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棲城,皇宮內。

皇上與宣王等人正在書房內談論國事。

一個時辰之後,皇上開口道:“眾愛卿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 珏旻,你留下來,朕有事找你。”

“是,微臣告退!”幾位大臣齊聲道。

皇上見大臣們退去後,說道:“珏旻,朕將你單獨留下來,是想問問,你最近和王妃相處如何?”

“回皇兄,臣弟與苓悅相敬如賓,並無矛盾。皇兄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了?”

“前幾日,宣王妃進宮請安,皇后見她似有心事的樣子,從她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便託了朕來問問。”

“有勞皇兄和皇嫂為臣弟憂心了,也可能是最近公務繁忙,臣弟陪她的時間少了些,皇兄放心,臣弟以後會注意的。”

“珏旻,你是個有擔當的,這點朕是放心的,只是有訊息傳來,自打瑤青公主嫁到西境後,便頻繁生病,朕知道,你也一定知道這些訊息,甚至是比朕更清楚。”

“皇兄,臣弟沒有……”

“好了,朕還不知道你,你就別瞞著朕了,你又派去了那麼多暗衛,還不是因為她嗎?況且,這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是好事,可你倆一直這麼下去,皇家何時才能開枝散葉?六弟媳都已經有了,你還比他早成婚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要抱著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念想到何時呀!她已經是你的妹妹了,你清不清楚?”

“皇兄教訓的是,是臣弟沒有照顧好苓悅的情緒。只是臣弟,臣弟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臣弟真的試過了,苓悅於臣弟而言,是搭檔,是朋友,更是至親,可就是住不進臣弟的心裡!臣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圓房吧?”

宣王聽後,本想說點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你,糊塗啊,虧朕還覺得你是他們中最懂事的一個,這,這遲老將軍若是泉下有知,該有多傷心呢。你可是最清楚的,正是因為遲家人丁凋零,遲老將軍才安頓了身後事,不讓她再上戰場的!”

“皇兄息怒,臣弟知錯了,臣弟答應過遲老,定會護她一生,絕不會食言!只是,只是臣弟真的需要時間,臣弟現在真的是無心此事。”

“那你說,要多久才可以?朕知道你與她情深義重,朕也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才被推去和親的,朕確實感念她的仁義之心,可這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況且,西境傳來訊息,說這鄞桓對她是疼愛有加,日日留宿她宮中,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你還要執迷到何時才肯罷休?”

“皇兄的苦口婆心,臣弟定會銘記於心!可皇兄也說了,她嫁到那邊後,也是極其不適應,屢犯舊疾,這次更是殃及性命,臣弟一想到她的一身傷病,都是為了救臣弟,皇兄,臣弟真的,真的沒法做到視而不見,更是無心其他。”

“唉,說起這個,朕確實是對這個姑娘萬分欽佩,若不是她,朕可能真的就永遠失去三弟了,包括這次和親,她也是最先預見到了你要破釜沉舟的法子,才又出來解圍,是咱們大靖國的功臣!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皇上無奈地搖著頭,坐回了椅子上,似乎已沒有理由再去勸解自己的弟弟。

“罷了,罷了,該說的朕都說了,你心裡的苦朕也理解,你一向是最有分寸的,左右不過是你自己的家事,朕只希望你別委屈了自己,也別辜負了你的王妃,懂嗎?”

“臣弟謹聽皇兄教誨,定會處理好府中之事,還請皇兄放心!”

“朕準你多休息幾日,調整好了再來上朝。遲苓悅是個好姑娘,別讓她覺得皇家無情,回去多陪陪她吧。”

“是,多謝皇兄,臣弟告退。”

皇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對宣王擺了擺手,沒有再看他。

宣王走後,皇上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鬱鬱蔥蔥,腦海裡又出現了第一次見到蘇苒青時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感嘆。

“這世間已很少再見到這般倔強又堅強的女子了,真真是叫人難以忘懷,曾幾何時,皇后就是如此秉性,這些年,若不是她在朕的身邊陪著,朕可能也要堅持不下去了。真是可惜了,若是有一日她真的去了,朕真是想象不到,珏旻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呀!”皇上自言自語道。

“皇上,皇后送來了參湯,您看要不要現在用?”

突然,一名內侍的話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走了過來,看著內侍手中的參湯,笑了笑,將碗裡的參湯一飲而盡。

“去傳話,朕今日要去皇后那裡。”

“是,奴才這就去。”內侍回道,笑呵呵地退了下去。

宣王回到王府後,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去江籬的院子。

路過清木園時,他停下了腳步,伸手扶著院門,閉上眼想了好一會兒,終是推開了它。

看著滿園的撩人春色,宣王似是聞到了久違的花香,嘴角上揚了起來。

“青兒,我來看你了!”宣王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他慢慢地走著,想著,自言自語著,似乎蘇苒青還在園內一般。

走進屋內,他坐了下來,撫摸著蘇苒青用過的茶具,一臉享受的樣子。

“青兒,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沒來看你?呵呵,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你一定要等著我,一定要等,好嗎?”

說罷,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滴。

他在裡面待了許久,才緩緩站起身來,將房門關好後,朝江籬的院子走去。

“珏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江籬突然抬眼,見到宣王已至門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藥材,迎了上來。

“怎麼,你這地方本王還來不得了?”

“我這院子都是你給的,怎麼就來不得了,快進來坐,我這裡有些亂,你找個椅子坐啊,我馬上就忙完了。”

“是夠亂的,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備好了,我這不是又想到好法子,準備連夜做出來,明日就能送出城了。對了,你來時路過清木園了吧,你,你進去看了嗎?”

“嗯,看過了,府中的婢女打掃的挺乾淨的。”

“避重就輕,好吧,我不逼你了,其實你也是可以避開的,省的自己睹物思人。不對,你不用睹物,你的心呀早就跟著那丫頭一起去了那邊了。”

“我是真沒心思和你做口舌之爭,明日帶上你的東西,來書房找我。”

“是,我的好王爺。你來也不會只為了這一件事吧,怎麼,是又出事了嗎?”

“真是瞞不過你,今日皇兄將我單獨留下來,勸了我幾句,我,我就是想來你這裡透透氣。”

“那肯定是關於宣王妃的唄,難道皇上已經知曉你們還未圓房的事?”

江籬本是胡亂猜測,卻見宣王別過臉去不再看他,心知被自己猜中了。

“許是我這段時間沒有顧及到她的情緒,而且,而且六弟妹也懷孕了,讓她覺得受了委屈。”

“委屈肯定是有的,只是這種事也急不得,你和珏莘的情況本就不一樣,這世間什麼都能拿來說道,唯有這情愛二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艱難卻不願捨棄。珏旻,我認識你十幾年了,這次眼看著你用了全部的真心,卻早早走到了結局,我是真替你難過!”

“罷了,她的情,我這輩子已是還不清了,只能關上門做這些有的沒的,不妄想她會真的欣喜,只求她能安穩度日,哪怕,哪怕她的時間不多了,只要她能多活一日,我就不會輕易放手。”

“你這哪是不放手呀,你明明就是不願放過自己。不過說真的,宣王妃的確是最適合你的妻子,你可以不愛她,但千萬不要忽視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說罷,江籬走到宣王身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懂,我還不是那種會衝昏了頭的人,尊敬她,愛重她,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不說了,明日記得帶上東西來,我們已經耽誤了許久,該將東西送出去了。”

“嗯,給,這是安神丸,每晚兩粒,好好睡一覺吧。”

宣王將藥瓶拿在手裡,抬眼看了看他,轉身走出了房門。

西境,昭陽宮內。

“大妃娘娘,大王派人來傳話,今日要來昭陽宮用晚膳。”

“好,叫廚房備些大王愛吃的菜,熱一壺大王最愛的酒,自從我生病,他已經許久沒喝過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準備。”

小媛走進去時,見寧翊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似是和蘇苒青有事相商,得了她的話後,便趕忙出去了。

“寧大人,東西我已經寫好了,你叫人去準備就好,還有,千萬別說我生病的事,我怕影響姐姐的心緒。”

“是,屬下明白。公主放心,有遠筳在,苒湘妹妹的身子養的很好。”

“那就好,只是我福薄,也不知能不能等到她的孩子出生。”

“公主何出此言?屬下相信,公主定能……”

“好了,好了,寧大人,寧大哥,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用你如此安慰,你放心,我也會好好養著的,快去吧。”

“這,屬下僭越了,還望公主恕罪!”

“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曉得的,忙去吧,我真的沒事。”

“是,屬下告退。”

寧翊剛走出昭陽宮,鄞桓的矯輦便到了。

蘇苒青精神了許多,便由小媛攙扶著,站在院子裡等候。

“見過大王。”

鄞桓見她要行禮,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都說多少次了,只有你我時,不必行禮,走,我們進去說。”

進屋後,兩人在榻上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小媛便送來了茶水。

夕疆給了大家一個眼神,眾人便都隨他退下去了,出去時,有眼力見兒地上了房門。

“聽說你處置了她,你,你還好吧。”

“那是我親手調製的毒酒,也算是留了個全屍。”

“你一定很痛心吧,曾經最信任的人,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定是最難過的那個人。”

鄞桓無奈地笑了笑,撫上了她的雙手,遲遲沒有開口。

“我知道,她於你而言,總歸是不同的,要不是因為我,你們……”

“我們不會怎樣的,你不必多慮。她的所作所為確實讓我痛心,從我懂事起,她和夕疆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於我而言,他們不僅是搭檔或朋友,更是我的親人,說出來肯定沒人相信,他們是除了母妃之外,與我最親的人了。只是這次,她真的觸碰到了我的底線,若我不是有所防備,我大概就要真的失去你了。”

“我知道,你永遠都是護著我的,本來我以為已經這樣了,她便不會再恨我,卻沒想到,她還是無法原諒我。儘管我知道你不屬意於她,可若是沒有我的出現,她的結局也不會如此悽慘,對她,我是真的有愧。”

“所以啊,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了全屍,也算是對得起她這些年的付出了。”

“你呀,向來都是表面上狠辣,其實內心裡,比誰都柔軟。今夜,我叫人熱了你最愛的酒,不過,只有一壺,不可以貪杯的。”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鄞桓站起身來,將身旁的蘇苒青慢慢扶起,兩人一起朝偏廳走去。

幾日後,鄞桓便下了命令,允許外人進去昭陽宮,但要經過侍衛們的嚴查,方可進入。

梁姝聽後,抿唇一笑,讓婢女準備了些東西,便去了昭陽宮。

侍衛們檢查過她帶來的東西后,便放她和婢女進去了。

寧翊見她走來,心中泛起了絲絲漣漪,但禮數還是要有的,便躬身行了禮。

“屬下,見過表小姐。”

“見過寧大人,這麼熱的天,寧大人還盡忠職守,真是精神可嘉。”

“回表小姐,屬下的職責所在。”

“好了,知道寧大人盡責,我也就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寧大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啊?這,屬下剛才走神了,未聽到表小姐說話,還望見諒!”

聽了她的話後,寧翊慌張地看向了四周,確定沒有人後,再一次躬身行了禮,又伸出了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低頭不語了。

見他如此,梁姝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便走進了屋內。

“姝兒見過大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禮,快來坐吧。聽聞本宮生病時,妹妹來探望過,今日勞煩妹妹又走一趟,真是有心了。”

“大妃娘娘無事便好,當日的情形真是嚇死姝兒了,姝兒還從未見過如此心腸歹毒之人,大妃娘娘得上天庇佑,定會福澤綿長。”

“妹妹真是人美嘴甜,來,這是剛送過來的點心,快嚐嚐吧,本宮已經吃過了,妹妹大可放心。”

說罷,蘇苒青和梁姝都笑了,兩人同時拿起點心,吃了起來。

“聽聞那賊人已經認罪伏法,大王這才撤了之前的命令,不然呀,這次姝兒也是進不來的,可見大王對大妃娘娘的愛護,真是羨煞旁人!”

“妹妹就不要打趣本宮了,能得大王愛重,是本宮幾生修來的福分。妹妹年紀還小,又生的這般聰慧,日後定會覓得如意郎君。”

“借大妃娘娘吉言!姝兒一直想問娘娘些事,不知娘娘可否……”

蘇苒青見她欲言又止,心知有旁人在不好開口。

“你們都下去吧。”

小媛見狀,給了眾人一個手勢,向座上的二人施了一禮,便帶著眾人出去了。

“大妃娘娘,姝兒知您是大靖國公主,想必是熟知那裡的。姝兒小時候曾去過幾次雁棲城,那裡很是有意思呢,所以想從您這裡聽些趣事。”

“這……”

蘇苒青突然想起了鄞桓的忠告,心知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裝作難為情的樣子看著梁姝。

“真是對不住妹妹了,本宮自小身體不好,一直在深宮中養著,從未出去過,即便是有趣事,也是聽幾位皇兄講的,確是未曾親眼見過。”

“是姝兒唐突了,還望娘娘恕罪。”

“無妨,本宮也沒想到,妹妹這麼喜歡本宮的家鄉,不知妹妹當年遇到過什麼趣事,也說來讓本宮聽聽。”

梁姝用帕子掩住了嘴巴,低下頭思索了片刻。

“小時候,哥哥曾隨父親去雁棲城辦事,我也是貪玩,悄悄上了他們馬車,跟著去的。途經垣巷城時,聽聞西境人多數會在那裡做生意,我們便多逗留了幾日。那裡可真是繁華,天南地北的人都會聚集在那兒,有變戲法的,有喝茶聽書的,那兒的人還很好客,感覺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本宮也有耳聞,據說垣巷城地處邊境的交叉處,那裡人傑地靈,甚是繁華,周邊做生意的都會在此駐足,只可惜本宮從未見過。”

“因著是辦公事,當時還是垣巷城的城主招待了我們,姝兒記得那時候,那時候城主家有兩個哥哥,性格差異甚大,二公子總是會逗人玩樂,姝兒與他沒少打鬧過。但大公子卻寡言少語,姝兒與他也只是說過幾句話,不知,不知娘娘可否聽過?”

梁姝的話一出,蘇苒青立刻想到了那個欺行霸市的寧嘯,心想:若我沒聽錯,她應該說的就是寧府的二公子吧,還真是有緣,居然在這裡還能聽到他的名諱。

“這個,本宮倒是不知,只是這昭陽宮的統領寧大人,好像就是垣巷城的人,本宮也沒細問過他,你大可去問問他,興許能有的聊。”

“真的嗎?姝兒記得父親還在家誇讚過那位大公子,說他志向高遠,我們走後沒多久,他便進了軍營,好像說,他年紀輕輕就已是副將,也不知寧大人是否認識呢。”

蘇苒青心想:這不就是寧大哥嗎?他們二人之間竟有如此淵源,可我也不能就這麼賣了他吧,誰知道這位大小姐有何企圖呢,總不會是想劫色吧?

想到這兒,她有些恍然大悟了,但轉念又想:她明明是太妃留在後宮的一步棋,不該就這麼隨心所欲的吧?

“娘娘,娘娘可有聽到姝兒剛才的話?”

“哦,本宮也在想這到底是誰呢,一時出神而已。不過,本宮確實對宮外之事知之甚少,怕是幫不到妹妹了,真是對不住妹妹了。”

“娘娘客氣了,只是姝兒剛進宮,人微言輕的,也不認識寧大人,確實,是不大方便詢問,不知……”

“是本宮未能思慮周全,這樣吧,妹妹的事本宮記下了,待問了準話,必定告知於妹妹。”

“姝兒多謝大妃娘娘!娘娘大病初癒,還應該多歇息才是,姝兒就不叨擾了。”

“好,妹妹慢走。小媛,替本宮送送姝小姐。”

梁姝起身行禮後,便跟著小媛出了房門。

當她見到寧翊筆直地站在門外,心中甚是歡喜。

走下臺階時,但見他並未有表示,也只好用帕子掩了嘴角,朝他回眸一笑,離開了昭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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