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將軍和霍姜離開的第二日，五皇子突然出現在大理寺。
妙兒姑娘不錯眼地看著站在牢房門外的五皇子，她真怕這是一場夢，她醒來，日思夜想的人就不見了。
五皇子笑著朝妙兒點頭，示意自己很好。
當他的視線聚焦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白霜時，眼神忽然變得凌厲，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眼裡充斥著懷疑，狠戾，更多的是痛心。
五皇子將手裡的詔書往身後的衙役身上一扔，“還不開門！”
衙役動作利索將牢房門開啟，五皇子大步進去，蹲在白霜身邊，她閉著眼躺在那裡，像一隻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樣。
白霜緩緩睜開眼，今日頭有些沉沉的，覺得好累。
“五皇子？”白霜遲疑，“妙兒，我是在做夢嗎？”
“你還真是厲害，本宮離京多久啊，你就將自己造成這副模樣！”五皇子心疼地開口，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不肯吃虧的白霜嗎。
白霜撇嘴，“夢裡的五皇子嘴還是那麼賤呢～”
五皇子……
“白霜，是五皇子回來了。”妙兒姑娘輕輕拍著她，試圖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白霜懵了一瞬，神智終於清醒，“五皇子？你回來了？”
白霜在五皇子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邊關怎麼樣了？”
“託你的福，大勝而歸！”五皇子自信滿滿，“三皇兄將此次戰役的功勞都記在你身上，盛夏和白七在戰場上起到決定性作用。現在，你可以回柴院了！”
白霜心裡明白，譽王的奏摺是一方面，看五皇子的樣子，他必定也從中極力周旋她才能出大理寺的門。
“你此去邊關，有我母妃的訊息嗎？她的傷如何了？”白霜關心地問。
五皇子的眼神暗了暗，他不知該怎麼對白霜開口。
白霜挑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說！”
“還沒有東北王和你姐姐的訊息，王妃，殉國了！”五皇子低聲道。
白霜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明明有訊息說母妃重傷，怎麼會……
“王妃重傷，軍醫雖全力救治，還是沒救回來。按照王妃的遺願，將其葬在戰場旁的大青山山頂。”
白霜的大腦一片空白，後面五皇子說什麼，她聽不清了，只看到他似乎很焦急地喊著什麼……
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從傳統意義上講，母妃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小時候她住在邊關的鎮子上，母妃和父王住在軍營。母妃只一個月來看她一次，也不像其他母親那樣給自己的孩子做好吃的，教女兒女紅事宜。
母妃說，做飯和女紅她也不會，沒辦法教，所以只帶她練武和打獵。
那時候自己嫌棄練武辛苦，讓母妃教她其他的。母妃想了好半天，說自己最擅長體罰……
大一點後，自己有能力自保也能殺敵了，母妃便將帶她去軍營。這樣，表面上看一家人像是團聚了，其實更見不到人。
自她進軍營後，有機會見母妃，要麼是自己受傷，要麼是母妃受傷。
那時候她常常以為母妃不愛自己，母妃來看她，只是完成做母親的任務而已。
直到她年少輕狂，一人深入敵軍後方刺探訊息被母妃知道後，她冒死前去營救。
她全身而退回到營地時，母妃在營帳裡狠狠罵了她，出了營帳，特別驕傲地逢人就誇，白霜，我閨女！
父王都沒有她笑聲大。
因為深愛，所以才會如此引以為榮吧！
她和母妃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正因為不多，每一刻都那麼彌足珍貴。
白霜再醒來時，已身在柴院的夢溪院。
“小姐，你醒了？”盛夏紅著眼圈守在床邊。
五皇子和妙兒也圍上來關心她的情況。
“我睡了多久？”白霜問。
“兩天了，小姐餓了吧？奴婢去給你拿吃的來。”盛夏說著就要起身，卻被白霜叫住。
“你可曾受傷？”白霜問。
盛夏的眼淚簌簌落下，“沒有，五皇子將奴婢保護得很好，奴婢不曾受傷，一根汗毛都沒有。”
一到東北，五皇子便將自己的兩個親衛安排給盛夏，他知道盛夏在白霜心中的位置，她若出事，白霜會嫉恨自己一輩子。
“算你有良心！”白霜對五皇子道，“白七呢？”
“我急著回京，只帶了盛夏，白七在三皇兄的軍中，他們應該先去冀州再回京。”五皇子解釋。
白霜有些不高興，“我只答應讓白七去東北對付紅毛鬼子，他去冀州做什麼？”
她還包老皇帝四海昇平怎麼著？什麼仗都要白家人來打！
“三皇兄有這個意思，但也是白七主動提出要去冀州的。王妃是被塔塔爾的蘇赫巴魯偷襲重傷。”五皇子小聲解釋。
提起母親，白霜不可自抑又紅了眼圈。
片刻沉默後，白霜又問，“我父王和姐姐一點訊息都沒有嗎？”
五皇子和盛夏同時點頭，盛夏和白七回東北後，全力尋找，就是一點訊息都沒有。
“白家軍呢？”白霜又問。
“零星活著幾個，都是重傷，被譽王殿下各自送回鄉了。”盛夏解釋。
而譽王報給皇上的奏摺裡，白家軍全軍覆滅。
白霜沉默良久，“我想去冀州。”
“不行！”五皇子想都不想拒絕。
他就知道白霜醒來知道白七的行動肯定坐不住，她一定會去冀州給她母妃報仇，所以他一直守在柴院。
可憐他辛苦從東北迴來，進宮跪了一個時辰，又馬不停蹄去大理寺接她回來，如今他連自己府都沒回，就為了看著她！
“等你傷好了，想去什麼地方都行，現在即便你到了冀州，也只會讓白七分神，他去給王妃報仇，你若再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他還活不活了？”
“小姐，這件事，奴婢贊同五皇子的意見，你只管好好養傷，你好了，我們才會好！”盛夏跟著勸解。
白霜躺在床上，一口氣憋在心裡怎麼都消不掉，她必須做些什麼，否則的話她不會安生的。
“我記得兀良被關在大理寺？”白霜問五皇子。
“嗯，大理寺的死牢裡。”五皇子問，“你想拿他出氣？”
白霜冷笑，“老皇帝到現在還不捨得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