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下旬接臨三月,曉月方褪。

“姐姐,今日嬸子說的那個哥哥是你的什麼人啊?”阿行坐在木桌旁瞧著書,還是不由問道。

今早阿行同晏棲去了墟市上,遇到鄉里的熟人,來就問這幾日怎不見縣令家公子了。江晏棲不由道:“前些月,沈公子也不曾來過。”

那嬸子聞言頓就笑了,“怎會,我可三天兩頭便能瞧見公子的身影呢,想來沈公子是個斯文人,怕是不好意思呢——只這兩日不曾見到人了。”

江晏棲聽後,心頭明瞭了,沈槐奚的執念總是深得叫她膽寒,可又讓她內心深處充滿矛盾的愧疚,“多謝嬸子告知了,我也不清楚他的狀況。”

“嘿……沈公子多謫仙俊美的人啊,怕是這普天之下也沒這般深情的神仙似的人兒了,你嬸子我要是再晚出生幾年,那可得追著沈公子屁股後面跑了。”

“……”這嬸子真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

“丫頭啊……你也莫怪嬸子多嘴,這人,你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江晏棲當即胡亂應承了兩句,便拉著阿行離開了。

如今聽聞阿行再問,江晏棲竟有些頭疼,她淡淡道:“友人。”

“哦……”阿行低低應了一句,明顯是不信的。

正此時,院中傳來了馬車碾過沙塵的碎碎聲。

阿行聽見後,忽動了動唇,清澈的嗓音低了些,“姐姐,阿行……不想離開你。”

一輛華貴的馬車便在此話下緩緩打著夜燈駛入了這不合景的破敗小院,阿行一下子便撲入了江晏棲懷中,“姐姐能不能與阿行一同離開?”

江晏棲一聽,才抬頭看向了院外,眸色深處不由一怔。

一身白衣的男子骨節分明的手中提著一個燈籠,豔紅的燈籠照在男子清雋絕美的面龐上。那幽涼深邃的桃花眸中折射出兩分緋色,夜風吹動了男子的如墨華髮,似江南煙雨潤開了浩浩荒漠,冷清絕豔,若寒露凝香,雲霧披身。

他步步而來,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清雅,如皚皚簷上雪,束髮的桃木簪都顯出幾分幽清古韻。

菲薄的唇瓣中透出的話語清沉淺淡,“阿行,過來。”

顧行止聞言,本能的想跑到哥哥身旁,卻還是不肯放江晏棲,仰著頭道:“哥哥能不能將姐姐一同帶上?”

顧聽桉抬眸看向江晏棲,兩雙清疏寡淡的眸便對上了。

顧聽桉觸及江晏棲眸底的平靜清和,深邃的桃花眸更幽清幾分,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

平日裡這般清和靜雅的人竟也有那樣殺伐果斷的一面。顧聽桉詫異的發現他竟有些看不透這個雙九女子那雙平靜到可怕的柳葉眸。

可惜那日一別後,他無法再耽擱,回了上京,什麼都還未曾與江晏棲說過。

此刻,這世人皆知的白玉清骨、不近女色的翩翩君子心中竟漾開了綿軟的波瀾。可在阿行的注視下,他發現眼前女子顯然是當作了什麼都未發生,遂也淡淡道:“多謝先生救了阿行,先生可願一同離開這?”

“我會安排先生住的府邸,先生可任阿行夫子一職。”

江晏棲一聽此話,心下有了思量,此前隔幕一談她便是想攪入這上京漩渦,而今……倒是個好時機。

況且,如今確實是離開的好機會,大齊的春闈是四月七日。

此刻,沈槐奚正在準備春闈,應當快要動身去上京了。江晏棲想著她還未做完的事,她得在十八歲前離開這兒,不然這一輩子當真就得鎖在沈槐奚身邊了。雖然他待她是極好的,但太偏執瘋狂了。

那是一個看著清風霽月,實則浸潤在鮮血中的少年。

況且自江晏棲去了奉涼城之後,就已見到了真相的一角,她早已明白——她和沈槐奚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責任,她亦有她的使命。

回了神,江晏棲想到私塾裡的那些孩子——她一走,便無人能教了。

阿行緊緊拉著她的衣袖,一雙清澈的桃花眸望著她,帶著隱隱的期待,“姐姐,一直陪著阿行可以嗎?”

輕撫了撫阿行的青絲,江晏棲道:“公子可否請人來此代晏棲的夫子一職?”

顧聽桉一愣,顯然沒想到,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那些孩子。不過那些孩子皆純粹熱情,心懷大志,自然是不能荒廢了,遂頷首,“我會安排。”

江晏棲聞言也算了了這心中唯一的牽絆了,毫無波瀾地看向顧聽桉,“多謝,公子的府邸在何處?”

“上京。”顧聽桉見江晏棲鬆口,不知為何,心中竟也生了兩分笑意,眉眼清邃道:“先生不必擔憂其他,無人能在上京欺辱……阿行的先生。”

江晏棲自是知曉的,有大齊君上的庇護誰又能隨意欺辱,“那便多謝公子了。”

阿行是最欣喜的,直接便兩隻手抱著江晏棲,清雋的面龐上閃過一抹鄭重,“姐姐放心,阿行定不會讓人欺負了姐姐。”

“阿行,禮不可廢。”顧聽桉倒是第一次見顧行止如此喜歡一個人,上前便將顧行止的手牽了過來,自己有些涼潤的指尖卻不小心劃過了女子的手腕。

只那一刻,極短暫的,卻仍是不由讓顧聽桉的心驀地一跳,他那幽清的桃花眸末梢頓就染了幾絲淡淡潮色。

江晏棲直接後退了兩步,只淡淡道:“公子今晚便要離開?”

“不錯。”

“請容晏棲收下東西。”江晏棲說罷轉身進了屋中。

顧行止跟著江晏棲一同進去,只見除了平日書架上放的百本書籍,屋腳和床底塵封的箱子裡竟也是一疊一疊的書。

江晏棲開啟上了鎖的箱子,自從中拿了五本封面已老久破落的書,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打包進包袱中。

顧聽桉看著滿屋舊籍,有幾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感,“先生不必不捨,我會讓人將它們帶回上京。”

江晏棲環視了周遭一圈,這屋裡的書啊,她讀了十八年了,很多遍了。太多是累贅,留著兩本懷物足夠了。女子平靜的柳眸沉凝著複雜的波瀾,“多謝公子。不過也不用那般麻煩了,我已看遍了。”

顧聽桉只看著那些書,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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