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日。

他看到她被無數人圍攻著,原本淺笑嫣然的少女千瘡百孔,神魂都被不同的惡鬼啃噬著。

她極力想要掙脫,她的伴生靈劍卻也被壓制著,那個時候,他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絕望。

所以,他出現了。

親自出現在她的世界中,感受到外界的風和氣味,他有一瞬間的迷茫。

因為,他從前是不能隨意出坤月劍的。

可從他有了想要救她想法的那一刻,他的本體就直接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血被濺到了他的臉上,久違的血腥氣縈繞在鼻尖,親眼見到她殘破不堪的身體和被撕咬破碎的神魂,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情緒。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很難把控的情緒。

第一次,他失控了。

所有傷害她的人,都該消失。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體會到憤怒,他根本不用出手,只需要一個念頭,陪伴了他幾萬載的坤月劍就會運用他的力量毀掉所有。

擁有寂滅力量的從來都不是坤月劍,而是他。

他不知道他從何而來,何時生,何時存在。

他只知道,他若想,世間的一切都攔不住他。

她偷奸耍滑的事情沒少做,他自她兒時起便看著她長大,自然知道她的秉性。

他以為她會這樣無憂無慮過一輩子。

可那日當她回到家族,發現她的族人一個個死去時,他看到她的臉上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神情。

哀慼,悲鳴,無助,絕望。

又一次,他體會到了另一種情緒。

是想出去給她擦眼淚的情緒,是想將她擁進懷裡的情緒,是不想看她哭的情緒,是想當她開心起來的情緒。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失去了族人,諾大的家族,孤零零的只剩她一人。

無人同她說話,無人同她玩鬧,再無人圍著她笑喚她“聖女。”

他只能在劍裡,看著她一點點變得決然,冷漠,無情,殺戮,最終達到和他相似的漠然。

可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她。

沒有了生氣,沒有了色彩。

直到她離開,丟下了他。

不允許坤月劍回到她的識海,就那樣,把它和他一同,留在了那個空蕩蕩的宮殿裡,再也沒有回來。

整整五千載,他縮在劍裡運用自己的力量窺伺著她在不同世界的生活,看她周旋在各種男人身邊,引誘他們沉淪再瀟灑離開。

她很欣賞他們痛苦的樣子,那樣,就好似可以緩解她的痛。

他一直望著她,體會著她的喜、怒、哀、樂。

看她將一些人類玩弄在股掌之中游刃有餘的樣子,看她貪圖男女之事放肆沉淪的樣子。

瞧她心情好時就寵幸著那些人,還願意留下一個孩子當作念想。瞧她心情不好時攻略一結束就直接脫離。

無數個日夜裡,他都瞧著她。

整整五千年,她從未想起過他。

不是五年,也不是五十年,是整整五千年。

他第一次那麼在意時間的流動。

五千載,不知道多少個日夜,他竟然也開始覺得孤單。

明明是以前從不會有的感覺和情緒,現在卻陌生的令他迷茫。

他有時也會見到她落淚,似乎是很痛苦和傷心。

可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緒,在哭嗎?

明明內心一點也不傷心。

那個為她擋子彈的男人,她真的很喜歡嗎?

她為了他不惜衝破禁制受到雷罰,他猜她應當是喜歡的。

可離開那個位面後,他分明覺察到她的情緒很平穩。

好似剛才在那個位面裡的撕心裂肺都只不過是一場夢。

她到底,會痛嗎?

他有些迷茫。

一個新的位面,兩個需要她攻略的男人。

可她還是沒有侷限於兩個人,又瞧上了另一個長得不錯的。

雖他不知何為美醜,但他自認為他的容貌比這些螻蟻之輩好太多,為何她從不會以對待他們那樣的方式對他?

好奇,迷茫,困惑。

她總是很貪圖男女之事,他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什麼滋味,卻也有一些廉恥之心,在她親吻別人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切斷畫面。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淡淡的,他有些不開心。

五千載,時至今日,生死關頭她才願意喚他出來……

她怕死?

並不。

只是怕她所謂的從無敗績被打破而已,她的攻略沒有完成,她不想失敗,所以哪怕不願意,哪怕害怕他,卻還是喚他出來了。

還說什麼一直記掛著他。

五千載,但凡她有一刻想起過他,他都不會說她是個騙子。

騙了那麼多男人,到最後,連他也開始哄騙了。

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是清楚。

雪意聽到男人的話,也不惱,反而笑嘻嘻的。

“我一喚你你就來了,證明你還是挺在乎人家的嘛~”她嗲嗲的,故意膈應他。

讓你橫,有實力了不起啊?

早晚有一天,姐也得讓你跪著求我!

男人的臉色僵硬了一瞬,很明顯被她矯揉造作的語氣影響到了,他嗓音低沉,卻少了幾分冷,“並無。”

雪意翻了個白眼,還說不在乎她啊?

五千年,一直跟個變態一樣偷窺她,以為她不知道?

“喂,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知道我那麼多事情,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你的,不公平。”她用神力捏了一把躺椅,懶洋洋地躺了上去。

能隨便用力量的感覺就是好!

男人垂下眸,看見她臉上的滿足和愜意,心間倒是多了幾分暖意。

還是這樣的她,鮮活一些。

那麼想知道他的名字嗎?

一個代號而已……

他望向天際,血色的月亮高懸著,一如那些個見不到光明的日夜。男人一貫冷然的眉眼染了幾分落寞,“時淵,我的名字。”

他生於時空的裂縫,來自沒有盡頭的深淵。

他的事情,他自己都知之甚少,又如何告訴她呢?

雪意抬眸,男人身姿冷然,只留給她一個側臉,優越的下顎線和高挺的鼻樑在血月的映襯下美得不像話。

整個人如同極寒之地的雪冷得令人發抖,又如無間地獄裡的血色惡魔誘人至極。

一個很矛盾的存在。

看清男人眉眼間的落寞,雪意總覺得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滋味。

六千年前,他第一次出現。

抱著傷痕累累的她,一步一步走出了屍山血海。

來一個,殺一個。

毀滅的力量遍佈那片空間,無一生還。

他的力量,超脫出三千界,甚至主神的力量都不能控制他,險些被抹殺。

極其強大,如同夢魘出來的人物一般,從無剋星。

不,應該說雪意找到了他在乎的東西。

那就是——她。

她發覺他沒有正常人所有的情感,是真正的無波無瀾,不懂喜怒哀樂。

但,她有危險,他會救。

她受傷,他會給她療傷。

她哭,他不說話,但瞧著也不高興。

他只是不懂什麼叫情愛,但顯然,他的世界,只有她是帶著色彩的。

總結:人傻好騙無情無慾但只在乎她的無敵純情大Boss。

冷漠無情大殺器啊,

必須拿下拿下!

雪意一想到日後她掐著腰指揮時淵的樣子,指哪打哪,嘖嘖嘖,太爽了!爽到她直接笑出聲來。

時淵原本還有些淡淡的哀傷,忽然聽到笑聲,回頭望去,女人捂著嘴巴笑得奸詐,一瞧就沒憋什麼好屁。

他心下微微嘆氣,又不正經了。

一直想知道他的名字,他告訴她了,瞧她也沒有多在乎。

“好了,我送你……和他到達神界以後,就要離開了。”他說話時頓了頓,眸光淡淡,很難讓人看清心底。

話音一落,女人瞬間炸毛跳了起來,“不行,不許走!”

什麼?

大殺器要離開她?

No!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敲鑼打鼓的高興壞了趕緊把他送走。

可現在,做了那麼多工,明知道大殺器偷偷觀察她那麼多年,還放他走?

那她的外掛怎麼用!

大殺器在的話,主神那廝都不敢吵她了,到時候還不是讓她隨便玩?

嘿!

她衝上去拽住男人的手,微涼的指尖瞬間被溫熱包裹,她眼睛亮亮的,拽著他不撒手,“不行,你給我好好待在我身邊,萬一你主人我嘎嘣脆了怎麼辦?不行不行,太危險了,你必須得留下來照顧我……”

時淵第一次感覺有些無語,他滿臉黑線用力推開她,語氣有些僵硬,“你不是不願同我待在一處麼。”

雪意瘋狂搖頭,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了時淵身上,怎麼都不肯下去。

“答應我呀,答應我呀,你不留下我就不活了,我現在就去死嗚嗚嗚嗚……”

“答應我呀答應我呀~”

她拼命撒嬌,眼見時淵就是不搭理她。

雪意心一狠,眸光落在旁邊的海面上。

她嬌哼一聲,瞬移到了百丈之外,對著深不見底的無妄海絲毫沒有猶豫,就直接跳入了海里。

冰涼刺骨的海水將她渾身包裹起來,刺骨的寒意緊隨而至,她故意撤去了神力的保護,任由自己被侵襲。

她在心底默數著:“一…二…三…”

不出四息,男人忽得出現,輕嘆一口氣。

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偌大的無妄海分流開來,硬生生為她們騰出了一條道來。

女人計謀得逞,笑得一臉得意。

玩呀,看誰玩的過誰。

反正時淵絕對不可能讓她出事的。

哈,爽了,

找到治他的辦法了!

時淵看著得意忘形的女人,有些生氣,抬手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腦袋上。

“你幹嘛!”雪意吃痛,揉著腦袋瞪他。

狗東西,打她幹嘛?

“別拿自己的安危來威脅我。”男人垂眸,神色很認真。

若是她真的想,真的需要他做一些事情,他會做的。

無論是什麼。

但他不希望她用自己的安危來賭他的選擇,如果有朝一日他救不到她該怎麼辦?

到時候玩脫了,吃苦的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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