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謠言

何金水在看到趙枳停止呼吸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已闖了一個天大的禍端。

是，他是不喜歡趙枳這個人，但也絕不會因此就想置她於死地。這關係到他的職業生涯，要是殺了人就徹底都毀了，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天送趙枳到醫院，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他第一時間去問情況。

醫生無奈搖了搖頭，嘆道：“時間太晚了，要是早些送過來就好辦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如果醒了應該就沒什麼事，醒不來估計人就到這裡了。”

何金水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醫生去扶他，站了好幾次才站起來。

他只想著：完了，完了，這輩子就這麼毀了。

真的不甘心啊，他五十多歲的年紀，再過幾年就可以光榮退休，到時候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但是現在卻因為這麼一個學生，到頭來一無所處，“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告誡自已。

想到最初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對她有意思，但是後來就沒有了。她倒是送過魚，但是他對魚肉過敏，最後清理房間的時候還特別麻煩。

——有了，一個好人會被憐憫，但壞人可不會。

好在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具有明顯的兩面性，大家不都是喜歡做好人，所以才拼命地打壓壞人嗎？

其實說白了就是愚蠢，不過是臨時起意，見風使舵地伸張正義罷了。人性如此，不學不行啊。所以現在只要證明趙枳這個人很差勁，那麼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何金水想到之前所有的事情，從事實上來說，他的確十惡不赦。

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喜歡上自已的xs，人家不從還惱羞成怒，之後更是間接害死了一條年輕的生命。簡直禽獸不如。

但這是他的內心想法，別人並不知道。從群眾的角度看，這個故事也可以是這樣的：

一個學生去老師家裡做客，喜歡上了這家的客人，但這位客人是有婦之夫。儘管這樣她還是不死心，做了一些很冒昧的事情。後來客人告訴了老師，讓那個老師很困擾，一方面是重要的朋友，一方面是自已的學生，好像怎麼做都不對，

於是這個老師整日裡思緒昏沉，感到心裡壓力很大，但是學生卻漫不經心。

想到這裡，何金水立馬跑到病房，可是真該死，屋裡有人。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何金水只好騙她，屋裡的這位病人有癌症，很有可能會傳染。

那小姑娘唬了一跳，想到自已不過想翹課玩幾天，沒得把命給搭上了。她連忙找護士換房間，儘管那護士再三解釋了，不會傳染，但她絲毫聽不下去。

等小姑娘走了以後，何金水立馬反鎖了房門，去找趙枳的手機。現在她穿的是病號服，但是原來的衣服應該也在附近，手機或許在裡面，可是找了兩圈都沒找到。

想一想，記得是張圓圓陪她來的醫院，還有那個叫明欣的……

好吧，知道在哪了。

何金水一把掀開被子，手機就在趙枳的胳膊旁邊。

因為如果是室友的話，手機肯定會留在對方身邊，被窩裡是最保險的。不怕別人拿，也不怕主人找不到。

何金水不知道密碼，但是手機有指紋鎖，只要主人在身邊就可以。開啟手機，他翻了翻趙枳的微信，只有和一個微信名字叫“淺夏”的人說過送魚的事。朋友圈沒有自拍，也沒辦法判斷是誰。

不過不重要，反正見面也能說，只要把手機上這些證據刪了就行。

在確保無誤之後，何金水拿出紙巾擦掉了手印，把手機放回原位，然後再拿出自已的手機，撥通了趙枳父母的電話。

不，這些貌似還不夠，既然想要隱瞞，那就要做的徹底。

何金水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趙枳，陽光灑在她臉上，好美。也難怪自已色迷心竅。

只是這一次他十分理智，既然要死，那就不能再讓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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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枳再次被人從急救室裡面推出來的時候，已經什麼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呆呆看著移動的天花板。

她被放到病房的時候，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爸媽去哪裡了？

來不及想，有人推門進來，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很和藹，臉上掛著微笑，走過來說道：“感覺怎麼樣了，同學？”

看起來應該是學校的老師，只不過沒有見過。趙枳不關心這些，她想見媽媽，雖然剩的力氣，但是足夠說出那兩個字了，

中年男人又笑道：“不想說話沒關係，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就走了，也不拖泥帶水，好像並不是來看望，而是來視察。

這時趙枳才想起來，剛才的那位就是副校長，之前在學校官網上面看到過，只不過本人和照片上有些出入。

門外何金水正在和趙枳父母聊天，見杜堅走出來，三人的目光便投了過去。

杜堅壓低聲音說：“病人正在休息，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吧。”

路上他用目光告訴何金水：已經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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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消防通道里，何金水遞給趙涵一根菸，替他點了火。

杜堅忍不住輕咳了兩聲，他不抽菸的，但是這種情況遞煙可能會更好一些。

何金水也給自已點了一根，兩人都抽了幾口，封閉的空間裡面頓時充斥著煙味。

周琴沒好氣地說：“我還要陪女兒，你們有什麼事情還是儘快說吧。”

杜堅嘆了一口氣，用幾近平和的語氣說：“我們都是做父母的，發生這種事誰也不願意，但是既然有問題，就得想辦法解決。孩子確實是死在我們學校的，我們有一部分的責任，這一點我們不否認。但是孩子本身也有一些問題，我們做家長的也要理解，畢竟這也算是一件醜事，無論對我們任何一方。”

這話很明白，大家的責任是相等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讓它往最好的地方發展。

趙涵吐出一口煙霧，眼神裡好像閃著淚光，也分不清是不是被煙燻得。

“你們想怎麼解決？”他問。

杜堅謹慎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伸出兩根手指，低聲道：

“六個零，你看可以嗎？”

“你們想拿錢買我女兒的命嗎！”周琴咬牙切齒道。

她還是不能說服自已相信，自已從小養到大的女兒，會是那種人。

“不是買，是補償。”何金水在一旁補充道。

空氣裡忽然一片死寂，每個人都在緘默思考自已的想法。周琴忽然感覺這群男人壞透了，都那麼無所謂，只有她，只有她才會真心想著自已的女兒。

真正的結局，其實早就顯而易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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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小雨紛紛，趙枳一個人離開了人間。

臨走時想到已經是秋天了，她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忽然哭道：

“假的。”

可是這話沒辦法送到媽媽耳邊，喉嚨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再開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