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笛貝回了琴行上班。

笛靖四處找林靜青找不到,也來過琴行鬧事,剛好笛貝請假不在,笛靖也不敢跟白芍叫板,只能悻悻離開。

白芍隱約猜到笛貝家裡應該是有些什麼糾紛,但她現在要注意和笛貝保持距離,見笛貝來上班,只是例行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多問。

笛貝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摸了摸臉上殘存的一點青紫,有點失落。

他其實可以多等幾天來上班的,但他不想讓白芍失望。

可惜白芍最近對他的態度冷淡了很多。

要是從前,看到他臉上有傷,白芍一定會關切地詢問,然後幫他找藥,噓寒問暖。

現在卻不一樣了。

笛貝怔怔地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打給顧婉。

顧時遠和林靜青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越快越好。

電話那邊,顧婉看著螢幕上跳動的“笛貝”兩個字,冷冷一笑,按下了靜音。

不掛,也不接,她打算晾一晾笛貝。

前幾天她去琴行就發現了,白芍在刻意疏遠笛貝。

想來是宋境跟白芍說了他生氣的原因,白芍為了討好宋境,主動遠離笛貝。

那麼笛貝這顆棋子也沒什麼大用了,她懶得再花心思去敷衍。

更何況笛貝父親那天開車撞公司大廳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她可不相信那個男人怒氣衝衝跑來打傷顧時遠,只是誤會一場那麼簡單。

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不可能因為他的妻子和別的男人見了一面,就變成失去理智的瘋狗。

再想想之前顧時遠對她和笛貝談戀愛這件事的反對,以及那天和林靜青吃飯時,顧時遠刻意問起笛貝的父親,顧婉可以肯定,顧時遠和林靜青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初次見面,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糾葛。

笛貝也一定知道這中間的貓膩,並且還在刻意瞞著她。

顧婉思前想後,越想越噁心惱怒。

從來都只有她設計利用別人的份兒,現在居然有人想利用她?真是可笑!

她現在看都不想再看笛貝一眼,不過笛貝妄想利用她,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過去,她一定要讓笛貝付出代價!

顧婉眼底的恨意和不屑一閃而過,轉過頭去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電話那邊,笛貝不死心,又打了一遍,但還是沒人接。

只不過這一次,顧婉好心地點了下自動回覆,笛貝收到了“我正在開會,一會兒聯絡你”的訊息。

笛貝只好作罷,按下心思去忙工作。

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時間。

笛貝再次打電話給顧婉,還是沒人接。

無奈之下,笛貝乾脆親自去顧家找顧婉。

不過顧婉和顧時遠一起去參加了一個酒會,根本沒回家。

笛貝很是氣餒,想要打道回府,但一轉念,他又停下了腳步。

他笑著跟顧家的傭人請求:“我可以在家裡休息一會兒,等婉婉回來嗎?”

上次笛貝來過顧家,顧家傭人也認識他,隱約知道他和顧婉的關係。

“當然可以。”傭人爽快地答應了,帶著他去了客廳,還殷勤地為他送上了點心茶水。

笛貝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左右看看沒什麼人,就狀似無意地起身坐在了顧時遠平時坐的主位上,手指在沙發縫隙裡摸索起來。

顧家的傭人打掃衛生很盡心,但這種造型複雜的豪華真皮沙發,打理起來難免會漏掉一些縫隙和角落。

笛貝很快在沙發靠枕花邊的褶皺裡,摸到了幾根短短的頭髮。

頭髮是黑色的,但不是很有光澤,泛著些灰白。

這肯定不是顧婉或者顧家養的那個小男孩的頭髮。

而平時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的人,只有顧時遠!

笛貝手指微顫,迅速把那幾根頭髮放進了口袋裡,心口怦怦跳個不停,恨不得立刻起身離開。

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激動,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喝了一杯茶,又吃了幾塊點心,這才起身告辭。

“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就先走了。等婉婉回來,你們告訴她一聲我來過就好。”

“好的,笛先生慢走。”

傭人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微笑著送笛貝出門。

晚上,顧婉和顧時遠一起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傭人連忙把笛貝帶來的花和禮物一起交給顧婉,把笛貝來過的事情說了一遍:“笛先生還在家裡等了大小姐好一會兒,後來有急事就先走了。”

顧婉瞥了一眼那束開得熱烈的玫瑰花和那些價值不菲的禮物,只是淡淡點點頭,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

她甚至想讓傭人把花和禮物都拿走,以免自己看到就噁心,但是礙於顧時遠還在,她最終還是接過了花和禮物回了自己房間。

顧時遠看在眼裡,忍不住嘆氣。

笛靖那種人,簡直就是不講道理的衣冠禽獸,以後顧婉要和這樣的人牽扯上,肯定是要吃苦的。

可是年輕人的愛情,衝動又固執,他根本無力阻止。

真是太讓人為難了。

這邊顧時遠憂心忡忡,另一邊,笛貝連夜找了家親子鑑定機構,把顧時遠的頭髮和自己的頭髮一起送進了化驗視窗。

“我加錢,要快,我就在這裡等結果。”

“好。不過最快也需要六小時才能出結果,你可以明天早上再來拿鑑定結果。”工作人員掃了一眼繳費單,報出一個時間。

笛貝搖頭:“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

工作人員見多了他這樣心神不寧的客戶,嘆了口氣也沒再勸說。

笛貝親眼看著兩份樣本被人拿走,轉身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

夜晚的走廊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四周格外寂靜,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難熬。

笛貝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像是一個瀕死的人,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長夜漫漫,不知道等了多久,笛貝才聽到了有人喊他。

“這位先生,鑑定結果出來了。”

工作人員拿著兩份報告走到他面前。

笛貝猛然抬起頭,顫抖著伸出手去,卻又遲遲不敢接過來。

他後半生的命運,就藏在這份報告裡,他之前的一切對錯,都要由這份報告來決定。

工作人員看他這個樣子,也沒催促。

來到這裡的人,哪個不是心情複雜呢?

但是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

笛貝遲疑半晌,最終還是接過鑑定報告,咬咬牙翻開了第一頁。

白紙黑字映入眼簾,一排排他看不懂的資料下面,是一行赫然的清晰字跡。

“樣本一和樣本二基因資訊不符合遺傳學規律,親權機率過低,排除親子關係。”

不符合?排除親子關係?

笛貝看清那一行字的瞬間,如同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林靜青說的居然是真的?可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他的親生父親不是顧時遠,那林靜青為什麼總是看著顧時遠的照片流淚?

無數個問號充斥腦海,笛貝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剎那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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