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
南震言手中的槍掉落在地,他面目猙獰,蹲在地上,
掌心的大窟窿不斷湧出血。
沈確本以為自己剛才必死無疑,槍響過後身上卻沒有所預料的疼痛,反而是南震言手上中了一槍,
他猛然回頭,身後南潯舉著槍,漫不經心,似笑非笑。
是南潯救了他。
“你個逆子!”南震言咬牙切齒咒罵道。
南潯不以為然,又朝他開了一槍,沒中,南震言驚得瞬間閉嘴,
還沒等他緩下心來,手臂上實實捱了一槍。
“這就是你當年背叛我媽玩的女人?”
他掃了眼疼得半死不活的沈母,沈確心頭髮緊,泛起不好的預感,他沒想到南潯已經知道了,
“南哥....”
南潯舉著槍對準他的頭,警告他閉嘴,絲毫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見南震言不敢說話,冷漠地朝他左腿射了一槍。
“南潯!我是你父親,你不可以殺我!”南震言此時痛得齜牙咧嘴,渾身顫抖個不停,
南潯想殺他的心就差刻腦門上了。
南潯冰冷無情的臉上不禁勾起一抹嘲諷又苦澀的弧度“呵”
“我母親是你逼死的?”他臉色冰寒,暗眸隱藏不住森冷的殺意。
話落,南震言眼神躲閃,慌亂不已,額間都滲出細密的冷汗,
“南潯,你有機會坐上現在的位置是因為我,是我幫你的,你不能忘。”
“當年為了把你帶進南氏集團,我幫你說服各大股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你才有機會進入公司。”
他當初把南潯引入南氏集團,是想把他為己所用,南潯遺傳了昆詩歡在商業場上的謀略和果斷,
當年南潯就用小小一家南北車行創新了機車效能和應用範圍,開啟了機車的新消費市場。
如果南潯歸屬於他,定能助他掌控ABC各國,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南潯就是一頭野狼,狠心獨食,背叛他,將他推了下位,獨吞了整個南氏。
“還有,爸爸想告訴你,當年你年紀尚小,談了一個女朋友,她一個沒爸媽要,還拖著一屁股債的窮鬼,就是看上你是南家的長子,想攀附權貴,才跟你談戀愛的,
雖然爸爸對不起你母親,但是爸爸真的為你著想的。”
“什麼意思?”
南震言沒察覺南潯臉上危險的氣息,以為他記住自己的好,會饒他一命,繼續擺出自己的良苦用心,
“你還在中都C區上高中那會,爸爸得知你談了小女朋友,打心底替你高興,但是爸爸擔心那女孩心思不純,就替你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那女孩出身低賤,爸媽欠下人家一筆債跑了,
爸爸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什麼好東西,禁不住拷問,那小賤人承認她就是看上你的家世,想嫁入豪門,我警告她滾遠點,我南震言的兒子出身高貴,當是配名媛,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那種卑賤的窮鬼,
爸爸不想你被她糊弄,更不想你受傷害。”
南震言說得甚是深情,彷彿在傾訴他二十幾年的“父愛”。
何樂為覺得他虛偽至極,
如果南震言對他家少爺有過一絲絲父愛,
當年他家少爺也不至於孤僻抑鬱到自殺。
他始終忘不了那場景:
南潯躺在染紅了半邊的床單,萬念俱灰,手腕處血一點一點從身體流出來,靜靜感受死亡的到來,彷彿下一刻他就能解脫了,
就差一點,要是他發現得再晚些,他家少爺就沒了。
昆夫人和少爺都待他如親人一般,如果少爺有什麼意外,他怎麼跟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
而當年夏知知的出現,治癒了他家少爺抑鬱症。
當時他並沒有見過夏知知,只知道高一那會有個女孩纏著他家少爺,
差不多一年,他家少爺和夏知知談戀愛了,只是他家少爺嘴硬,非說是無聊,帶個小跟班解解悶,
可是他看得出他家少爺和夏知知在一起比以前更開心,更像個人活著,不再是一具毫無求生慾望的軀體。
只是不到一年半,夏知知就提了分手。
原來,是因為南震言,
少爺生命中重要的人就是這樣一個個被他逼死趕走,
少爺和夏知知分手後,好轉的抑鬱症再次復發,
消沉得不成人樣,
發了瘋似的天天到遊樂場坐摩天輪,
好幾次暈死在上面,
後來,南潯似乎忘了夏知知,沒再提起,也不准他提。
直到南震言把他帶回南氏集團,他拿回了南氏,
慢慢變成了現在大家認為的模樣——心狠手辣,冷漠無情。
一切罪魁禍首,是南震言,
殺了他,太簡單了,
卻彌補不了少爺受過的苦。
看著南潯扔下手裡的槍一步步走了過來,南震言嘴角生硬地扯出一抹弧度,塑造他好父親的形象。
“你派人打她了?”
面對他的詢問,南震言沒有一絲安全感,他不知道南潯想聽是還是不是。
“你TM打她了,她是老子的命!”
他從來沒有跟夏知知說他的身份,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南家的長子,
怎麼會攀附權貴。
他的女孩當年被這樣欺負辱罵,
她該多委屈。
南潯臉上直漲青筋,佈滿血絲的雙眼溢滿憤恨,
他猶如失去理智的嗜血野獸,撲了上去,發了瘋似的一拳一拳打在南震言身上,
他保護不好媽媽,也保護不好喜歡的女孩,
所以媽媽離開了他,他的女孩也被他弄丟了,
留下他一個人。
南震言已經昏死過去,四肢畸形地放在地上,顯然是被打斷了,臉上的血模糊了他原本的樣子,
南潯無力地跌跪在地上,
何樂為衝了上去,發現他家少爺哭了,
自從少爺母親去世那次,他就再沒有見過他家少爺哭過。
“嘣——”
何樂為回頭,身後,沈確舉著槍,
明顯剛才那槍是他開的。
順著他的視線,槍打在了南震言腦袋上,這一槍直接要了南震言的命。
南潯望向他,
沈確顫抖著唇,忍不住痛哭,“我媽...沒了。”
剛剛南震言那槍打在了他母親的左邊腹部,流血過多,他母親已經沒了氣息。
“......”
一陣沉默,
沈確背起沈母,準備離開,忽然停下了腳步,
“哥,南震言的死我一人承擔。”
其實他知道,不用他動手,南潯也不會饒過南震言,只是他母親的仇,他必須親自報。
沈確顫顫巍巍繼續往前,何樂為追了上來,“少爺讓我送你和沈夫人回去。”
沈確愣了片刻,回頭,南潯已不在原地。
“其實少爺很早就猜測南震言二十三年前出軌了,而你就是被出軌女人的兒子,他也猜到了昆夫人的死也跟這件事有關。”
“那他應該早就察覺我是為了替我母親報仇潛伏在他身邊。”
何樂為並沒有否認,
沈確沒有驚訝,南潯如此聰敏,他怎麼可能這麼久一點察覺都沒有,只是沒想到南潯沒有把他除掉。
“你對少爺成不了威脅。”何樂為直白說道,
沈確這麼多年,暗地搞了這麼多小動作,也只搞得出小動作,掀不起什麼風浪,以至於連他都沒發現。
“沈確,我家少爺不欠你的,從來沒有,傷害你和你母親的一直都是南震言,我家少爺受的苦並不比你少。”何樂為對他沒有絲毫同情,冷漠地陳述著。
沈確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何樂為說的都是事實。
這麼多年,他執念從南潯手裡奪走南氏集團,南震言最看重南氏集團,他自以為這是報復南震言最好的辦法。
他欺騙不了自己——他嫉妒南潯,
南潯二十歲就成為南氏集團CEO,
二十二歲就在ABCD各國揚名,
南震言八輩子都達不到這樣的成就。
他錯了,付出的代價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媽,他真的錯了。
“至於南震言的死,少爺會處理妥當,就算你不殺他,少爺也不會讓他活。”
沈確目光無神,失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