賴利很久沒再見過路影了。

這應該就是常態吧。

賴利看著天空,有些悵然地想道。

“權勢會讓人成癮,只有創造它的人明白它的本質。”

賴利咀嚼路影對他說過的話,似懂非懂地在棋院聽講。

羅茯太瞭解權勢,儘管她不是創造權勢的人,不過她從來都很有自信對權勢的把控,甚至她自己有創造制度的才能,只是樊城已然成型,不需要她多做無謂的事,畫蛇添足。

任何有創造力的人,都是他所創造領域的神明。

賴利下完八個小時棋,回家後,拿出學校優秀文論。

其中就有班長的一篇。

賴利看過班長的很多文論,被他的哲思和見解吸引,迅速成為他的迷弟。

這篇新的文論就提到了“一般人的自信來自與主流價值和權威接近的程度”。

這給了賴利一個啟迪,權勢的締造者必定是生來就具有天然的自信的人。

在人沒有找到主心骨和自我之前,追隨主流和權威是最保險的,畢竟不是所有人就生而知之或天資穎悟通達。

文論裡還提到“狂妄是沒有看清現實和局勢,過高估計自我”。

賴利將文論精心收好,對班長的崇拜更加深了。

“班長怎麼這麼厲害啊?!”

賴利實在壓抑不住對班長的崇拜,拿著他的文論在上學時請他簽字。

“沒想到你會想要我的簽名。”班長意外地看著賴利。

“為什麼?我一直都很尊敬班長的。”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你很有個性,不會做這種看起來有點俗套的事。”班長有些探究地看著賴利。

“我就是個普通人。也是偶爾會頭腦發熱的。”

“大家都是普通人罷了。”班長在文論的扉頁簽上了名字,字寫得很漂亮。

“不過我覺得班長的簽字會很有價值的。”

“哦?”

班長失笑,“文論寫得再好不過是紙上閒談,落到實處的才是大才。”

“可是寫出來可以讓人看到,啟發別人深入思考,一樣很重要!”賴利加重語氣說道,他不吝嗇對班長的讚賞。

“謝謝!”班長溫和地感謝。

賴利可不知道當初清除鬧事的混混有班長的參謀,甚至在事後審訊和處罰時,班長就親自動手取走了幾條性命。

公家的預備役,沒有幾個不是手段硬,表面謙恭是禮節。

賴母把飯菜端到桌上,賴利聞著菜香,想起路家的醬料廠,問:“這是什麼牌子的醬油?”

“XX醬油。”

“這個牌子很有名嗎?”

“當然了,有名的做菜香。”賴母說道。

“媽,你真懂過日子。”

賴母不知兒子為什麼這麼說話,只是揚揚唇角。

“媽,我以後獨立了就自己搬出去了。你要是不想和爸一起過,可以來住我家。”

“這孩子!你現在才十幾歲,想這麼遠做什麼!”賴母笑著說。

“你可以忍耐爸的脾氣,我和他實在犯衝。我現在就想快點取得棋士資格,先獨立出去再說。”

“好好好。只要你能有好日子過,我就不擔心了。”

這就是母親樸素的願望,希望孩子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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