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駱君稀回來了。

刑偵支隊辦公室裡,全員輪流就調查到的結果作了彙報。

宋晴晴:"宋梓萱確實在9月15日和9月16日分多次在ATM機把100萬現金存入她三個銀行賬戶,這筆錢應該就是蔣宇琦夫婦給的‘分手費’。"

林可力:"我查了蔣宇琦和盛悅彤的出入境記錄和酒店入住記錄,他們確實於9月20日上午10:05乘坐鷹航GA883飛往印尼巴厘島,9月20日晚至10月17日晚分別下榻在三座豪華酒店,10月18日晚間19:20分他們全家乘坐國航CA339回到申海。"

李超:"我和傻崔問了他們公司好幾個人,最後還是上次見過那個娘娘腔行政總監吐了口,說記得是一個週三,我們去調了監控,果然在9月14日拍到了盛悅彤來公司,凜楓的公共區域基本都有監控,所以我們調到了盛悅彤在前臺把宋梓萱叫走一直到他們進入會議室前的所有畫面。"

電影片幕上開始播放調取到的監控畫面,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火藥味十足的正宮對小三的戲碼,影片中盛悅彤和宋梓萱的表情看起來都很平靜,彷彿兩個人即將要商談的不是妻子要求情人離開自己丈夫,而是下個季度的採購合同應該確認哪些細節。

影片定格在兩人一起走進一間會議室,駱君稀環顧眾人,說道:"來,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想法。"

"駱隊,這兩夫妻的證詞看起來是沒有什麼問題,他們確實沒有作案時間啊。"崔敘說。

"沒有親自作案的時間不代表不能買兇殺人,他們的證詞還是有互相矛盾的地方,比如蔣宇琦說他老婆一發現他和宋梓萱的關係,就出面‘解決’了小三,但根據盛悅彤的說法,她半年前就知道了老公搞外遇,那時候她讓蔣宇琦自己跟宋梓萱分手,是因為沒有分掉才出了面。如果說宋梓萱確實纏著蔣宇琦一直不肯分手,那麼夫妻二人確實有除掉她的動機。"李超說。

"可是,買兇殺人的話就很難查了吧……死者的屍體也沒找全,犯罪現場也沒有查到什麼兇手的痕跡。"宋晴晴略有些洩氣地說。

辦公室突然被沉默籠罩,少頃,駱君稀才又問

:"謝倏,你覺得呢?"

"哦,我覺得大家的分析都有道理,我就補充一點,就是……我覺得宋梓萱從一開始的要價一千萬,變成最後只拿了一百萬,還是有點說不通,我總覺得……她像是手裡握著蔣宇琦什麼把柄,但絕對不只是婚外情這麼簡單。雖然宋梓萱收了一百萬,但並不代表這一百萬就是她最後接受的數目,蔣宇琦夫婦也很可能使用了緩兵之計,比如承諾分期付款,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如果能知道宋梓萱威脅蔣宇琦給出天價分手費的籌碼是什麼,或許就能掌握合理的犯罪動機。"

"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很難把蔣宇琦夫婦和宋梓萱的案子聯絡起來,也就是說,這個案子等於所有線索都斷了。"駱君稀作了總結陳詞,"李超,明天你跟我一起再去重堪一遍現場,我一會兒去找劉主任,讓痕檢也再出一個同事跟我們一起去,謝倏,你也一起。"

"哦。"謝倏心想,這個駱支隊還真夠把他們家魏局的旨意放在心上的。

第二天一早,當謝倏打著哈欠出現在玄塔分局門口的時候,一輛擦得鋥亮的警車已經在門口停著待命了,李超從裡頭探出頭來,朝她熱情地招手:"小謝妹妹,來,這邊!"

她對這位副支隊的友好報以微笑的回應,她開啟後座的門,看見駱君稀已經坐在車上了。"

"啊,駱支隊,早啊。"

"早。吃早餐了沒?"

"哦,吃過了。"謝倏跨上車坐下,才發現前座副駕還坐了一個人。

那名年輕的警察轉過頭來,滿臉都是笑意:"你就是謝倏吧?你好,我叫齊灝,你可以叫我齊哥,或者灝哥。"

"他年紀比你小,好幾歲,你叫他全名就行了。李超,開車。"駱君稀淡淡地說。

"啊,那我叫你姐姐吧。"齊灝瞬間從"灝哥"的社會人模式無縫切換到了奶狗模式。

"啊,別了吧,大家也算是同事,你也叫我全名就可以了。"

"好的,謝倏姐姐。"

謝倏是第一次進到這個犯罪現場,她知道駱君稀帶她來的目的除了遵照魏局的指示之外,還希望她從初次進場的視角能發現一些其他人忽略的細節。

"這個小區治安是不是很不錯,幾乎沒什麼人家裝鐵圍欄。"謝倏從房間窗戶探出頭去。

"是啊,市中心的小區治安都不錯。"齊灝一邊檢視窗臺周圍,一邊回答。

"上次你們勘驗現場的時候,窗臺附近有發現指紋和腳印嗎?"

"沒有,而且,不僅沒有嫌疑人的指紋,連死者的指紋都被大面積擦掉了。"

"所以兇手是從窗戶進來的?"

"沒錯,而且清理了痕跡。但也因為清理得太乾淨,反而暴露了進入房間的方式。"

"客廳的窗戶呢?"

"一樣,清理得乾乾淨淨。"

"這就有點奇怪了啊。"

"哪裡奇怪?"駱君稀的聲音不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假設你是兇手,你從臥室進到這間房子,你應該是在走的時候才會清理窗臺附近可能留下的指紋和腳印,對不對?"

"是啊?"齊灝說。

"既然是這樣,按照正常的邏輯,你應該很自然地就會從進來的窗戶出去對不對?這樣才能保證完全銷燬痕跡。"

"嗯,是啊。"齊灝再次點頭。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連客廳窗戶一起清理了?"

"也許兇手在另外一扇窗戶那邊幹了什麼,所以也要清理痕跡吧。"

"嗯,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還有一件事,也有點奇怪……"謝倏再次探出頭往外看,"駱支隊,你們上次來,這旁邊這幾戶,有裝防盜圍欄嗎?"

駱君稀也把頭探了出來,窗戶很窄,他的肩膀抵到了她的後腦勺。

"我記得上次來,好像確實沒有。"

"兇手是怎麼進來作案的這種案件細節,鄰居們應該是不會知道的吧。"

"應該不知道。"

"走,駱支隊,要不要跟我去一探究竟。"謝倏從駱君稀那側轉過身來,推著他的胳膊鑽出窗臺前狹小的空間。

兩人敲開402的房門,姓朱的老太太看見他們,先是想了一下,臉上立馬露出興奮之色:"你是那天來辦案子的那位警察同志是吧,今天帶了位女警官啊,哦喲,你們分局一個個小年輕長得都真標誌咧。"

"朱太太您好,抱歉又來打擾,請問您家窗戶外面的防盜圍欄,是新裝的嗎?上次好像沒看見啊。"

"是新裝的,就上個禮拜剛裝上的。"

"我看這棟樓好幾戶都新裝了防盜圍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嗨,不就是403出事了嗎。"

"怎麼,您是聽說兇手是爬窗戶進去的?"

"肯定是這樣,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小偷乾的。"

"哪個小偷?"

"就是之前進403偷東西那個小偷啊。"

"403進過小偷?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你們發現那個……的……一個多禮拜之前吧,那天隔壁小姑娘說家裡進小偷了,還報了案呢,不過後來問她,她說沒丟東西,可能是自己忘記關窗戶。我本來也以為沒事呢,誰知道後來居然都鬧出人命了。“

”那你們這段時間有看到過什麼可疑人員嗎?小區裡其他住戶有遭賊的嗎?“ 謝倏問。

“那倒沒有……哎,但是大家都害怕啊,偷東西也就算了,還殺人……”

謝倏和駱君稀對視了一眼,對暗號似地各自點了一下頭。

兩人又走訪了其他幾戶鄰居,清一色都是近期新裝的防盜圍欄。

“跟我去一趟轄區派出所吧。”駱君稀對謝倏說。

“所以,兇手可能來過兩次?第一次是想來偷什麼東西,但沒找到,第二次才選擇滅口的?” 謝倏跟在駱君稀後面往樓梯下面走。

“你是怎麼注意到客廳窗戶的?” 駱君稀略略回頭,腳步放緩了一些。

“就是覺得……那個家哪裡都有點髒亂,但窗臺附近好像又特別乾淨,有點……不和諧吧。"

思源路派出所離案發現場不遠,走路5分鐘就能到的距離。駱君稀低頭看著報警記錄,一邊問:"案發前不到10天死者報案失竊,這個情況當時為什麼沒有彙報?"

民警小劉略顯緊張地答道:"那幾天我正好休息,這個案子是我同事經辦的,因為報案人……就是死者她第二天就來銷案了,說沒丟東西,可能是自己忘了關窗,所以大家也就沒有怎麼重視,今天如果不是你們提起來查記錄,可能誰也想不起來這件事呢。"

"能叫當天值班的同事過來一下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他。"

"沒問題,我去叫小廖過來。"小劉如釋重負地邁著輕快的腳步出去請人去了。

過了不一會兒,他帶著小廖警官走了進來。

"這個報警記錄上只寫了報案人由於家中窗戶被開啟,物品被動過懷疑失竊,那她當時有沒有說可能有什麼東西被偷呢?"

"沒有,我記得報案那個姑娘看起來有點焦慮,還像是沒睡好覺的樣子,她說明明記得關好了窗戶才出門的,回來時候卻發現窗戶開著,家裡的東西也感覺被人動過,我問她有沒有丟什麼東西,她說不清楚,要回去仔細看看,因為那天比較晚了,我就讓她先回去,關好門窗,第二天如果確實丟了東西,我們再上門看,結果到了第二天上午她就又來了,說沒丟東西,可能是誤會了。“

“她第二天來的時候,精神狀態怎麼樣?有表現出焦慮,或者害怕的情緒嗎?”謝倏問。

“沒有,第二天她明顯比前一天晚上精神好了許多,很平靜,所以我才會認為她可能真的就是沒睡好精神緊繃搞錯了。”

小廖警官出去後,駱君稀轉向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筆記看的謝倏,問:“有什麼想法?”

”我之前說的,宋梓萱威脅蔣宇琦的那個籌碼,很可能就是這次失竊案的目標。“

“嗯,我也這麼覺得,但是為什麼宋梓萱第二天就跑來銷案了呢?因為發現東西還在?”

“或者,東西根本就不在家裡,如果是我,這麼重要的東西,可能會找一個更妥帖的地方藏起來。而且,根據小廖警官的描述,她來報案的時候,似乎都還沒有檢查過家裡有沒有丟東西,這就說明……"

“她並不擔心那個東西會被偷,因為那樣東西根本不在家裡。”

”嗯,所以她來報警是擔心自己被盯上了,第二天來銷案,也確實可能是認為自己想多了。“

”如果能找到她藏著的那樣東西,就能坐實蔣宇琦找人上門偷竊甚至買兇殺人的嫌疑了。關於這點,我有個想法。“ 駱君稀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撥通電話,”喂,李超,約一下宋梓萱的父母,我有件事想再問一下他們。“

“很機智啊,駱支隊,還有誰比親爹媽更妥帖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最信賴父母,只不過宋梓萱剛好是這種情況。”

謝倏回想起孫雨薇跟她說過的關於駱君稀家庭的事情,不禁覺得駱君稀這句話別有深意,連忙轉移話題:“啊,都中午了,駱支隊你餓不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小館子,去不去嚐嚐?”

“行,你有地址嗎,發給我,我叫李超和齊灝直接過去。”

“謝倏姐姐,你找的這個地方好有情調啊,看起來就很好吃。”齊灝一進門就開始吹彩虹屁,他搶著在謝倏旁邊坐下,把臉湊近去看她手裡的選單。

謝倏把選單往他面前推過去,說:“這裡的黃魚面和大腸面都很好吃。”

”是嗎,那我要黃魚面,我聽姐姐的,誒姐姐,還要吃什麼炒菜嗎?“

“今天這頓你們可以報銷嗎。”謝倏望著駱君稀的眼睛,滿懷期待地問。

“你想吃什麼就點吧,不能報銷,但我可以請客。”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別不好意思啊,姐姐,你敞開點,駱隊怎麼說也是我們玄塔分局首富的地位,一頓飯總是請得起的。”齊灝再次把選單往謝倏手裡送,順勢人又貼了過去。

謝倏伸開胳膊把他擋了回去,一邊說:”那我要一份燻魚,再來一盤響油鱔絲吧,可以嗎?“

“可以。”駱君稀伸手招呼服務員過來,四個人一人點了一碗麵,又叫了幾個炒菜。

“姐姐,你平時打不打遊戲啊。”等菜的時候,齊灝仍然不依不饒地纏著謝倏說話。

“偶爾打,打得不太好。”

“沒關係啊,一起玩唄,我帶你上分。王者、吃雞,我段位都不錯的。“齊灝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唄,謝倏姐姐。“

“小謝,你可當心著點,這小子微信裡得有上百個姑娘吧,全都是他的姐姐妹妹。”

“誒,超哥,不帶這樣的啊,我今天才和姐姐認識,你就這麼說我,被她誤會我是個壞人,那怎麼辦。”

“那是誤會嗎?我這叫善意的提醒。”

“你們都忘了今天是出來辦案子的嗎?手機都收起來,彙報一下情況吧。”駱君稀打斷了兩個人的拌嘴。

“哦,是,駱隊。”李超連忙坐得筆直,認認真真彙報起來,“我和小齊重堪了現場,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但再次確認了臥室和客廳窗臺附近都有被清理的痕跡,這點上次勘驗現場,就作為兇手從窗戶進入的依據,不過一次作案從兩處出入,確實是一個疑點。"

"不是一次作案,是兩次。我和謝倏去了轄區派出所,案發前十天,死者曾經向派出所報案家中失竊,兇手很有可能在案發前就進入過死者家中想要偷竊什麼東西,但沒有找到,後來才選擇滅口。"

"老大,你的意思是說,兇手要找的東西,就是宋梓萱拿來要挾蔣宇琦一千萬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那十有八九就是姓蔣的買兇殺人了。"

"嗯,就看宋梓萱父母能不能提供有用的線索了。"

案情彙報完畢,菜也剛好上來了,只見謝倏兩眼放光地盯著炸至金黃酥脆、淋著蜜汁的燻魚和被滾油澆得透亮的響油鱔糊,一邊還不忘往嘴裡送一勺黃魚面濃稠的金湯。

"姐姐你是本地人嗎?"齊灝問。

"哦,不是,我是騰南人。"

"那你很愛吃本幫菜嗎?"

"只要是美食,我都愛吃。"

"哎呀,我們一樣,那以後有好吃的我們一起去……"

"齊灝,你們劉主任剛才給我發訊息說叫我這邊完事了趕緊放你回去,你還是快點吃吧,少聊閒天。"駱君稀打斷了他,謝倏抬起頭朝他做了個鬼臉,以示對他出手解圍的感激。

吃飽喝足,四人回到分局,駱君稀陪謝倏走到她停摩托車的地方,看著她跨上車,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那個……小齊這個人就這樣,沒什麼邊界感,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直接說他就行。"

"沒事,他還是小孩子嘛,我知道你們分局都是好同志。"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咧,那我們明天見啦,認真負責的駱支隊。"謝倏戴上頭盔 ,朝駱君稀瀟灑地揮了揮手,在油門的轟鳴聲中,一陣風似地消失在分局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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