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山間小路,馬蹄聲奔騰如雷,騎在汗血寶馬上的女子紅衣飄飄,英姿颯爽,帶著勝利的喜悅傲然而歸。

一路馳騁到雄偉莊嚴的絕塵山莊,她利落地跳下馬,大門前的守衛連忙恭敬地開門迎接。

她牽著馬飛快地走了進去,臉上掛著微笑。

“看來小姐這次又奪得比武大會的頭籌了。”

“是啊,大小姐文武雙全,若是生成男兒,那肯定不得了啊。”

“聽說莊主準備讓大小姐接手山莊。”

“莊主確實有意重用小姐,可有夫人和少主在,恐怕……”

門口的兩個守衛竊竊私語道。

紅衣女子拴住馬,便迫不及待地衝入正堂,喊道:“爹,女兒這次又贏了落雪閣閣主!”

可是偌大的正堂內卻空無一人,鴉雀無聲。

“爹?”紅衣女子有些奇怪,平日裡的這個時候她的阿爹都應該在正堂內品茶或下棋。

她正要出去尋找,卻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是她的庶母姚夫人,臉上掛著微微淚痕。

“路冠鳴,你爹病了。”

紅衣女子叫路冠鳴,這名字是她還未出生時,她娘就已經起好了的。當初以為她會是個男兒,希望她將來能夠冠絕天下,一鳴驚人。

可她出生後卻是個女兒身,她爹嫌這名字缺乏陰柔之氣,太過陽剛,便又給她取名路雲歌,七歲之前她一直叫路雲歌這個名字。

七歲之後,由於她母親得了重病不幸離世,為了懷念疼愛她的母親,她便將名字改成路冠鳴,不過,從小就認識她的人還是習慣喚她雲歌或者歌兒。

路冠鳴瞪著姚夫人,毫不客氣地說道:“怎麼我才三日不在,阿爹就病了,他生的是什麼病?”

“郎中說是憂思成疾,他已服藥歇息,暫無大礙。”

“我去看看他。”

路冠鳴剛要離開,姚夫人卻攔住了她。

“你想幹什麼?”路冠鳴語氣尖銳道。

姚夫人平靜地說:“郎中交代過了,你阿爹不能見風,你就別去叨擾他了。我來是有事通知你。”

“何事?”

“你阿爹給你定了一門親事,七日之後便是成婚良辰。”

路冠鳴驚訝地問:“什麼親事?和誰?”

“平陽穀少主周瞳光。”

“不!這不可能!他雙目失明,又體弱多病,阿爹怎麼可能將我許配給他?”路冠鳴說道,“更何況我與魏師兄兩情相悅,早就立下白頭之約,阿爹也答應我遲早為我們主持婚事。”

姚夫人拿出一封婚貼,輕飄飄地甩到路冠鳴眼前:“這是你阿爹親筆,看好了,別說我騙你。”

路冠鳴展開一看,確實是她爹路展鵬的筆跡。可她仍是一臉堅決:“阿爹不可能把我許配給周瞳光!這絕對是你的陰謀!你讓開,我要親自去問他!”

“平陽穀在武林中的地位數一數二,周少主又是相貌堂堂,溫柔謙和的翩翩公子,你嫁給他有何不可?”

“滾開!別逼我動手!”路冠鳴使勁兒推開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魏衍,她心心念唸的人。

為了治好他體內的寒毒,路冠鳴每年都會去參加江湖上的比武大會,奪冠者可以向武林中任何門派索取一樣物品,只要不是鎮門珍寶或稀世之物,皆可滿足。

她每次都向百草窟討一枚赤心丹,用來緩解魏衍體內的毒性。

“阿衍。”路冠鳴望著他,“你不在神鷹堂待著,跑這兒做什麼?”

魏衍遞給她一塊梨花糕,極其不自然地說道:“在外面風吹日曬好幾天,餓了吧?”

路冠鳴接過梨花糕,隨手塞進了衣襟:“我不餓,我現在要去見阿爹。魏大哥,你告訴我阿爹是不是真的病了。”

魏衍看她沒有吃梨花糕,連忙說道:“這……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等會兒就涼了。”

“謝謝你。”路冠鳴一臉幸福地將梨花糕整塊吞入,差點兒被噎到,“味道不錯。阿衍,你還沒跟我說阿爹到底怎麼樣了。”

“他……他沒事。”魏衍神色複雜,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阿鳴,你這次勝了嗎?”

路冠鳴自豪地說:“當然了,為了你,我只許勝不許敗。再說了,以我的武功,什麼時候敗過?”

她掏出衣襟裡的小木匣,在他眼前晃了晃:“最近我武功突飛猛進,在比武大會上出盡了風頭,武林盟主佩服我,就命百草窟窟主多賞了我一枚。”

魏衍垂下頭,想說些什麼,卻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蒼白的面龐憔悴異常。

這時,絕塵山莊的一眾人等紛紛闖入,將正堂圍得水洩不通。

隸屬於山莊的三大堂堂主陸續帶著各自的手下現身,衝路冠鳴舉刀相逼,包括魏衍所統領的神鷹堂。

路冠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驚詫地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都反了嗎?”

她急忙望向魏衍:“阿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衍不敢直視她那雙亮如火炬的眸子,低聲說道:“阿鳴……事已至此……你先別激動,目前自保最重要……只要你接下來審時度勢,不輕舉妄動,我保證你會毫髮無損。”

路冠鳴狠狠地瞪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鳴……你相信我,我……我是有苦衷的……”

這時,正堂外傳來一陣大笑,這笑聲中帶著嘲諷,尖銳刺耳。

隨之走進來一個人,他洋洋得意,昂首挺胸,好似小人得志。

“路冠揚,果然是你!”路冠鳴憤恨地瞪著眼前這個得意忘形的男子,“你究竟想耍什麼陰謀?是要造反嗎?”

路冠揚是姚夫人之子,大路冠鳴幾歲,他們雖是兄妹,卻關係惡劣,多年來一直明爭暗鬥。

“我還用得著造反嗎?阿爹已將莊主之位傳承給我,現在這裡我說了算。”路冠揚冷眼看著她,“事到如今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其一乖乖臣服於我,七日後嫁給周瞳光,其二……你是想就此失蹤還是清白被毀都在你一念之間,你可想好了,我親愛的妹妹。”

“禽獸不如的東西,滿口胡言!阿爹怎麼可能將莊主之位傳給你這個廢物?你把阿爹怎麼了?你恨我不要緊,可他是你親爹,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和苦心栽培你難道都忘了嗎?”路冠鳴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

“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阿爹只是病了,他病倒的時候可是我在一旁盡心侍奉,論孝順我一點兒也不比你差。我是阿爹唯一的兒子,他將莊主之位傳給我有問題嗎?”路冠揚說道,“現在莊內所有人都歸順於我,三堂也全部聽我的號令!路冠鳴,想造反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誰人不知你野心勃勃,一直覬覦莊主之位,可惜你生成了女兒身,註定這輩子只能相夫教子。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些,老老實實嫁到平陽穀,以後這裡仍算你的孃家!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路冠鳴悲憤地說道:“你狼子野心,我臨走前阿爹明明說將絕塵山莊託付與我!”

“託付與你?有證人嗎?有憑據嗎?你馬上就要出嫁了,有誰會相信阿爹會把這多年的基業交給你一個女娃娃?不要會點兒武功便痴心妄想!”路冠揚道。

路冠鳴態度堅決地說:“你想要絕塵山莊隨你,我不屑於跟你爭,可我是死都不會嫁給周瞳光的!”

“讓你嫁給周瞳光是爹指的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得不從!”

“若你硬要逼我,別怪我跟你魚死網破!”路冠鳴乾脆利落地拔出長劍。

這把劍斬金截玉,削鐵如泥,是絕塵山莊的寶物,也是武林中人人覬覦的名劍。喚做絕塵。

心若絕塵,百戰不殆。

路冠揚衝一旁的魏衍命令道:“快!將絕塵劍奪過來!”

魏衍雖然為難,但也很順從地拔出劍對向路冠鳴。

路冠鳴心痛地問他:“阿衍,你……當真要與我兵戎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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