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榮院裡。
定北侯府除妾室和沈寧璇外都到齊了，只等著沈瑾瑤和蓉兒入席。
進了膳廳裡，眾人朝著沈瑾瑤的方向看過來。
“孫女見過祖母。”
沈瑾瑤施禮，蔣氏笑容滿面的讓她起身，隨後，她張開手，對蓉兒道：“快把蓉兒給我抱抱，這孩子啊，我見第一眼就喜歡，睡了一下午，可睡好了？”
奶孃替蓉兒回道：“蓉小姐午睡的很沉，倒是沒因著認床哭鬧。”
鳳翎垂著頭，心中嘀咕。
‘能不沉嘛，足足哭了大半個時辰，就算是再有精力也得累得倒頭就睡，更何況這個屁大點的小魔王。’
蓉兒被蔣氏接過，剛抱在懷裡，正吃著小手，弄得整張臉上全是口水的蓉兒一下子就撲在蔣氏的身上。
蔣氏被她的衝勁兒弄得一趔趄。
“母親，小心。”
沈書芸被蓉兒的莽撞舉動嚇一跳。
蔣氏如今年歲大了，禁不起這麼一撞。
更何況，她的蓉兒是個小胖墩，可不輕呢。
家裡許久沒有嬰兒嬉鬧，蔣氏見到蓉兒就親暱的不得了，她被蓉兒糊了一臉的口水也不惱，誰知，她還沒反應過來，蓉兒撅著小嘴兒，又啃了她一口。
“啵兒。”
聲音脆響，實在可愛的緊。
蔣氏笑的合不攏嘴。
在場的人都看著，全被蓉兒的可愛逗得眉開眼笑。
‘我得趕緊討好孃親的娘，孃親以後想要和離，還得靠著這位給孃親做主呢。’
對於蓉兒的想法，沈瑾瑤心知肚明。
她暗自搖搖頭，這就是個人精。
不一會兒，晚膳被府中的侍女依次端上來。
侯府家宴的菜色從前是以迎合各位主子的口味為主。
今日的晚膳，因著是團圓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著意增加了不少名貴的菜。
其中還有幾道是沈孝鴻和沈書芸在府中時素日愛吃的東西。
奶孃抱著蓉兒坐在小桌旁，蓉兒聞見香味，伸手就要往大桌上夠著。
“香，香香，肉。”
小傢伙想來大桌上的舉動，看的眾人一愣一愣的。
沈瑾瑤坐在沈安璇和沈知璇的身邊。
席間她聽著蔣氏問沈孝鴻：“這次回京述職，應該就留在京都了吧？”
沈孝鴻放下手中的箸，回道：“這件事還沒定，要看年後吏部給兒子指派什麼官職。”
蔣氏的面上微顯不悅，她眼神落在沈孝山的身上：“你弟弟回來，吏部那邊，年前你也應該幫著打點一二。”
“母親說的是。”沈孝山頷首著：“還請母親放心，明日兒子就去吏部問問。”
“母親。”
沈孝鴻的語氣有拒絕的意思。
他入仕開始，從沒有想過要靠侯府上位。
從正七品的縣令到現在的從六品，他用了七年的時間。
若他想要依仗侯府，早就可以調回京都，不必在留在那偏遠的地方受苦。
“大哥在朝中舉步維艱，本就樹敵頗多，眼下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咱們沈家，您要大哥為我的事去吏部，那豈不是給了那些人把柄，說大哥任人唯親。”
這是他的真心話。
可蔣氏卻不怎麼高興，她苦口婆心的道：“我年紀大了，不知道還有幾年，就想著你們能在身邊的時間長些，你要是再被外派為官，那我是不是閉眼那天都等不到你。”
話說的很重。
沈孝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母親。”
眼下的沈家在南嶽；沈孝山權傾朝野；沈瑾瑤是被已定的皇后人選；
府中可謂如日中天，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發現弊端，當朝參奏... ...
牆倒眾人推的例子比比皆是。
要是那日真的來臨，沈氏一族便是永無翻身之地。
這樣的道理，蔣氏也出身伯爵府，自然懂得要害，可她也真的想兒女團聚，承歡膝下。
而不是遠在天邊，想見一面，書信都要月餘才到。
“母親。”沈孝山見蔣氏的面色不太好，出聲勸慰著：“這只是件小事。”
他轉頭看向沈孝鴻：“就依母親的話，我明日便去吏部問問，近日京都空餘官員的位置不少，二弟留任應該不是問題。”
旁邊的位置上，周明溪雙眼忽的起了光亮。
他伸手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沈書芸的碗裡：“芸兒，這是你最愛吃的糖醋魚。”
沈書芸輕笑著：“多謝夫君。”
周明溪瞥見蔣氏的目光正看向他們，他的聲音輕柔：“你這一路上照顧蓉兒辛苦了，今晚就把蓉兒交給奶孃照顧，你好好休息休息。”
對於女婿對女兒的體貼，蔣氏很滿意。
“明溪這次也是回京述職吧。”
周明溪壓住心中的悸動，點頭：“回母親的話，確實，這次小婿也在述職的官員當中。”
蔣氏瞭然，但未再說什麼。
周明溪見狀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很快，他放低了聲音，儒雅的面孔上多了絲溫情：“只是讓芸兒陪著我在外為官，倒是苦了她，沒讓她跟我過上好日子，辜負了她出嫁時母親對我的囑託。”
“夫君，我沒有... ...”沈書芸也放下手裡的箸，連忙解釋著：“母親，夫君待我極好，我並不覺得日子過得苦。”
她又擔心的看向周明溪：“莫不是我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讓夫君誤會了？”
周明溪笑著牽住沈書芸的手：“芸兒別瞎想，我怎會誤會你，況且，咱們在外，日子過的確實不如你在侯府的時候。”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她們夫婦兩人能聽見：“是夫君沒用，不能在京都有個一官半職讓你隨時回侯府，在母親跟前盡孝。”
“而且，現在吏部選拔留京官員... ...”他的語氣頓了頓。
沈書芸貼心反握住他的手；
多年夫妻，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他那話外的意思：“夫君，你若是也要想留京都，我去跟大哥說，大哥一定會幫我。”
她作勢就要抬頭與沈孝山說話。
周明溪立馬攔下來：“芸兒，不可。”
他裝若為難，落在沈書芸的眼裡，很是心疼：“夫君不必有什麼為難的地方，我們都是一家人，你放心，交給我。”
席間上，除了沈瑾瑤和蓉兒，並無人注意到兩人的舉動。
“大哥。”
沈書芸看著沈孝山，她雙眸盈盈，聲音謙順：“妹妹也有事想求於你，還請大哥也為我夫君在京都謀個差事，讓我們夫妻二人留在京都，可以時時陪伴在母親身邊，為母親盡孝。”
“大哥，是芸兒唐突了。”周明溪面露不滿，嗔怪的看著沈書芸：“芸兒，不可這般為難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