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現在要她償還又如何?”
沈瑾瑤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你已是鬼,折磨她至死,你便沾染人命,到了地府,十八層煉獄不是玩笑。”
“而她,也和你一樣。”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這還算報仇嗎?”
太后手上的人命無數,死後必入十八層地獄受刑,柳玲兒再要以鬼氣折磨太后,不消一月,太后便會氣絕身亡。
只多一月,況且,還不算是折磨。
昏睡中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柳玲兒只能如夢讓太后時時處在驚恐當中。
也... ...就僅此而已。
“不,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死!”
柳玲兒歇斯底里的喊著:“我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就死。”
“大不了,大不了我幾日傷她一次,這樣,她就能日日活在恐懼當中。”
像是找到最完美的辦法,柳玲兒發出‘嗬嗬’的笑聲。
“唉。”
沈瑾瑤嘆息一聲,搖搖頭:“她受你一次的鬼氣就已經去了半條命,你覺得你還能試幾次?”
“這不可能!”
柳玲兒慌亂的看向太后床榻的方向:“她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死,我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你不讓能如何?”
沈瑾瑤掃了眼柳玲兒:“若是你今日沒有以鬼氣傷她,她就只剩兩年的壽元,你到時在黃泉路上等兩年,想要怎麼報仇根本無人過問。”
“幽冥鬼差知曉你的過往,也皆會睜一隻閉一隻眼。”
知曉這些事後,柳玲兒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周身濃烈的鬼氣在漸漸消散。
被鬼氣掀起的狂風也歸於平靜。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你這麼多年都等了。”鳳翎走到自家姑娘身後:“再等兩年,想怎麼報仇都沒人管了,何苦手上有人命。”
“你這是人間的一句話,叫什麼損,什麼敵來著。”
她撓著頭,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
凰翖走過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啊,對,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鳳翎看著柳玲兒的鬼魂:“你現在要是去地府,我們可以幫你和地府那些鬼差說說。”
柳玲兒聽到鳳翎的話,眼中忽然就燃起希望。
她本抱著和太后同歸於盡的心思,即便將來去地府要受到懲罰,也要讓太后受盡鬼氣的折磨。
沒想到,現如今還有另一條路走。
“真,真的可以嗎?”
沈瑾瑤面無波瀾,眼眸清澈:“依照運數,太后在三個月後祈神祭天的時候會感染瘟疫。”
“這一場病雖不會要徹底要了她的命。”
“但,從那以後,她會日日受肺疾所擾,夜夜不能安枕。”
“每時每刻都要受到頭痛欲裂的痛苦。”
“直到兩年後,身體熬到油盡燈枯... ...”
“比起這般,你折磨她一兩月,她就會死,哪個痛快?”
柳玲兒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話。
“你說的都是真的?”
“喂!”
鳳翎掐著腰:“每個人落生後都有自已的運數,這些運數雖說都有司命殿的司命仙君負責,可也歸天道管。”
“我主子可是天道都敬重的神尊。”
“你覺得,是真是假?”
少女身上的功德金光騙不了人。
那是神界擁有鼎盛功德的人才會有的神光。
柳玲兒沒辦法再懷疑。
沈瑾瑤站起身,理了理方才被風颳亂的襖裙:“不止於此,太后染上那種疫病是最初的病症,想要恢復生機必須服用一種藥,名喚‘虛還草’。”
“虛還草?”柳玲兒抬眼,疑惑的問:“那是什麼?”
“虛幻草是一種毒,也是一種藥。”沈瑾瑤抬步,邊走向太后的床榻邊道:“服下後,整個人會陷入無法忍受的疼痛,這種疼比剔骨刮肉更痛。”
“她需連續服用三月。”
“但,這藥在服用三月後,毒素就會停留在體內,無法排出,會讓她每次進食的時候,食物經過的地方如撕裂般。”
“疼痛是必然,可那種活生生的疼,忍不了還無藥可解,才會讓人生不如死。”
“很好,很好。”柳玲兒像是陷入癲狂:“就是要她生不如死!”
沈瑾瑤看著太后蒼白的臉,心裡低嘆;
‘這便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你造的殺孽太多,在染病後,你的身體大損,冷宮裡那些被你殺掉的冤魂就會趁機日日入你的夢中,到那時,才是你真正的劫數。’
‘該還的,會在你死前,一次還清。’
‘你逃不掉... ...’
身後,鳳翎揮手,地府的鬼門開啟。
鬼差從門裡走出來,對著三人揖禮:“見過三位神尊。”
凰翖把柳玲兒的鬼魂扶起來,交給鬼差。
“這位,你們先留她在黃泉路上等兩年,到時,她想怎麼做你們無需阻攔,酆都那邊也不會怪罪你們。”
“是。”
鬼差上前,帶柳玲兒的鬼魂離開。
寢殿內的溫度在鬼門關上時恢復正常。
太后床榻旁的炭火被燒的通紅。
沈瑾瑤攤開手,一顆玉色泛著瑩瑩淡光的藥丸出現在她的掌心。
此藥丸出現後,就散發著 一股濃濃的百草清新的香氣。
就連殿外站著的一眾人都聞到。
齊北禮望向殿門,這味道實在好聞的很。
他只輕輕嗅了幾下,渾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徹底的清洗一遍,就連昏沉的頭腦也開始覺得清明許多,身體精神奕奕。
身旁,齊念芙在聞到這股香氣後,安了心。
齊北禮側目,注意到齊念芙的神色。
他再看看寢殿的方向:或許,皇姑姑的話並非神志不清下的胡言亂語。
沈瑾瑤的手指在虛空中捻起一道法訣。
藥丸化成一道極淺的碧光沒入到太后的額心。
太后原本蒼白毫無血色的面上,在漸漸恢復紅潤。
鳳翎和凰翖將寢殿的大門開啟。
齊北禮和齊念芙抬步就衝到太后的床榻旁。
看著太后臉色恢復如初,齊北禮心頭的震動不小。
齊念芙也是激動不已,她回過身一把拉住沈瑾瑤的手:“我就知道你可以,謝謝。”
“大長公主客氣了,太后有南嶽的福澤庇佑,自然不會有事。”
沈瑾瑤面上露出謙和的微笑。
高林上前為太后診脈,片刻後,他站起身:“回陛下,太后的病症已經得到緩解,脈象強勁有力,身子比往日還要康健。”
齊北禮按捺住自已的心緒,看向沈瑾瑤:“你救了太后,朕準你一個心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