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怪獸

蘇蕊帶走流音之後的事情，周隨並不知曉。

他從高塔跳下。

直到快觸及地面時，魔法才在他指尖展開。

“路西法！”洛特向他衝過來。

“你瘋了嗎？！從上面跳下來！”

周隨捂著胸口，那裡跳動得很緩慢，即使是在他刻意刺激下。

“可能是吧。”周隨朝他笑了一下。

洛特被他搞得有些不自然，動作都同手同腳，“你怎麼了？不會是想不開要跳樓吧……那個預言……”

“我在試驗我的魔法。”周隨拎著書往宿舍走，洛特頓了一下又追到他後面。

“不是，試驗魔法？你試驗魔法拿自己的命試？路西法！你先別走，說清楚！”

周隨停下來，回頭看著他，“因為我有自信讓自己活下來。”

周隨的語氣很篤定，他對自己有這個自信。

洛特站在他面前，他好像看到了平靜海面上偶然的一場海嘯。

直到周隨消失在視線中洛特還站在原地。

“有自信就可以胡來嗎……”洛特抓了抓自己的金髮，又捂住自己的臉。

他心裡亂糟糟的。

洛特一直以來的教育告訴他，預言是一種警示，可以讓人提供先機。

所以他一開始，他想殺了周隨。

可是周隨放過了他，洛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清楚他的動機。

周隨是個很神秘的人，神秘的人往往會吸引人一探究竟，但是洛特暗中觀察了他許久，也沒有得出一個對他具體的形容。

他好像就是一個普通在學院就讀的學生，不遲到不早退，但是也不聽課。

偶爾會去圖書館看書，偶爾在樹蔭下曬太陽，偶爾在高塔看日落。

除卻他的姓氏，他的生活很平靜，有時會有一些特別的舉動，比如從像剛才一樣，從高塔上跳下來。

像一個人很是疲累，但是偶爾還是想掙扎著想跳出束縛他的條條框框。

跳不出來，又歸於沉寂。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洛特看著天上的星星，還有藏在雲裡的月亮， 思考著路西法是不是也會這樣做。

畢竟他總是注視著一個地方。

——

而此時的周隨，並沒有抬頭看月亮。

他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南庭芥。他的魔法不知為何，對他一點不起作用。

南庭芥承載著蘇河的慾望和惡意，他無時無刻不想靠近周隨。

心裡的慾望是一隻怪獸，在瘋狂叫囂。

周隨冷漠的眼神讓他胸口悶疼，但是他依舊笑著。

“周隨，你別看他，看我好不好？”

“不好。”

周隨的回答沒有一點猶豫。他是真心覺得不好。一點也不好。怎麼會好？

南庭芥向他走過來，向他靠近。

周隨的魔法書化作一柄精緻的細劍，橫在他面前，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印照在他的臉上，如夢似幻。

【新夢】:刀尖劃過一個又一個夢。舊的夢破碎，新的夢開始。

周隨拿起它，對準南庭芥的胸口。

他一直走過來，帶著笑，一步沒停。

直到刀尖扎進他的血肉，一點的疼痛逐漸蔓延，擴張到整個胸口。

鮮血瀰漫他黑色的衣衫，顯現不出血跡。對面的人影眼神依舊冷漠如霜。

他的眼睛恍惚了一瞬。恍惚間想起來，他不是刻斯塔。

世界上再也沒有刻斯塔。

再無人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