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天啟年臘月二十五日,中晉使臣啟程歸國。

陽城城門外,安陵淮和沐言整裝上馬,身後是長長的一列隊伍。

“好了,大家回去吧,不用送了。”沐言道。

離別之際,總有諸多不捨。

阮知知叮囑的問道:“路途奔波,乾糧可有備好?衣物可還夠?盤纏夠嗎?”

沐言剛想回答,樂桃又帶著哭腔問道:“走這麼遠,早飯吃飽沒啊?”

眼看樂桃就要哭出來,安陵淮馬上回道:“吃飽了吃飽了,撐著呢。”

樂桃一哭,其餘人也忍不住了。

紀安禾不禁抽泣:“中晉那麼遠,你們還會來南晟嗎?”

安陵淮坐在馬背上:“會來的,來日方長,我們總會再見!”

可是,瑤也不是南晟人,她該怎麼見到二人?

瑤也堅強的許諾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重鎮西璃的!到時候,我們請大家全部來西璃做客,一起馳騁草原,吃鹿肉、看賽馬!”

安陵淮和沐言欣慰揚言:“等你!”

眼看著巳時就要過了,金侍衛上前催促。

白洛岫看兩人為難,開口道:“放心回去吧,瑤也我們會照顧好的。”

縱使堅強,此情此景安陵淮和沐言也不禁雙眼泛紅。她們堅信的點頭:

“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

說罷,安陵淮和沐言強忍心中不捨,牽著韁繩轉身啟程。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兩人硬是沒有回頭看一眼。

眾人看著安陵淮和沐言的身影漸漸消失,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天高路遠,終不知再見之日。

阮知知一行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陽城的街上,天竟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頓時,行人東奔西走,慢慢的,街上的人變得稀疏。

白洛岫和瑤也開啟傘,街道上疾馳的馬車聲拉回了樂桃的思緒。

樂桃入眼便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馬車,她呆滯道:

“爹爹……”

隨即,樂桃猛然跑過去:“是爹爹!”

雙足怎能抵過馬車,樂桃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放棄的停下腳步。

白洛潼將傘撐到樂桃頭頂, 樂桃喃喃自語道:

“是爹爹的馬車。他還是沒有轉變心意……”

身後的人看著樂桃挫敗的身影,也走上前:

“東隅已逝,桑榆未晚。總還有機會的。”

白洛潼:“是啊,還沒到交貨的時間,還有機會的。你的衣裳溼了,我們先回府換衣裳吧?”

白洛岫拉過樂桃:“我們先送樂桃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

瑤也點點頭:“你們也小心。”

不一會兒,一行人只剩下阮知知和瑤也兩人了。

瑤也看著阮知知傷心的神情,輕輕攬過她的肩膀:“我們也回去吧?”

說著,瑤也就帶著阮知知往南晟王宮走去。

偌大的街道上,瑤也撐著油紙傘與阮知知並肩而行,冬雨飄灑,卻不及街上這一紅一紫的身影蕭然。

——

安陵淮和沐言走後,剩餘六人的日子彷彿變得格外平淡。阮知知身在深宮,日日學習著宮中禮儀不得自由,瑤也還在執著於尋找西璃滅國的線索。白洛岫和白洛潼每日照例去山莊巡視,樂桃則每天在家門口盼望樂父的身影。從早等到晚,樂桃還是沒能見到樂父一面,就算見到了,樂父也是匆匆走開,沒有給樂桃說話的機會。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

樂父身心疲憊的回到家時已是半夜,老管家開啟門,看到了角落處看著睡著的樂桃。

“老爺,是小姐。”

樂父聞言看過去,角落那處,樂桃正蜷縮的睡著。

樂桃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夜風蕭瑟,她冷得瑟瑟發抖。樂父心頭不忍,走了過去。小時候,樂父常年忙碌奔波,樂桃也是這樣等在門口。

樂父在樂桃面前蹲下,為樂桃披上自己的披風,痛心道:

“這孩子,怎麼還是這麼執拗……”

樂桃睡夢中感覺身上暖暖的,她迷迷糊糊的攏了攏,身體終於不抖了。

樂父站起身,叫老管家將樂桃送回房中。

樂父抬腳離開之際,樂桃猛然驚醒。她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樂父時,立馬跑過去抱住樂父的腿,不讓他走。

樂桃:“爹爹!你聽桃桃說好不好?我們收手吧!”

樂父沉默不言,側面的稜角格外強硬。他緊緊抿著嘴唇,用力的掰開樂桃的手。

樂父低聲呵道:“放手!”

力氣不抵,樂桃的手被樂父掙開了,可是她不甘心,又跑上去重新抱住。這次她為了防止樂父掙開她,幾乎整個人都用力的絆著樂父。

樂父發怒,朝老管家吼道:“還不快點兒過來將小姐拉開!”

可是,任老管家怎麼拉,都拉不開樂桃。

樂桃:“爹爹,迷途知返焉能改之,這不是你從小教導我的嗎?爹爹你忘了嗎!”

樂父不理,與老管家一起推掙著樂桃。不一會兒,樂桃再次被掙開。

樂桃手一鬆,樂父立馬抬腿就大步走開,不給樂桃任何反應的機會。

樂桃無法,她一咬牙,竟直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小姐!”老管家驚呼。

樂父猛地回頭,看到樂桃滿頭鮮血的從柱身滑落,頓時面色慌張的跑過去:

“桃桃!”

樂父將樂桃扶住,樂桃只覺頭腦發昏,她看向近在咫尺的樂父笑了:

“爹爹……你終於理桃桃了……”

樂桃的話說得斷斷續續,額頭的鮮血不停的往下流。

樂父趕忙喊老管家去找郎中。樂桃的眼神開始變得模糊,樂父不停的喊道:

“桃桃你別閉眼,郎中馬上就到了!”

樂桃吃力的為樂父擦眼淚:“爹爹,您別哭……”

過了半刻郎中還是沒有來,樂桃要堅持不住了。可是她不放心,爹爹還沒答應她呢:

“爹爹,要是我死了,你答應我,收手,好不好?”

樂父驚慌失措將她緊緊護在懷裡:

“胡說!桃桃怎麼會死!爹爹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樂父崩潰的向四周喊道:

“來人!來人啊!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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