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對這種情況已經是司空見慣。
在看來，這世上的人只有倆種。
一種是能為她在主上辦事的，另外一種則是不能為她家主上辦事的，也就是像君蓉蓉那樣的廢物。
而廢物，她一般是不會理會的。
“哦，對了。我家主上說了人暫時帶不了可以，但那個方子，必須儘快到手。”
趙珣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想起不管是趙毅軒還是那張方子，現在都被那個女人拿捏在手中，他就氣得恨不得掐死那個礙事的傢伙。
可他卻不敢說實話，唯唯諾諾的應了下來。
“是是是，姑娘請放心，我一定儘快弄到手。”
那侍女看了看外面的時間，眉頭微皺。
“那就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儘快去做吧。”
說完，人就離開了。
趙珣也不想討好一個伺候人的玩意兒。
可說實在的，其實他更怕那位貴客。
他讓下人悄悄的將半死不活的君蓉蓉抬走，人卻忍不住看向了貴客別居的院落。
就在剛剛，那侍女帶著兩個面具護衛，強行將一個大活人提了進去。
殘陽如血，他只覺得心頭冰冷。
那個人怕是這輩子都再也走不出去了吧？
想到前些天，他偶然窺探到的畫面，趙珣只覺得不寒而慄，甚至無法剋制自己身體的顫抖。
不能去想了，就算是他們是吃人的惡鬼又能如何？
只要他能做到他們提出的要求，那他就會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比起自己光輝的前程來，什麼人的命都不重要了。
但直覺，還是讓他儘可能地遠離了那個地獄般的院落。
此刻，溫泉莊子。
林夢雅秉持著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政策，跟自家男人一起在飯桌上悠哉悠哉的吃了個爽。
至於在座的其他人。
害，怎麼說呢？總之就是一言難盡。
本來吃飯這種事是很私人的，她也只禮貌性性地喊了方姨來。
誰知，霍書江跟霍驍，一個覺得理所應當地要陪著夫人，一個人是覺得有好多天沒見到母親了。
大概是因為父子天性啥的？
總之，撞上了，而且倆人都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在對視一眼後，默不作聲地分坐在方嬈兩側。
這就尷尬了。
林夢雅把龍天昱特意吩咐人給她弄的雞湯喝了個乾淨，接過對方的手帕十分優雅的抹了抹嘴。
而後，才看向飯桌上那對沉默父子。
那什麼，可不是她貪吃。
孕婦嘛，少了誰也不能少了她吃的對吧？
“我吃飽了，你們二位？”
尷尬的氣氛，被她一句話打破。
方瑤坐在爺倆的中間，心裡也是十分的焦灼。
說實在的，她的確是想讓他們一家三口團圓，日日想夜夜想。
可事到眼前了就發現，這事沒那麼容易。
所以，她就陷入了糾結，暫時縮成了個鵪鶉。
“我、我不餓。”
憋了半天，霍書江才蹦出這麼幾個字。
雖然她極力的控制，但是視線卻不可避免地往霍驍的身上轉。
這就是他因而為傲的驍兒！
人長得高大英俊，仔細一看倒是跟從前的自己有五分相似。
不會是他跟阿饒的孩子，就是能力非凡，怎麼看怎麼滿意，怎麼看怎麼順眼。
林夢雅也看懂了那個當爹的眼中的驕傲。
呵，男人，當時他第一次見霍驍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想的吧？
此時，林夢雅再度看到了方姨向自己求助的眼神。
心想她這可都是為了方姨，跟那兩個傢伙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餓的話，那就讓他們撤了吧。”
誰知她這話剛說完，霍驍就突然冷冷開口。
“我還沒吃，怎麼？有人不吃，旁人也不許吃？”
歐豁！林夢雅挑了挑眉頭，心裡的那個八卦小人立刻準備搬凳子吃瓜了。
這下子，有熱鬧可看了！
霍書江哪裡聽不出這是孩子對他有怨氣？
其實從他醒了到現在，他心裡也憋著一把火。
他如今沒有提著劍就去殺了趙家的那群傢伙，無非是顧及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妻兒。
可現在，兒子不認他，還對他怨氣叢生。
這讓他的心，一下子像是掉進了冰窖裡。
眼看霍書江這邊的氣勢頓時萎靡了下來，林夢雅只覺得不過癮。
這老爹，簡直一點魄力都沒有。
上啊！懟他啊！
若是不把誤會說開了，那以後只怕會漸行漸遠。
就跟當初的方姨一樣。
霍驍這人看起來挺豁達的，實際上卻是頭倔驢子。
所以，她得火上澆油。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語氣有些委委屈屈地看向了自家男人。
實際上，卻朝著他飛快地眨了眨眼。
龍天昱接收到了她的訊號，無奈之下只得助攻。
只聽得他淡淡說道：“你們一家子的事情關上門來堅決就好，別遷怒到旁人。”
“一家子？”
霍驍突然挑高了聲調，帶著滿腔的不甘與諷刺。
“誰跟他是一家子，我爹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現在隨意蹦出來一個人，就要冒充他，我絕對不允許也絕對不接受！”
霍驍的態度，讓霍書江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緊緊攥著拳頭，想要好好跟孩子解釋。
“驍兒......”
“你住口！”
霍驍紅著眼睛瞪著他，那樣子彷彿是把他當成了仇敵。
“你沒有資格這麼叫我！”
其實霍驍現在的態度很正常。
畢竟不是誰都能在恨了十幾年，嚐遍了人生疾苦之後，還能保持平和的脾氣的。
何況，爹孃的事情，是埋在霍驍心中最深也最痛的那根刺。
但霍書江何嘗不恨？
“霍驍，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當年我教你的那些東西，難不成你都忘了？”
霍書江看向他的眼神裡，有心痛有不捨，但更多的，是苦苦壓抑的複雜情緒。
他又做錯了什麼？
他又何嘗想要鑄成這些無法挽回的錯誤？
是，是他間接辜負了自己的愛人，丟下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自己，不該是那個被禍害得最慘的苦主麼？
孩子、愛人有怨氣可以衝他發火，那他呢？
錯過的一切，逝去的青春，顛倒的人生，都成了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傷痛。
這些，他又該向誰討回來？
“教我的人是我的父親，而不是一個認賊作父，作惡多端的卑劣之徒！”
“啪！”
霍書江再也沒忍住，走過去給了霍驍一記耳光。
“書江！你幹嘛打孩子！”
方嬈心疼極了，立刻擋在了兒子跟丈夫的面前，眼中滿是心痛與譴責。
“我......”
霍書江也懵了，他看著自己的巴掌，最後只能哭笑連連。
他閉上眼睛，似乎是難以接受現在的一切。
“我知道你們都怨我恨我，我不求你們能原諒我，但霍驍我問你，是誰害得我們骨肉分離，又是誰害得你從小顛沛流離？”
他再度睜開眼睛，看向霍驍的時候，眼中只剩下嚴厲。
“你這樣不顧一切的衝我發脾氣，難道不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他就是要讓我們骨肉相殘，讓我們霍家永遠不能再度興起，這樣他就能永遠踩到在我們霍家的血肉上得意！”
霍驍也被這一巴掌打瘋了，咬牙切齒地吼道：“你說這些不過是想要推卸責任，還不是因為你沒用？若你有用的話，祖父他們也不會死！”
霍書江此刻，眼神冰冷的像是陌生人。
“那你呢？”
“在你十歲之前我就傳授你武藝，教你讀書認字，給你打下堅實的基礎。
我可以告訴你，我從十三歲開始就跟著你祖父一起在外行商。。”
“我過的日子不比你好到哪去，可我卻做到了撐起霍家。”
“而你呢？這麼些年過去了，你可能查到當初我們家被害的真相？還是查出，你爹讓人當成了傀儡，生不如死了？”
“你我都是霍家的男兒，身上都流淌著霍家的血液。難道說霍家的仇，就跟你毫無關係了？”
“你這般怨恨我，是真的覺得我失職不配當你的父親，還是你根本就在逃避責任？覺得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你心裡的愧疚就能少一些了？”
不愧是親爹，這心扎的，林夢雅都感覺到疼了。
但作為旁觀者，她覺得霍叔這麼說也有些道理。
他們的心情她都能理解。
但在這件事情上，霍叔的責任還真的沒那麼大。
雖然不知道趙老四是從哪裡得到的這種害人的換魂技巧的。
恐怕天下間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怕是沒人能抵擋得住。
霍叔年輕的時候雖然也是個狠茬。
可卻敵不過別人的手段陰毒，想要害他呀！
霍驍的態度現在看起來的確是過分了些，但在林夢雅看來，這小子還不至於失控到這份上。
怕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在吧？
她想了想，悄悄捅咕捅咕自家男人。
“霍驍今天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呀？”
她小小聲地說道。
龍天昱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趙家恐怕跟卜人陷落有關係。”
“哈？”
她倒是忘了這一茬。
要是霍叔真的跟這件事有關係的話，那霍驍的態度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我覺得傳言有誤，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跟霍叔見面嗎？”
龍天昱想了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