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馬玉芝過日子稀鬆,家裡沒了她還真就亂了套。

幸虧娟子耍小聰明把兩個妹妹讓母親帶走了,不然夠她爹喝一壺的。饒是剩下三個大的,王林還是被弄的焦頭爛額。

每天絞盡腦汁掂對兩頓飯就夠他受的了,待好不容易確定下來做啥吃了,真正操作起來又手忙腳亂,做出來的東西完全不是自已想象的那樣。

幾個孩子一點都不怕他,根本不聽他的話,他說一句,有十句在那兒等著,王林這時候才想起馬玉芝的各種好來。

她每天對孩子們罵罵咧咧,削這個一笤帚疙瘩、捋那個一雞毛撣子,曾一度讓他十分反感,咋就不能跟人家當孃的那樣,和顏悅色地對孩子們說話?

現在想想真解氣,這幫兔崽子,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另外,總是嫌馬玉芝處決橫喪的對自已過於嚴苛,這會兒才意識到做個‘妻管嚴’真的很幸福。

想當初跟馬玉芝相親,那可真是看一眼就拔不出來了,特意買幾張紙去祖墳打點了一下,求先人們去給馬玉芝託個夢,或者把她的魂兒招到這塊地兒來。

幾天之後,從媒婆那兒得知馬玉芝同意嫁給他時,高興的幾宿沒閤眼。

這樣的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領到哪兒也不掉價。如果馬玉芝不是因為成份有問題,他就是再積八輩子德,也撈不著一根汗毛。

馬玉芝要是有前後眼,知道地主壞份子的帽子早晚有一天會被摘掉,打死都不會嫁給他。

可他卻忘了自身條件,用馬玉芝的話說就是:小矬巴子,夠不著碗架子。雖說誇張了點,可卻明擺著比媳婦矮一頭。

馬玉芝確實能上的了檯面,相比之下,他自已個兒卻拿不出手了,也根本擺弄不了這樣的媳婦。

孩子們放學回來,王林燒了半鍋開水,準備做苞米麵粥,還特意打發英子去供銷社買了一小袋糖精。

見鍋裡的水開了,王林慌忙舀了半瓢苞米麵倒進鍋裡,然後拿起勺子快速攪拌,無奈苞米麵馬上被燙的粘成了一團。

縱使王林用盡了各種辦法,最終成品卻是半鍋大大小小的幹芯麵疙瘩。

眼看著下面已經糊鍋底了,趕緊把糖精撒進去點,用勺子出鍋顯然是來不及了,索性拿起剛剛舀面的水瓢,幾下子就把粥擓到了盆裡。

孩子們見了,問他做的這叫啥飯?跟豬食一樣。換做馬玉芝,哪容的你挑剔?

只要發現誰有一點嫌棄的表情,早就一筷子打在腦袋瓜子上了,隨趕著就是一頓臭罵:“少跟我擱那兒掄臉子調腚,餓的輕,不塞滾犢子。”

王林卻跟孩子們耐心解釋:“本想做甜面粥,現在成了疙瘩湯,不過是多嚼幾下而已,快拿碗盛著吃。”

幾個孩子知道是甜的,每人盛上滿滿一碗,吃了一口,感覺有點苦。

王林知道沒掌握好糖精用量,放的有點多了。

可等咬開面疙瘩,馬上糊了一嘴乾麵。

大女兒英子勉強吃了半碗打住心慌,撂下筷子,跑去前院忠厚家找彩雲了。

說是去找彩雲玩,其實是被忠厚家傳來的陣陣香味吸引了,想去碰碰運氣,就算近距離看一眼是啥好吃的,過個眼癮也行!

英子進門假意問道:“彩雲在家嗎?”

忠厚媳婦正要把剛烙好的白麵油餅端上桌,見英子這時候來趕飯碗子,有點不高興,待搭不理地回了一句:“還沒吃飯呢!她不出去玩了。”

“等她吃完了,我倆就在你家玩,不到外面去。”

英子有點沒眼力價兒。如果換做娟子,聽完話音肯定扭頭就走,很長時間都不會再登她家門。

忠厚一家七口圍著桌子開始大快朵頤,英子坐在炕沿邊上一角,有點不敢看他們,低著頭自顧摳著手指頭。

彩雲一邊吧唧嘴一邊誇獎母親烙的油餅又香又軟。

自家吃的好飯,能在別人面前、特別是跟同齡小夥伴顯擺,有一種別樣的滿足。

這讓在旁邊巴眼的英子更饞了,合著七個人吃飯、八個人咽。

“英子,你娘去送你姥姥了,對吧?”

忠厚媳婦隨便問了一嘴,英子似乎找到了討好的機會,馬上回答:

“不是那樣的,我娘跟我爹生氣了,說是讓我爹自個領著我們幾個過……”

英子不如妹妹娟子心眼子多,把家裡的那點事涕哩禿嚕全倒了出來。

忠厚媳婦聽了,話匣子又開啟了:

“你娘也真是,咋就捨得撲落屁股就走呢?家裡的幾個就不是她親生的了?話說你姥姥姥爺還把著兒子兒媳下巴頦打提溜呢!又一下子多了三張嘴,不嘬牙花子才怪……”

忠厚媳婦唾沫星子亂濺,‘嘶溜’了一下,剛要接著說,旁邊的忠厚覺得媳婦在影射自已父母,出言制止:“快別逼逼了,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就逼逼!”忠厚媳婦白了他一眼回嘴道。

如今不同以往,忠厚父母跟著他們一起住,忠厚媳婦能夠不起屁兒、還要每天張羅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多少有了點底氣。

而忠厚父母在分家這麼多年之後搬到兒子家來溜房簷,也會有所顧忌,對忠厚媳婦比從前客氣多了。

忠厚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透英子的心思?見老婆孩子把人家虐的可憐,心裡不落忍,拿起一張大餅,一邊用手撕扯著一邊說:

“來,英子!吃一塊兒嚐嚐,這幾天你爹做飯,肯定是胡將就吧?”

忠厚媳婦眼睛死死盯著忠厚手裡的餅,一邊繃緊兩片薄薄的嘴唇,一邊在心裡嘀咕:“死鬼,就你大方……哎呀!行了……行了,就把那小半塊給她得了。”

忠厚舉著半塊餅叫英子:“給,快過來拿著。”

英子嘴裡囁嚅著:“我不要……我……吃過飯來的……”但手卻很誠實,半推半就的上前從忠厚手裡接過餅,躲在一邊假意不餓的樣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

馬玉芝跟兩個‘哭吧精’不在,家裡清淨了不少,王林吃完晚飯也不出去走東家串西家的喝茶蹭煙了,難得舒舒服服地翹著二郎腿躺在熱炕頭上遐想。

過了半晌,煙癮犯了。用火柴盒糊的煙笸籮裡,只剩下了一些煙沫子,實在挑不出一點碎菸葉子了。

摻雜著土糝子的煙面兒又不能捲成菸捲直接吸,否則會嗆到嗓子眼裡,跟吃煙面子沒啥區別。

王林拿起煙笸籮篩動了幾下,‘吧嗒’扔在炕上,在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兒,看到晚上剩的半盆苞米麵粥,用手剜了一坨,摻到煙面子裡攪拌均勻。

又四下翻了一通,連一嘎達紙都沒找見,不禁嘟囔道:“作業本用完連魂兒都見不到,是直接吃了?”

然後從堆在櫃子下面的一些蔫蘿蔔裡,挑選了一個雞蛋大小的,把裡面掏空,再到院子裡找了根空心秸稈,插在蘿蔔上,一個自制旱菸袋就做好了。

再把用苞米糊攪拌的半溼不幹的煙面子裝進去,然後用火柴點燃,一下接一下緊吧嗒嘴。

順勢把火柴棍也放進‘菸斗’裡,讓它多燃一會兒,免得煙沫子很快就熄滅了。

王林一根接一根划著火柴,抽著他的‘菸斗’,心裡卻在琢磨咋樣才能讓馬玉芝快點回來。

她不在家,雖說沒人磨嘰自已,家裡也消停了很多,可畢竟還要喂幾個腦袋。

自已當個爹還湊合呢!又加了一角,委實不能勝任。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生活微微甜,我們終將為愛而活

綰一頭清雪

蓋今古

一訴情衷

城南尾樓

銘澤闕

原神:我成了提瓦特締造者?!

白逸不能安逸

毒液亂入刺殺小說家

月球上種冬瓜

萬界神王:從召喚天使開始

七情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