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停下前進的腳步,轉過身看向陳松“說說。”
阿立從替谷長豐做事開始就在尋找阿奇,最後也只是聽到南城雙龍一起出事的訊息,他曾問過谷長豐,只說搶救失敗離開了。
“阿立!你現在是聽我的話做事!”谷楓慌了,他知道阿立是阿奇撿回來的,當年谷長豐挑中他也是因為阿奇的關係在,阿立會更忠心聽話。
“我做事聽得是谷老的,小谷總最好別搞錯了。”
這話裡的每一個字無疑不是踩中了谷楓的雷點。
八年前,他不知道聽過多少他不如陳松和阿奇,可明明他才是谷長豐的親生兒子。
谷長豐也是如此,阿奇和陳松出事後匆匆將他接回身邊,說是培養歷練,可谷楓只能從他眼裡看到失望。
如今一個行走在夜色裡的打手也敢這樣看不起他。
“說吧。”阿立此刻沒心情去看谷楓早就黑透的臉色,催促的看向陳松。
“他原本只是重傷昏迷,雖然傷到了頸椎,但醒來只是時間問題,谷長豐收買了醫生篡改了病例,他親自拔了管,離了呼吸機對一個重傷昏迷的病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阿立雙拳握緊,嘴角的冷笑滿是諷刺“意味著,死路一條。”
等阿立回頭向谷楓走去,剛抬腳只見一輛黑車衝了出來,只是一瞬間,阿立被撞飛出去,落地後又過了幾圈。
一個急剎車,黑車停下,谷楓跳上副駕駛,眼看車就要衝向懸崖邊的鐵頭,躲在暗處的秦朗和張峰駕駛著按著警笛的越野衝出來。
原本持著各式各樣武器的打手聽見警笛後紛紛逃竄。
車子直逼向谷楓所在的黑車,巨大的衝擊力讓兩輛車的車身肉眼可見的凹進一大塊。
陳松金牙見好時機衝到懸崖邊,來不及解開綁住他的繩子,一人拎起一邊抬起椅子就往安全的方向跑去。
谷楓所在黑車的司機眼疾手快倒出車,只是方向是下山的路,但谷楓已經喪失了理智,伸手去轉動方向盤向著陳松三人的方向開去。
張峰拿出配槍幾次想要瞄準車胎都打空了,秦朗來不及解釋把槍搶過來,在谷楓就差一米就撞到人的瞬間打中了黑車的輪胎,又一槍打中車窗。
車窗像煙花一樣炸開,黑車的司機求生的本能踩了剎車,急剎車讓爆胎的黑車打滑帶起了一陣土,等散去後看到地上躺著安然無恙的三人,秦朗才敢鬆了口氣。
這比他上戰場都讓人緊張,陳松出事,姜滿這回真就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了,他還不想也不能失去和秦真有關的人和事。
等陳松確認金牙和鐵頭完好無損後才有機會去看一眼地上已經被血染紅了的阿立。
“是我……對……不起……阿奇……哥。”阿立每說一個字就會吐出一口鮮血。
陳松搖頭“不是你,是谷長豐!你沒錯…沒錯。”
谷長豐需要忠心的打手,阿立在八年前也只是一個孩子,聽說自已救命恩人離世,谷長豐只需要扮演一位對自已的得力手下突然離世的好老闆,對不諳世事的阿立來說足夠他往後為他效忠。
對阿奇來說將街邊流浪受欺負,快要被打死的阿立撿回家,就是當年谷長豐對他所做的。
可阿奇到死都沒能認清谷長豐真面目,在人處於弱勢,孤苦無依時的一碗飯,一條毯子,一個容身之所,這樣的濾鏡足夠讓阿奇帶一輩子。
陳松看著懷裡的阿立彷彿看到了八年前的阿奇,他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不是你的錯。”
阿立強忍著說完了最後四個字後斷了氣,陳松將他的眼睛合上,起身朝著谷楓走去。
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谷楓此刻有些腦震盪,陳松上前對著他腦袋就是一拳,谷楓毫無防備被打倒在地。
張峰想要上前攔被秦朗擋住“讓他打。”
陳松被谷楓的人打的在醫院住了小半年不說,此刻阿立和鐵頭的事都積壓在他心裡,更不用說谷楓兩次差點害死姜滿。
剛才這個司機的車技明顯不是普通人,在南郊賽場那次想來和谷楓也脫不了關係。
“打死了他,我怎麼交差?”張峰說著往前跑,秦朗也不再阻攔,因為谷楓確實被打的快不行了。
等到了山下,剛才跑的那批人已經被山底蹲守的警方控制住了。
剛恢復訊號,陳松就接到了姜滿的電話。
“陳松!”
“滿滿,我在。”
電話另一頭的姜滿終於鬆了口氣“你要嚇死我!”
“沒受傷,不信回去脫光了給你檢查?”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姜滿失笑“鐵頭還好嗎?”
“好的很”陳松看著天上紅的刺眼的太陽,輕聲喚道“滿滿,好時候,都結束了。”
姜滿聽到腳銬打地的聲音抬頭看到被定罪的谷長豐被警察架著往外走“嗯,都結束了。”
懸崖上發生一切的同時,在法院上,姜滿作為證人出席了庭審。
正當谷長豐得意洋洋的看著本該是陳松坐著的位置上是空著的時候。知道自已兒子已經得手,都想好回去後的第一餐吃些什麼了。
姜滿穿著一套黑色的長裙,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坐上了證人位。
姜滿一時覺得恍惚,她只近距離見過兩次谷長豐,第一次是他在海邊小洋房找到了陳松,第二次是專為姜滿設局舉辦的婚禮上。
這兩次他都是穿的中山裝,滿頭銀髮梳的一絲不苟,臉上總是一副慈善的笑容,怎麼看都與他那些傷天害理的生意搭不上邊。
這是第三次見面,除了身上的中山裝換成了獄服以外,滿頭銀髮還是梳的一絲不苟的。
可是剛才他再被帶出來以後,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在經過姜滿身邊時,姜滿叫住了他們“等一下。”
“看我笑話還不夠?還要親自笑笑我?”谷長豐冷笑“不到最後誰都不是贏家。”
姜滿輕笑“有件事谷總應該想知道,小谷總剛剛因故意傷人罪和非法拘禁他人被捕。”
“哦,對了,小谷總重傷正被送往醫院搶救。”姜滿微微湊近“不能親眼看自已父親上路,小谷總一定會遺憾吧!”
“你!”谷長豐想要上前被警察按在地上掙扎。
姜滿俯視往下看,嘴角帶著輕蔑“谷總說的對,不到最後誰都不是贏家。”
音落,姜滿利落的轉身離開,除了姜滿的背影,就剩下越來越遠的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