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鳴連忙將刀刃從他身體裡抽出。
抽出的那刻,一股鮮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濺了她一臉一身。
她眼睜睜地望著即將倒地的人,心就像頃刻間碎裂:“阿楓!”
手裡的刀還滴著粘稠的鮮血。
驚呼間,刀咣噹落地。
她正要上前扶住他,卻被楚離搶先一步。
“少主!”
楚離扶著他,眼神中滿是心痛,嗔怨道,
“你為什麼不躲開?就任由她這個忘恩負義之人傷你嗎?”
“阿楓……”
路冠鳴剛想伸手察看他的傷勢,卻被楚離不留情面地一把推開。
她滿懷敵意地瞪著路冠鳴: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想對他做什麼?!快滾開!!!”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早勸他別來,可他偏是不聽,寧願違反宮規被獨孤夜處罰也一定要來救你!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你呢?!我就沒見過心思像你那麼歹毒的女人!居然能這樣傷他!路冠鳴,你還是個人嗎?!”
“阿楓……”
路冠鳴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在頃刻間奪眶而出。
楚離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不禁嗤道:
“哼,惺惺作態!我真替少主感到不值,居然會愛上你這種女人!還從來沒有人能這麼傷他!”
“你把他傷成這樣,等我們回去還要受獨孤夜的刑罰!少主簡直就是在拿命去愛你!一條命根本不夠你折騰的!”
“刑罰?”路冠鳴望著楚離,一臉的自責。
“私自調動暗暮閣已經算是違反了宮規,回去必然會受到獨孤夜的刑罰。”
楚離恨聲道,“路冠鳴,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少主的愛。”
“楚離……別胡說……”
穆琉楓一邊咯血一邊面色不悅地說道,“是我不好……之前……傷了她……”
“少主,我們現在就走。”
楚離將他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已的肩上,支撐著他往回走,關心地說道,
“你別管路冠鳴了,等回去了得儘快療傷才行。你本就重傷未愈,激戰後舊傷崩開了不少,這又添了新傷……”
她一邊說著一邊嘆息道:“都怪路冠鳴,你今天根本就不該來的……”
可穆琉楓卻沒有搭話,而是輕輕甩開了她。
他捂著傷口顫巍巍地面向路冠鳴,說道:“鳴鳴,跟我……一起走……”
望著她哭泣的模樣,他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你在為我流淚對嗎?是不是……心疼我了?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楚離看他這副無可救藥的模樣,在一旁又急又氣,語氣中還盡是不解:“少主,她都這樣對你了,你居然……我看你遲早會死在她手上!”
穆琉楓沒有理會楚離,似乎此刻眼裡只能看到路冠鳴一人。
他強忍著傷口處傳來的劇痛,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鳴鳴……方才那一刀,你應當……消氣了吧……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
路冠鳴擦乾眼淚,強迫自已恢復理智。
眼前之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纏。
她都把話說那麼絕,事做那麼狠了,他居然還是不死心。
寧願放棄做男人的尊嚴,和別人共享她,也不願放手。
看來傷他傷得還是不夠深。
要再狠心一點。
狠到讓他徹底絕望。
路冠鳴平復了一下思緒,依舊冷漠地說道:
“穆琉楓,我看到你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就討厭,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無論你再做什麼,我都決定與你一刀兩斷!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穆琉楓怔了怔,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大腦也是霎時間一片空白。
他沒想到自已已經退讓到了這種地步,答應她那麼荒唐的要求,只求她別拋棄自已。
可換來的卻是她進一步的傷害。
就因為他之前折磨她,辱罵她,心中過於愧疚,才會對她沒有底線。
這已經超出了一個正常男人的容忍程度。
她竟然還是要拋棄他。
他想不通,她為何一會兒一個說法,到底想幹什麼?!
看他愣著不說話,路冠鳴又接著說道:
“你聽見了嗎?我討厭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與你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大可不必做什麼求我原諒的事,哪怕你把這條命搭上,我也不稀罕,反而會更看不起你。”
“方才我說的話只是逗你玩兒!就算你不介意阿衍的存在,阿衍也會吃醋的,你能容得下別人,別人可容不下你。”
“穆琉楓,我們之間已經徹徹底底地結束了,在我心裡,你只是個卑賤的玩物,可我早就玩膩了你,現在連玩物的位置都懶得給你留……”
路冠鳴話音還未落,楚離就再也聽不下去,忍無可忍地給了她一耳光,怒罵道:
“你住口吧!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你一個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這種話,不嫌害臊嗎?!”
“路冠鳴,虧你還是絕塵山莊的大小姐,這就是你的教養嗎?!少主愛上你這種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哼,武林第一美人,原來就是仗著自已的姿色勾引男人,說你是吸人精氣的狐媚子都是抬舉你了!表面上裝得人模狗樣的,私底下這麼亂,估計你和薛海寧之間的關係也不正經吧?!”
路冠鳴受了她一耳光,並沒有還手,反而心裡還好受了些。
比起她對小啞巴造成的各種傷害,她臉上的疼又算的了什麼呢?
穆琉楓咬緊牙,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垂在身側的手指狠狠蜷著。
指甲深嵌在掌心,鮮血一點點溢位指縫,眼底的猩紅愈加濃重。
良久,他才從齒間擠出一句:“楚離,讓她把話說完……”
旋即,盯著路冠鳴,一字一頓道:“還有嗎?全都說出來吧。”
路冠鳴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著:
“穆琉楓,那次我不是跟你說我有了身孕嗎?其實孩子不是你的,是無名的。可你這個大傻子居然相信了我的話,說要娶我!事後,我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說給無名聽,連他都笑你是個大冤種!”
穆琉楓冷笑一聲,原來那個孩子真是無名的。
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說孩子是他的,他提出質疑的時候,還被她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他就自欺欺人地以為說不定孩子的確是他的。
或者她跟無名不是自已想象的那樣,也許是另有隱情。
再或者連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可她在他與無名之間還是選擇了他。
沒想到,她居然一直都知道孩子是無名的。
說是他的只是在逗弄他而已。
穆琉楓此刻已經不是心痛。
而是後悔。
後悔他為什麼要來。
楚離說的對,他根本就不該來!
路冠鳴這麼說,等於是間接承認跟無名行了雲雨。
能懷上孩子肯定還不止一次。
雖然他之前親耳聽到,甚至是親眼看到,但她一直都否認自已跟無名的關係,更是否認他們行了雲雨。
他就不由地自欺欺人,寧願相信她,也不願相信自已的眼睛。
即使知道她跟無名睡了,也仍是在內心深處抱有一絲希望。
可如今,這微弱的希望徹底破滅。
他凝視著她,眼神中透出淒涼絕望,嗓音暗啞道:“既然你這麼愛無名,現在又為何要嫁給魏衍?”
路冠鳴冷冷地說:“你錯了,我誰都不愛,無名在我眼裡只是跟你一樣的玩物罷了。不過,玩物也有高低之分,你現在連最低階的玩物都夠不上了!”
楚離又忍不住嗤道:“少主,這就是你愛到死去活來的女人!竟是這副噁心的嘴臉!這下你該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