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馬車停在琳琅齋外。
正巧，前面也有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
沈瑾瑤和沈書芸她們剛下馬車，便瞧見那輛馬車旁站著兩位風姿雋秀的少年，他們伸出手扶著位容貌嬌美的夫人下車。
嬌美的夫人頭戴並蒂海棠的鎏金頭面，一對鳳蝶的步搖在烏黑的髮髻間格外搖曳。
她外披淺藍色灰鼠毛的大氅，內搭羅雲錦裁製的長裙，倒是一副姣花照水的纖弱模樣。
身旁，那兩個少年看上年紀稍長的那個不過十六七歲，小的也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那年長的少年手腕上有一串佛珠，上面刻著萬字紋，瞧著應是常年在佛寺中供奉的東西。
貌美的夫人抬頭就見到同樣要入琳琅齋的沈瑾瑤幾人，她的眼神在看到沈書芸的時候一愣。
沈書芸自也留意到那位貌美的夫人。
她見對方長得模樣可人，又在察覺到那眼神中的善意，她微微頷額，與對方默聲打著招呼。
“姑姑認識她？”沈知璇問。
沈書芸搖搖頭：“不認識，只是覺得人家同咱們一樣也來這兒，不能失了禮數。”
“幾位裡面請，今日正巧我們這到了不少新樣式，各位裡面瞧瞧。”
琳琅齋掌櫃是個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見到門前的幾人穿著打扮都是非富即貴，便揚起笑臉出來親自迎接貴客。
“我看姐姐的面色不怎麼很好，還是姐姐先請吧。”
貌美的夫人聲音溫柔似水， 聽在耳裡就彷彿天籟。
她的態度謙卑，可這話卻別有深意。
沈書芸並未懷疑什麼，她這段時日帶蓉兒早起晚睡也確實沒休息好，現在臉色暗沉，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什麼精神。
她對著那位夫人輕輕點頭。
“多謝。”
“六妹妹。”沈知璇走到沈瑾瑤的身邊，她眼神看著那位夫人，輕聲道：“她是不是話裡有話。”
“我覺得也是。”
蔣映可就站在兩人的身邊：“她這話說完就讓人感覺很沒教養，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夫人，竟這般的不知禮數。”
“夫人？”
沈瑾瑤面上的表情輕噱：“哪有那麼高貴的身份。”
她們隨著掌櫃入內後走到琳琅齋裡雅室的位置。
京都城裡比較大的首飾鋪子都會為身份高貴的客人單獨闢出來一個選擇首飾的隔間。
相比那位貌美的夫人，掌櫃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沈書芸她們的身份貴不可言。
所以讓店裡的夥計去服侍那位貌美的夫人，他自已則是親自照顧這幾位貴客。
他笑著：“兩位夫人還真是有緣的很，你們二位手上戴著玉鐲玉料用的是一塊，是上等的和田玉。”
掌櫃不想厚此薄彼，即便自已在雅室也不忘籠絡著外面的那位。
做生意圓滑的很。
沈書芸的眼神看向那位夫人腕間的玉鐲。
她的玉鐲是她剛過門的時候周家老夫人親自戴在她手上的東西。
要真是和那位夫人的是一塊玉料，那還真如掌櫃所說的有緣。
“妹妹的玉鐲是夫君所送吧？”
“姐姐叫我雨蕘就好。”戚雨蕘身姿撫柳般的走過來，對著沈書芸微微福禮。
而後她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聲音柔情似水的道：“是我產下長子那日，家婆和夫君一起所送。”
“那妹妹還真是好福氣。”
沈書芸看向戚雨蕘身後的兩個少年。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他們兩人長得和自已的夫君有幾分相似。
心底莫名的想要親近。
尤其是那位長子，一雙鳳眼狹長，澄澈的目光中，少年感十足，他站在那裡風度翩翩，氣宇軒昂，讓人忍不住的想多看幾眼。
就連沈知璇，蔣映可這樣的閨閣少女都看得呆愣了幾分。
這長子模樣生的確實好。
沈瑾瑤喝著琳琅齋夥計送上來的茶，眼神掃向張仙恩，她就像是第一次經歷這般貴客的待遇，連坐在沈書芸的身邊時都顯得很怕生。
在掌櫃的吩咐下，琳琅齋的夥計端來十幾盤各式各樣的首飾步入在雅室裡。
他們依次排在沈書芸幾人的面前。
就連站在水晶珠簾外的戚雨蕘看著從眼前經過的一盤盤首飾時，她眼中都有無比的驚異。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首飾一起出現。
就更別提那些首飾的華貴，奢侈了。
各色的寶石，東珠，還有極其珍貴，民間鮮少見到的粉玉。這裡每一件單拿出來戴在頭上出席宴會都絕對是豔壓群芳的存在。
凰翖和鳳翎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前，鳳翎問掌櫃：“這都是你們店裡最好的了？”
掌櫃點點頭：“是了，這都是昨日才來的新花樣。”
“還有幾日就過年了，表姐們也是第一次來。”沈瑾瑤淡淡地掃了一眼張仙恩。
張仙恩的一怔，只聽沈瑾瑤道：“也都選選吧，算是我送兩位表姐的見面禮。”她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沈知璇：“四姐姐也看看，有好的幫著姨娘也帶幾件。”
“至於姑姑... ...您可是祖母的賬，我可不敢越了規矩。”
沈瑾瑤唇角漾開和煦的笑容。
這樣的笑，透過水晶簾帳，落在翩翩少年的眼裡，那份美，美的出塵，美的傾城傾國。
“真的可以嗎？”蔣映可見狀，立時就喜出望外，她早就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前仔細看看：“那多謝郡主了。”
她這一聲‘郡主’讓掌櫃的呆立當場。
“郡... ...郡主？”
京都城中的大小官眷，王府千金他幾乎都見過，印象裡也沒有穿的這麼素淨的郡主啊。
鳳翎道：“別擔心，沒人會怪你不敬之罪，我們主子是定北侯嫡女，若華郡主。”
掌櫃這才恍然，連忙和夥計就要施禮。
沈瑾瑤阻攔：“免禮吧，無需那麼多禮節。”
掌櫃笑著起身。
沒人注意到，那少年唇角處微微彎起的弧度。
蔣映可依著沈瑾瑤的意思去挑選自已喜歡的首飾，她是老夫人蔣氏親兄弟的孫女，跟侯府的子女有著血緣關係，自是沒有什麼見外的地方。
張仙恩卻不同，她遲疑了半晌沒有起身。
還是沈書芸勸她，她才猶猶豫豫的走到那些首飾前。
眼看著這些琳琅滿目的精美首飾，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拿貴的擔心會被說成佔便宜，拿便宜的，她自已又捨不得。
蔣映可瞧見一支碧玉簪，拿起來時高興的很，笑著道：“還是郡主表妹好。”
純真心性的人是最好收攏的。
沈瑾瑤深知這個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