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酒吧是位於公共租界的禮嘉路,這裡靠近租界主要貨運碼頭,公和祥碼頭。
因為靠近這裡,所以這個酒吧也成為上海很多冒險家以及商人的聚集地。
在上海很多洋人在這裡交流他們的情報、貨物、以及其他方面的交流。
當然作為國外輸送到上海灘重要產品之一,軍火也是一種商品。除了各大洋行之外,也有一眾小的軍火商人。姑且稱為軍火商人吧,因為他們運來的武器數量很少,一般都是在民間零售或者說有自己的民國合夥人,他們沒辦法和洋行一樣做成千上萬支的大生意,能一次做幾十幾百支的“大生意”,都已經算很不錯了。這些人更像是跑單幫,購買一批軍火,然後零賣散賣。賣完之後,又透過自己的門路去買一些。
當然在這些小軍火商中,也有一些名聲在外的傢伙。他們有的人是因為生意做得很出色而在圈子內聞名,也有些人是因為成為笑話而出名。
別覺得不可能,因為這種鬧笑話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有可能被騙了,也有可能運氣不佳。不過大部分鬧出的笑話,都是來自於新手,他們不瞭解遠東的軍火情況,盲目的認為歐洲或者其他地方與遠東差不多,軍火市場也應該如此。
所以他們會依照自認為了解(歐洲)的情況,興沖沖帶著自己武器,一頭扎進了遠東。
結果卻是,手中的武器根本不符合這裡的實際,根本沒辦法賣出去砸在手中。而這種人一般最終的結局,就是將手中的武器,找個大洋行像收破爛一樣虧本處理。
這種情況,在上海這座遠東最大城市時有發生。誰讓這裡一直被稱作冒險家的樂園,每年不知多少人帶著想要在這裡大撈一筆想法,來到這裡。當然也有很多人,夢想失敗灰溜溜的回去。
弗蘭茲·阿爾賓就覺得自己會是其中的一員,因為自己帶來貨物根本沒有賣出去。三個月了,一件也沒有賣出去。而他帶來的貨物則是德國的MG18式口徑重機槍。
作為一款研製於德國一戰末期的防空機槍,MG18式發射子彈,其最大射程6000米,最大射高3000米,有效對空射程:1800米 , 理論射速500 發/分,實際最大射速300發/分; 初速:805米/秒。
全槍長度:米 ; 槍管長度:米,槍總重:134公斤 。其中槍身總重:37公斤,輪式槍架重:86公斤 ; 冷卻水重:10公斤。
作為一款放大防空型馬克沁機槍,GM18重機槍誕生後,支撐起一戰德軍低空的防禦。
當然這款防空機槍,對於現在越來越快的戰機來說,可能就沒那麼出色了。但是隻要靈活運用,依然能支撐起營團一級的低空防禦。
至於這款武器,為什麼會出現在弗蘭茲·阿爾賓這樣一位捷克軍火商手中,這說來就話長了。
弗蘭茲·阿爾賓是家中的次子,依照歐洲的傳統,長子將繼承父親的一切,而次子則需要自己闖蕩。幸好他的父親是捷克軍隊中掌管庫存的一名軍官,而且還非常疼愛他這位次子。所以在其成年之後,也是利用手中的權力,想要幫助外出闖蕩的阿爾賓。
正好他負責看管的倉庫內儲備著一批MG18式重機槍,這是新生的捷克共和國從戰敗德國手中獲得的。在二十年代,其還成為捷克軍隊的防空利器,但是在進入三十年代之後,面對越飛越快的飛機面前,這批MG18式重機槍就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前幾年這批MG18式重機槍就退役了。
而他的父親則在次子準備闖蕩時,將這批MG18式重機槍透過一些手段給報廢了。然後以白菜價讓兒子拉出去賣掉,算是給兒子的啟動資金。
從某些方面來說,阿爾賓的父親算是害了自己孩子。目前來說武器最熱銷的地方肯定是民國,這裡軍閥混戰、盜匪叢生,對各式武器的需求量非常大。這位阿爾賓的父親肯定是做過調查,但是可惜調查的不夠透徹。
等阿爾賓帶著他四十挺MG18式重機槍來到上海,隨後他就傻眼了。
如果他帶的是步槍或者是捷克輕機槍,哪怕是馬克沁機槍都能被民間市場接受。但是他帶來的卻是MG18式這種重量級的防空機槍,這民間市場難以消化。雖說這槍平射效果更加出色,但是你要了解,防空武器的價格要貴出太多。一挺全新出廠的馬克沁機槍,在民國也不過是賣三千大洋。民國自產的還要更便宜一些。而MG18重機槍,低於六千大洋根本就沒得賺,這價格別人買兩挺馬克沁不好麼?
雖然他父親是按照報廢價格處理給他,但是其中關節打通的費用,還有運費保費等一系列的費用,這可一點也不便宜。這畢竟是上百公斤的大傢伙。
眼見這武器選錯了,阿爾賓也不是沒想過處理給其他商人,少賺點就好。但是這裡是哪裡,是上海,是冒險家的樂園。
此時平日裡看著都和藹可親的同行,此時都變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這價格開的一個比一個狠。
根據阿爾賓的計算,就是按照出價最有良心的計算,自己這趟上海之行,也將以虧損三分之一收場。
至於賣給大洋行,他們開價更離譜,真收破爛價。
阿爾賓不愧為年輕人,氣血上頭的他,眼見這些同行一副吃定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怒之下決定不賣給他們,他要將手中這批貨物在上海慢慢賣掉。
不過可惜他真的太年輕了,隨後這批武器在上海待了快兩月了,連個詢價的人都沒有。
現在他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此時他來酒吧又試著碰碰運氣。
結果他一進門,就聽到有人看到他嘲諷道。
“這不是我們可愛的阿爾賓先生嗎,你那批貨應該賣掉了吧。”
被嘲諷一番的阿爾賓,此時面色潮紅,他並沒有理會那位葡萄牙軍火同行,反而坐到櫃檯邊。
“給我來杯朗姆酒。”
一杯酒下肚後,阿爾賓觀察其酒吧,大部分人的樣子都不像是武器買家,反而像是他的同行。
“給我來杯威士忌,然後給這位先生也來杯威士忌。”
此時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只見一個與自己歲數相當的年輕華國人坐到他身邊。
“謝謝。”
面對為自己點酒的陌生人,阿爾賓良好的教養決定了他必須說句感謝的話。
“不用客氣。看起來你在這個圈子,不太受歡迎。”
“沒什麼,這是一群鬣狗,他們在等待撕咬一個即將倒下的獵物,那就我。”
此時阿爾賓突然反應過來,看向眼前這位年輕人。“你也是軍火商嗎?”
“不是。”
眼前這位年輕華國人的話,讓阿爾賓眼中燃起的火苗又熄滅了。
“但我是購買武器的人,我是買家。”
眼前這人的話,讓阿爾賓眼中希望的火苗蹭的一下又燃起來了。
此時只見他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西服,隨即一臉激動的說道。“先生,如果是想購買武器,那麼大口徑機槍絕對是非常不錯的選擇。德式MG18重機槍,發射口徑子彈,不管是用它來對付空中的飛機,還是地面的人或者是裝甲車都是一等一的選擇。哪怕你是拿它看家護院,也能讓匪徒不敢接近你的莊園。只需要你6000大洋的價格,就能擁有這樣一挺利器。如果你購買,我還將贈送1000發子彈……”
此時阿爾賓滔滔不絕的介紹起自己的MG18重機槍,彭剛一臉笑意的看著對方。
弗蘭茲·阿爾賓的確就是他選中的白手套、幸運兒。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自己如果在西班牙國債大賺一筆後,必然需要採購大量的軍火,而他不想這筆錢被中間商賺太多,所以挑選一個適合的白手套,非常的重要。
“額……”
此時阿爾賓說的卡殼了,因為他發現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一直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自己,像極了自己做壞事被抓現行時,父親露出的表情。都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詭計,請繼續你那劣質的表演。
“有興趣換個地方談談嗎?另外,叫我彭剛就好,如果你不喜歡,那就叫我彭。”
這位叫彭剛的年輕華國人,向他發來邀請。這讓阿爾賓有些猶豫,他不止一次聽人說過,在上海某些地方,自己這種外國人同樣很危險。
“不遠,我們就在附近換個地方,咖啡廳都比酒吧好。”
“好的,彭先生,我知道附近有個非常不錯的咖啡館,那裡更安靜一些。這裡太嘈雜了,的確不是一個適合談事的地方。”
摸了摸口袋中所剩不多的鈔票,阿爾賓決定換個地方。
香榭麗舍咖啡館的確是法國人開的,至於為什麼要選這個名字,只有上帝知道。
不過這裡咖啡的確不錯,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在這裡喝一杯。
“聽說這裡咖啡來自牙買加,彭先生可以嚐嚐。”
等白俄女服務員離開後,阿爾賓熱情介紹著這裡的咖啡。
“謝謝。”
淺嘗一口之後,彭剛沒辦法分辨這加奶加糖的咖啡是不是來自牙買加。
“阿爾賓先生,在酒吧我說過,我是一個買家。”
“我知道,彭先生你說過的。”
“其實我並不只是一個買家,也是一個軍閥,我要購買的武器,都是要裝備我的部隊……”
隨著彭剛的發言,阿爾賓越聽越驚訝,他真的撞大運了,遇到一個正準備擴充其武備的軍閥,而且還是那麼的年輕。此時阿爾賓真的嫉妒了,對方一看就與自己年齡差不多,但是卻掌控著上萬人的軍隊。
“那麼,閣下需要我做什麼?”
雖然阿爾賓還十分的年輕,但是他不相信對方找到自己,就只是單純的要購買自己手中那批防空機槍。
“你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我很喜歡你。因為接下來我還要購買大量的武器,但是在我國家,這些武器基本都被幾個洋行所壟斷。我希望能有人替我直接從工廠購買運過來,當然費用上面我會給那位幫助我的朋友足夠的利潤。簡單來說,就是當我在歐洲的代理人,替我解決一些不方面出面的採購招募。另外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你手中的那批重機槍,我可以用45萬大洋全買下。”
彭剛不是要當冤大頭,阿爾賓這四十挺二手MG18重機槍只值24萬大洋,哪怕給其加到7000一挺,也不過28萬。真正多出來的近二十萬還是購買子彈的錢。因為阿爾賓不止運來這些重機槍,還運來了四萬發與之配套的子彈,說起來還是他佔了便宜。
“我願意與彭先生你合作。”
此時阿爾賓根本沒考慮,直接就答應下來。在上海這一行,讓阿爾賓知道想要賺錢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在軍火市場。
此時難得有個穩固的市場,他說什麼也不能放手。
白手套怎麼了。想要當一個軍閥的白手套,對於他這種一窮二白的新手軍火商人來說,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阿爾賓先生,現在我們是朋友了。”
此時彭剛伸出了代表友誼的手。
“我想肯定是。”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代表著彭剛終於有了可以在歐洲直接購買武器的便利。
(說一下外購武器與彈的問題,以步槍為例,根據資料顯示,一支毛瑟1924的價格是在150大洋左右,而一千發子彈的價格也是在150大洋左右,由此我們得到槍與子彈的價格比例是1:1000。
以炮為例,民國二十年採購的博福斯75毫米20倍口徑山炮價格為萬美元,炮彈價格為20美元一發,炮與彈的價格是1:800,民國採購的萊茵金屬150毫米榴彈炮為例,其裸炮價格為萬元,炮彈價格為234元每發,炮與彈的價格比例是1:660。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口徑越大,武器與彈藥的價格比例越低,最低不會超過步槍的1:1000。
另外防空武器價格很貴,以一門20毫米蘇羅通20毫米機炮為例,其帶彈3000發的價格達到了3000英鎊(萬美元或則4萬大洋),這個價格都夠買兩門哈一哈75毫米步兵炮(裸炮價格在2萬大洋)。一門博福斯40毫米防空炮的價格,與一門105榴彈炮差不多。防空武器有多貴,相信大家心裡有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