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閻疼的皺眉,葉浮笙靠近她說:“勝負已定,現在讓我們離開。”
可是縛閻聽到這話卻沒有絲毫驚慌,她反而輕嗤一聲道:“你們走不了的,你當真以為,迴圈需要條件麼?”
葉浮笙一驚頃刻間,周邊事物迅速倒轉,片刻後,再次歸於平靜。
縛閻在原地呆站著,她面無表情,平靜的可怕。
身上束縛她的藤蔓早已不在,她活動了一下被勒紅的手腕,盯著手中緊握著的竹笛良久。
她回到了那個山洞,那個她本應該死去的山洞,那裡才是她真正的“家”。
陣法在地上隱隱閃著金光,山洞裡什麼也沒有,一片荒蕪,唯有那地上破碎的外套,和殷紅的血跡。
縛閻躺在地上,卻輾轉難眠,她想到了母親溫暖的笑容,父親親暱的呼喚,可如今這個局面,卻是她一手造成。
她不願放手,看著曾經親如家人的鄉親變成了如今連名字都叫不上的陌生人,她卻什麼也改變不了。
自已還能堅持多久呢?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吧?
她甚至沒有離開過玉石村,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迴圈,一次次的溯回重啟,她得到了什麼呢?
只是能夠再見他們一面吧。
……
醒來已經是下午了,縛閻可能是真的累了,最近睡的也不安穩,但一睡便會睡很長時間。
她去村裡面轉悠了一圈,看到了葉浮笙她們,可是她們好像已經放棄了,沒有繼續尋找,反而開始悠閒的同村民閒聊起來。
縛閻看了一會就離開了,好像整個村子又再次恢復了寧靜祥和的氛圍。
到了晚上,祭祀活動開始時,縛閻卻沒有見到葉浮笙她們的身影。
很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縛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心頭。
縛閻看到“怪物”向自已走來時竟失了神,當她的肩膀處巨疼襲來時,她才回過神。
肩膀處是一條深可見白骨的傷口,此時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
縛閻倒吸一口涼氣,反手猛的向怪物攻擊,瞬息之間,怪物就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
縛閻驚的大口喘著氣,她不是害怕怪物,相反,她是被自已剛剛冒出的念頭嚇的了。
她當時被怪物擊中時竟然在想要不別反抗了,就此死去,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冷靜下來後,她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我怎麼配呢…”
時間再次回溯,縛閻過了好一段平常的日子,在這之間她也去找過葉浮笙,可是得到的回覆卻是:
“你早已失去明天,又何苦來尋求我的答案?”
縛閻垂著眸,她什麼也沒說,大家其樂融融,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已的陪伴,但是她卻沒有。
因為陪伴她的,早已不在。
她坐在石頭上,觀望著屬於別人的幸福,自已卻獨留寂寞孤獨。
耳畔邊卻突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寶貝,和我走吧,別折磨自已了。”
縛閻立馬警覺的站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媽媽…?”
縛薇一臉心疼的看著她,朝她伸出手來,縛閻卻沒有上前,反而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縛閻眼睛掛著瑩瑩淚珠,抬眼望著縛薇,隨即說:“母親,我好想你…”
縛薇慈愛的看著她,想要伸手去擁抱她,但是縛閻卻後退兩步躲開了。
“媽媽,您恨我嗎?您會怪我嗎?”
縛薇搖頭,她流露出幾分悲傷:“我怎麼會怪你呢?你是我們的小福星啊。”
隨著縛薇一步步的靠近,縛閻沒有在躲避,而是坦然接受了擁抱,她把頭看在縛薇的肩上,如小時候那般。
“對不起媽媽,這樣…就夠了,再見…”
隨著幻境的破碎,林墨野震驚一瞬,她連忙看向葉浮笙的方向。
葉浮笙擺擺手,說:“你這幻境也太敷衍了吧?”
林墨野有些灰心,但還是解釋道:“我這不是不清楚她身世嘛。”
原來迴圈沒有開啟,而是在縛閻說出那句話時,林墨野就開啟了陣法制造出了一個幻境。
縛閻自嘲一笑:“就連避免迴圈的方法,你們也找到了嗎?”
葉浮笙“嗯”了一聲,說:“之前師父提過,摧毀陣眼或是拿取陣物即可。”
說著,她晃了晃手中那的笛子,正是縛閻之前拿的那支。
縛閻回過眼去,說:“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你們了。”
葉浮笙卻輕輕挑眉,“不,有的,我們不知道陣眼在哪裡。”
縛閻低眸:“那個山洞裡面,你不是知道嗎?”
她卻搖了搖頭:“那個是還魂陣,不是陣眼。”
縛閻呼吸一窒,她當然知道還魂陣是什麼東西,原來村民的魂魄,是被陣法所困住的嗎。
縛閻頓時睜大眼睛,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母親不會這樣的…”
葉浮笙冷哼一聲:“別裝了,你知道陣眼在哪裡吧?當時預言之神設陣的時候難道什麼也沒和你說嗎?”
縛閻沉默半晌,她道:“她說過,是村民自願留下來的…”
林墨野卻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你猜為什麼她們魂魄不全?因為陣法沒有完全形成之時,有少數的魂魄逃離了,自願留下來的就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縛閻不說話了,葉浮笙卻開口道:“結束一切吧,放了他們,也放了自已。”
“可是…母親怎麼會騙我呢?”
葉浮笙嘆息,耐心下來與她交談:“大部分人死後,魂魄是無意識的,他們會下意識的遠離肉體。”
“但是本魂不會,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人沒有以前的記憶嗎?因為本魂快要消散,就會如空殼般什麼也不記得了。”
縛閻張了張嘴,可是卻無言以對,她小聲嘀咕:“但是,有些人記得…”
葉浮笙搖頭,她讓沐子衿放開縛閻,伸手將她牽了過來。
她指著村頭說:“因為有願意為你留下來的人,不過她們因為一次次的輪迴消耗,現在的靈魂已經殘破不堪了。”
葉浮笙低下頭與她對視:“你的母親是損壞最嚴重的,她在無數次輪迴中,被你一次次的殺死。”
縛閻早就已經呆愣住了,她說:“原來,我自以為的贖罪,不過是一場更大傷害嗎?”
葉浮笙伸手替她抹去眼淚:“那就讓她結束吧,沒有人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