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山一進來就見到沈瑾瑤委屈至極的模樣，和沈寧璇一起站在暖閣當中，其他人則是坐在兩側。
他先是對老夫人問了安，後同高太醫問好後，坐在了老夫人左側下首的位置。
回來的路上他就聽小廝回稟了府中的事，所以此刻的沈孝山面色鐵青，眉頭緊緊皺起的看著兩個女兒。
沈寧璇是庶女，從前自已因著愛屋及烏對她頗為寵愛，可自從沈瑾瑤回府後，她三天兩頭的因為行事跋扈莽撞被罰，他也對這個女兒逐漸失望。
相反，沈瑾瑤回來後，這幾次太后召見他，無不誇讚他這個女兒懂事聰敏，他本以為太后不會這麼快就明示後位的人選。
卻不曾想，賞菊宴當日，太后的意思就傳到了前朝。
翌日朝堂上，諸位同僚紛紛前來恭賀，說他們夫人回去止不住的誇讚沈瑾瑤有侯府嫡女的風範，還要他們女兒多多和沈瑾瑤親近。
就連大長公主那般高傲的人，也派人來告訴他，他有個好女兒。
可相反，沈寧璇呢。
當眾被太后斥責，掌嘴，還厄令他嚴加管教，相比之下，孰輕孰重已然明顯。
他原想著，若是此次事情真的是沈瑾瑤所為，不痛不癢的申斥幾句也就罷了，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會驚動太醫院的院正。
事情一時間變得有些棘手。
他看向沈寧璇的目光變得陰沉：“你們兩個這是要做什麼？”
從沒見過父親這般模樣的沈寧璇也被嚇得心中一驚。
‘父... ...父親這是在恨她嗎？’
可不管怎樣，事情已到如今的地步，她不能因為父親的眼神，就這麼放過沈瑾瑤。
與後位相較，父親又算什麼。
“父親，沈瑾瑤想害祖母被我發現，她仗著自已郡主的身份，都已經人證物證據在，還死不承認。”
“請父親為祖母和女兒做主，主持公道。”
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跪在沈孝山的面前。
沈孝山深深的看著沈寧璇，眼神冷的駭人。
瞧出沈孝山臉色的陰鷙，二夫人於氏緩緩的道：“大哥也彆著急，事情還沒有結果，我相信瑾瑤，她不會做出這般的事。”
“二嬸嬸。”沈寧璇不服：“你才第一次見她，怎麼就偏幫著她說話，你瞭解她嗎？她可是敢當街割人舌頭眼都不眨的人呢。”
沈瑾瑤抬眸看向於氏，此時於氏的面色平靜，她道：“五姑娘，我並非偏幫於誰，只要瞧見那檀香露便清楚了。”
極為難得的檀香露，沈瑾瑤能為避免蔣氏的久咳而做出，這就已經孝心可見，無需再說其他了。
沈孝山聽到，當即一愣，隨即他看向蔣氏手裡拿著的瓷瓶。
怪不得方才他一進暖閣就聞到一股與太后宮中香味一致的味道，原來是檀香露。
沈瑾瑤對著於氏福了福身子：“謝二嬸嬸願意信我。”
“哼。”沈寧璇冷冷的道：“沈瑾瑤，你別得意的太早。”
她轉頭看向沈孝山：“父親，若待會高太醫查明那東西真的是辛夷，還請父親為了祖母的身體，侯府的名聲將沈瑾瑤趕出侯府，剔除族譜，不能再讓她留在京都，敗壞沈氏一族的名聲了。”
“寧璇，這樣的處罰是不是太重了？”沈孝鴻擰著眉：“不管怎麼說，瑾瑤是郡主。這件事也是家事。”
“那便請父親稟明太后，陛下。”沈寧璇不顧後果：“這樣的人，怎配有南嶽郡主之位，請太后和陛下撤了她郡主封號。”
“胡鬧！”
沈孝山呵斥一聲：“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父親！”沈寧璇力爭：“您要留這樣的人在府裡，只會害了全府的人，指不定哪日，我們的性命都要交代在她的手上了。”
礙於高太醫這個外人在場，沈孝山強壓下怒氣，他沉息了好半晌才道：“現在事情還沒結果，你就急著給瑾瑤按罪名，你知道不知道，你攀誣郡主的後果？”
這顯然是要偏幫著沈瑾瑤了。
沈寧璇冷笑著，父親當朝為官，重已利，現在沈瑾瑤是太后已定的後位人選，在結果沒出來前，父親定會站在沈瑾瑤的那邊。
沒事，她不懼，她倒要看看，待會高太醫說那東西是辛夷的時候，她們這群人還要怎麼幫著沈瑾瑤顛倒黑白。
“知道。”沈寧璇回答沈孝山的話：“可為了祖母的身體，我不怕。”
老夫人看了沈孝山一眼，阻止了他要說的話。
眾人都看向高太醫，見他十分謹慎的查驗，並非敷衍了事。
他拿起那塊東西，嘗又嘗，直到快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咦”了一聲。
沈寧璇心中大喜，站起身就走到高太醫的面前：“高太醫，這是什麼東西？”
高太醫看著手裡的東西，面露疑惑：“這不併是菊花蕊。”
“沈瑾瑤！”
沈寧璇高聲道：“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我看你就是撒謊成性，心如蛇蠍的要害祖母，來人，把捆起來，送到柴房，等祖母和父親處置！”
屋裡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沈書芸道：“寧璇，太醫只說不是菊花蕊，可還沒定論是什麼東西，你怎得如此迫不及待？”
沈寧璇柳眉挑起，直視沈書芸：“三姑姑，高太醫都說不是菊花蕊，那便是辛夷，都如此證據確鑿了，三姑姑還要幫著她說話嗎？”
轉頭，她看著沈孝山：“還請父親現在進宮稟明太后，陛下，罷黜沈瑾瑤郡主封號，她這樣的人受封郡主，就是沈家的恥辱。”
沈孝山額角青筋暴起，他的手緊緊握著椅子的扶手，手指的指節毫無血色。
“寧璇。”沈孝鴻先於沈孝山一步開口：“你知道，這件事向宮中稟報會得到怎樣的後果？”
“那依二叔的意思是要得過且過？”
沈寧璇環視著屋裡的所有人：“要是這樣，豈非在你們心裡，祖母的命是可以任人拿捏在手裡的？一個想要害自家祖母性命的人，還配為人嗎？”
她，沈瑾瑤，人都不配，怎麼配得郡主，皇后之位！
事情鬧到宮裡，沈瑾瑤登上後位就再無可能。
想到這兒，沈寧璇的心頭就狂喜，可現在她又不能表現出來，她只能趾高氣昂的看著沈瑾瑤，好似現在就她已經將沈瑾瑤踩在了腳下一般。
“五姐姐，你也別太心急定我的罪。”沈瑾瑤的眼眶含著淚：“咱們還是聽聽高太醫最後的定論吧。”
她抬眸，對著高太醫頷額：“高太醫，這東西可是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