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往廣湖去?”

“那是當然,咱說話算話,說聽妹子的就聽妹子你的,此次巡遊你最大!”

日月輪換,天際將白。

皇帝朱重八這一次沒有再拉著馬皇后便衣另外作隊,而是終於與儀仗、禁衛軍一起乘著龍輦南下。

王半也終於不用再單獨帶隊出發,一路為他們缺少禁衛大軍護駕而膽戰心驚。

“接下來,妹子你不如好好想一想南下後,具體想要去哪道山川,哪條江河吧。”

“那本宮可確實要好好想一想了。”

馬皇后見老朱不像作假,內心喜悅,甚至有興致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已的坐姿,擺了一下皇后的譜。

老朱也自然配合,雙手拿過王半手裡的魚圖,然後遞到了她的面前。

“還請咱的皇后下旨。”

南下,名山大川眾多。

馬皇后一一掃去,一時間還真被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本宮每個地方都想去看看,唉,就是怕為難了陛下,耽誤了陛下。”

“不會不會,那就先走最近的!咱們都看一個遍!”

面對馬皇后這句話,老朱何嘗聽不出其中的試探。

當即就點頭表示一切都行。

南下!只要是南下,那他就能讓錦衣衛帶著那四個趙府巡查剛好撞到路上匯合。

老朱還是那個老朱。

與二虎只是簡單一個眼神,他相信對方就能懂得其中真意。

而二虎自然懂得,在一次探頭檢視路途周圍的間隙,就將相關命令給傳達了下去。

“那倒是我誤會了陛下,這一杯茶就當是賠禮了。”

“哈哈哈,多謝妹子!”

龍輦上,豪華車廂內,老朱接過馬皇后遞過來的‘賠罪’茶水,喝得是感覺每一口都無比香甜。

“咱也要多謝妹子,這些年為咱,為這天下默默付出許多。”

喝完馬皇后的茶,老朱也送上了一杯茶給到對方。

“那就多謝陛下了!”

馬皇后也欣然接受。

只是喝了一口後,她就放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掀開一旁的窗簾,玉兒趕忙接力。

車廂外的風景,照進了車廂內。

“妹子,怎麼了?”

老朱往外探頭,以為馬皇后是看見了什麼,但外面並沒有任何異常,可謂一片欣欣向榮。

一望無際的農田,一望無際的美好未來。

那是他的江山。

“沒什麼,只是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不知道陛下能否答應。”

“什麼事?妹子儘管說就是!”

聽見如此正式的臣妾兩個字,皇帝朱重八內心稍微忐忑了一下。

但他緊接著就想到眼前人是自已妹子,肯定不會無理取鬧,還沒聽就直接先答應了下來。

“漢中繁榮,陛下親眼見證。入了廣湖後,這廣湖布政司北面也是一般,阡陌有序,政治清明,這都離不開陛下的功勞。”

“哈哈哈,當地官員也有功勞,妹子你就別繞彎子了,直接說吧。”

老朱說著直接說,話裡也好像不在意,但咧開的嘴角,上揚的皺紋都無不表示他內心聽見馬皇后這般誇獎的喜悅。

“臣妾想說的是,在那崇山峻嶺,層巒疊嶂之間,比如蜀川。”

“陛下,那蜀川巡查被陛下徵調進京,成了太孫傅,但那蜀川可不似我們面前這一望無際的清明坦途之地。”

“京城不缺一個太孫傅,但那蜀川卻時刻需要一個為民請命的巡查。”

“昨夜陛下也切實體會了觸語的奧妙,更讓二虎去調查了蜀川巡查與一眾聖手研究出了的藥方。”

“那蜀川巡查升為了太孫傅,可蜀川的那些聖手與百姓們,陛下好像忘記了。”

馬皇后這番話,是看著窗外風景說的。

過程間,皇帝朱重八也一直看著窗外。

只是馬皇后眼眸波動的上方依舊舒緩,但皇帝朱重八的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蜀川……”

這個地方好似有一種魔力。

天下版圖若不納入此地,彷彿就有所缺失。

但若已經納入了此地,明明這裡有這麼一大塊地方,卻偏偏就是引不起上位者的注意。

老朱又看向了王半捧著的輿圖,看向了蜀川。

不知他心裡到底如何計較,但直到他的眉頭也開始舒緩起來,馬皇后才又為他添了一把火。

啪!

“妹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馬皇后放到輿圖,蜀川上面的那本觸語,老朱不太明白。

“恐怕陛下心裡面有了計較,但計較不足。”

馬皇后見老朱確實是在認真考慮自已剛才的提議,笑了笑後才繼續解釋。

“昨天我已令各地皇莊與皇家鋪子,配合月事布保密條例推廣觸語,來年估計就能遍地鋪開。”

“陛下知道為何要來年才可以嗎?”

“王朝現在疆域大了,從京城發旨天下,東西南北難以一時抵達。”

老朱自然明白疆域太大的弊端,所以他才會同意當初趙徵要耗費巨大國力,也要修建十字鐵路的提議。

雖然當時他溜了,讓趙徵主要為難滿朝文武去了。

但事後,趙徵也沒放過他,直接找到御書房,一上來就夙夜憂嘆了啊。

“對啊,但其中有幾段很特別的路程。”

馬皇后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輿圖上,蜀川的位置,又指了指大都,亦力把裡與烏斯藏幾個方向。

“陛下,昨日我讓玉兒去辦這件事,透過洗筆回報,才發現京城出來的旨意,到這幾個地方,居然是差不多時間。”

“其中,很多時候旨意到蜀川,甚至比亦力把裡還要久。”

“所以陛下,太孫傅留下的這本觸語,想來也能治滿朝文武的病吧?”

馬皇后說完,才又端起老朱剛才遞上的茶,笑著看他的反應。

“這……”

觸語還擺在輿圖上,就擺在自已眼前。

馬皇后剛才字字句句,最後指向的也都是滿朝文武。

但皇帝朱重八明白,其中句句字字都是在點自已。

“妹子一言,藥到病除!”

“蜀川,乃至天下每一個閉塞之地上的子民,都是咱的子民!”

“王半,起旨傳達太子!六部!並通告天下!”

“各布政司官道、鐵路之必須,如我日月王朝天下萬民之血脈,使血脈暢通、脈絡相連,乃皇家之責,百官之任,天下之夙願。”

“一代人完不成,那就用兩代!三代!一百代!”

“咱,朱重八,日月王朝,不會忽視任何一省,山河萬省,俱作皇城!”

“是!”

王半恭敬退身,迅速下去起旨。

……

“多謝妹子!你可真是咱最好的軍師!”

高光過後,就是老朱的慣例答謝時間,這些年,他們老兩口都是這麼過來的。

馬皇后也習慣了,半句不推辭。

這個天下,也只有她敢不推辭聖武皇帝的好意,並坦然受之。

“行了,都老夫老妻了,你害不害臊。”

“說起來太孫傅也走的這條路吧,他雙目失明又欠休養,那馬車這麼快就東轉了?我們這麼久都沒有趕上?”

“你要謝,就謝人家。”

如何快速擺脫老朱這副模樣,或者說,如何讓他迅速變臉,馬皇后對此最有話語權。

這不,一下子皇帝朱重八就變了個臉色。

“二虎!”

“回陛下,趙大人就在前面個鄉鎮,是否要末將……”

“不必了!看這樣子,該能在東轉前追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朱當即瞪了二虎一眼。

我就問問,你還真想去追啊!

“是。”

二虎只能委屈退回原位。

馬皇后對此只能無論笑笑,繼續透過已經掩回去的窗邊縫裡,看窗外後退的風景。

直到他們的隊伍到達剛才二虎所說的鄉鎮。

……

“已經啟程了?”

“回陛下,在半個時辰前。”

“那還真不湊巧,罷了。”

皇帝朱重八無奈揮了揮手,但背對馬皇后看向二虎的眼神,卻滿是讚賞。

終於懂事了!

二虎也自然愉快退下。

“妹子,真不湊巧,咱其實也想好好賞賜趙愛卿一番,但奈何趙愛卿心急,不捨得多休息一番便又趕路。”

“若是天下官員皆像趙愛卿這般,咱就放心了。”

眼神贊完二虎,老朱便到了馬皇后面前開始演戲。

然後便被無情拆穿。

“若是天下官員都像趙大人那般,怕是陛下晚上眼睛都閉不安穩了吧。”

“玉兒,我們去逛一下這個城鎮,叫上二虎一起吧,也該讓他給你買點妝花了。”

“謝謝娘娘!”

玉兒趕忙笑著感謝,二虎也趕忙向臉都只敢黑一半的皇帝朱重八請禮後跟上她們。

一行人就這麼將皇帝朱重八落在原地放開了黑臉。

太監王半上前想要伺候,但被皇帝朱重八直接眼神示意不需要。

“宋宗!”

“末將在!”

隨著太監王半退下,在這正午天,影子都跑不見的時候,不知哪個角落裡,或者就在人高馬大的禁衛軍裡,又站出一人。

正是毛祥帶著德行錦衣衛改換陣地,吳風之死,姜顯又跟了太子後,皇帝朱重八身邊,二虎的又一替補,宋宗。

相比二虎、吳風身上的詔獄氣質,宋宗就要好多了。

他身形可謂五大三粗的真實寫照,不像特務,更像將軍。

一身錦衣衛統領服穿身上,明明是定製,卻依舊緊繃繃。

而他的原本出身,也正是戰場。

二虎他們雖然最初也是戰將,但早二十年前就已經幹上了錦衣衛這份活。

宋宗不一樣,他幾乎是才下戰場。

是皇帝朱重八才從遼東大捷的封賞名單中,取來的。

“彩雲過來的趙府四巡查路線對得上嗎?”

“末將親衛在前日已經加入了護送隊伍,絕不出錯,末將願立……”

“好了好了!對得上就行。”

皇帝朱重八揉了揉自已的額頭,趕忙讓他停下軍帳中的習慣說辭。

“是!”

宋宗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但皇帝不說,那就是沒有。

藍將軍與毛統領都有過提醒,自已和他們一開始就乖乖交了作業的學生不一樣,要想幹好這份差事,還保全自已。

就必須不能忘本,時刻向一千一百年前的那位前輩學習,時刻牢記理解皇帝的話,不能過腦子,不能查兵法。

皇帝不缺腦子,也不愛好腦子,但永遠缺虎痴,愛虎痴。

“藍將軍與毛統領說得不錯,這樣做確實輕鬆。”

“不過陛下為什麼一定要與那四個趙府巡查碰一面,又與明明相隔不遠的這個趙府巡查,一直拉扯距離呢?”

宋宗想明白其中道理,但只懂軍事的他,如何能夠快速想通這其中關鍵。

於是,一旁雙眼直瞪著看向太陽,迷茫得流淚的他,更讓皇帝朱重八覺得心累了。

“那封賞名單上的功勞記錄不可能作假,說明這宋宗絕對有統領的資質。”

“但為何已經跟著二虎學了這麼久,又讓毛祥來教導了一段時間,還是點不通?”

“難道他只有上戰場,腦瓜子才靈光?”

太陽逐漸從居中狀態偏移,陽光開始刺眼。

砰!

然而皇帝朱重八卻在感覺刺眼的下一秒,就感覺到了一陣清涼。

他抬頭,以為是自已妹子回來了,或是跟了自已多年的太監王半。

“陛下……”

然而,側頭才發現王半帶著儀仗還缺幾步路。

抬頭。

是宋宗。

“陛下,換個方向曬太陽不刺眼。”

剛才,宋宗在努力思考如何當好那種傳說中的親衛時。

戰場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讓他在太監王半才開始動作的時候,就發現了,並提前了遮掩的動作。

“嗯。”

於是,皇帝朱重八內心的無名之火就此明明燃燒了起來,卻無名發出。

他只能點頭嗯一聲,然後接受宋宗蠻力帶著他和椅子一起旋轉了一個角度。

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但是他又不能說。

曾經,他也是戰場上的一員猛將啊。

只不過宋宗已經被編入了儀鸞司,幹上了錦衣衛的活,也不可能把他放回去了。

吱呀~

哐當~

砰!

“怎麼了?”

老朱突然聽見一陣莫名響動,內心也瞬間就煩躁了起來,看向四周。

但不等他站起,就感覺自已坐著的椅子,帶著自已一起騰空了起來,然後一陣搖晃。

“末將也不知道,但感覺有點站不穩,像是敵軍衝鋒!”

“陛下快上馬車!”

宋宗不等皇帝朱重八反應,就直接把老朱連同椅子,一起舉放進了龍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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