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鳴眼前又浮現出被綁架時的種種畫面。
她感到腦袋一陣陣嗡嗡亂響。
綁架她的人黑衣蒙面，動作粗魯，對待她毫不手軟。
她實在無法將面前這個清風霽月的翩翩公子與綁架她的惡劣匪徒聯想到一起。
可這個小木瓶留給她的印象著實深刻。
深刻到她就算是想為他辯解，再多的說辭也只會在鐵的證據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宛若一團炙熱的烈火，瞬時就能灼傷他的心魂。
周瞳光的眼神有些許閃爍。
這更加堅定了她內心中的猜疑。
她平靜地問道：“你告訴我，我被綁架的那日，你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周瞳光眼瞼微闔，不敢直視她，低聲道：“我……我一直在客棧……”
“是嗎？”
她冷眼瞅著他，舉著小木瓶在他面前輕晃了下，話中有話地諷刺道，
“周瞳光，你瓶子上的這隻兔子還真是別緻，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偏過頭，說道：“這樣的瓶子有很多……你在別處見過並不稀奇。”
“可這兔子好像是你自已刻上去的。”
路冠鳴強行與他對視，目光冷冽如冰，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可別告訴我，你與那劫匪是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竟有著一模一樣的瓶子，連上面的兔子都別無二致！”
周瞳光喉結輕顫，咬緊後槽牙，沒有吭聲。
他的反應已然說明了一切，等於間接承認了。
路冠鳴冷笑一聲，目光如炬。
她注視著他，接著說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卑鄙無恥！在大婚前夜綁架我的人就是你對嗎？！你為了不讓我嫁給小啞巴，還模仿我的筆跡留下一封信！事後，又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她嗤之以鼻地瞪著他：
“周瞳光，你怎麼能如此卑劣？！表面上一副清風霽月，正人君子的模樣，實則心思深沉，一肚子壞水！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自導自演的這出戏，害死了一條人命！”
“還有，我被綁架後身上被人侵犯的痕跡是怎麼回事？！你是否對我做了無恥下流之事？！”
周瞳光發出一陣冷笑，旋即盯著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路冠鳴，那不叫侵犯，我們早就拜過天地，你本來就該屬於我，在名義上你已是我的妻，我為何不能碰你？”
“而且，這已經不是我們的第一次……之前你被魏衍虐殺，其實不是我救了你，是穆琉楓……他為了救你身受重傷，帶你回不去便暫時把你放在山洞裡安歇，自已出去找食物，我就趁機而入……”
“可不知為何，你我當時都中了媚藥，我們便在山洞裡行了雲雨之事……那天，他一直都沒回來，我猜他早就看到了你我親熱的畫面，承受不住就自已一個人走了……”
聽了他所言，路冠鳴的心彷彿狠狠被石頭撞擊了一下。
瞬間四分五裂。
她感覺頭懵懵的，猶如晴天霹靂般。
原來，即使她在信上警告他不要去，明明白白地說那是誘殺他的陷阱，她的小啞巴也並沒有退縮和畏懼。
他去了，他真的去了。
不顧生死地去了。
可她竟沒有看到，還誤以為是無名救了她。
聯想到小啞巴之前對自已冷漠的態度和他身上莫名多出的新傷。
她這才恍悟，他根本就不是生氣那麼簡單，而是心碎。
他不顧生死地前去救她，受了重傷，卻看到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子親熱，他傷心欲絕地離開，竟又在別苑門前看到她和無名一起等他的畫面。
淚水不由地充斥了眼眶。
她鼻尖一酸，滾滾熱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傾瀉而出。
小啞巴，你為什麼那麼傻？！
居然默默承受了這麼多……
為何不說出來？！
她怒視著眼前的周瞳光，下一刻便抬掌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你居然這麼齷齪下流！侵犯我，綁架我，還欺騙我！周瞳光，你說，你還做了哪些卑鄙的事？！今天，你統統都說出來！”
周瞳光用指腹拭去唇角的血痕，眸中閃爍著淚光，委屈巴巴地說道：
“路冠鳴，你早就嫁給了我，卻偏偏喜歡上別人，我只是想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感情，何錯之有？”
“我就是不想你嫁給他，你已經嫁給了我，你是我的妻！我三書六禮迎你入門，我們拜過天地，拜過高堂，也行了夫妻對拜之禮，你還坐在洞房裡等著我……這些你都忘了嗎？”
路冠鳴憤恨地衝他嚷道：
“我們的婚禮本就是被人逼迫，並非你情我願！在我心裡，從不作數！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也許見過你幾次，你對我一見鍾情，可我卻只是看你眼熟罷了！”
“我不管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我只知道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愛的人就只有一個，那便是聶星瑜！他永遠都是我的小啞巴，誰也取代不了！”
周瞳光一邊流淚一邊搖頭道：
“不……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歌兒，我是最早認識你的，也是最早喜歡你的人啊……”
一聽到“歌兒”兩個字，路冠鳴心頭一凜，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路雲歌是她七歲以前的名字，只有與她自幼相識的人才會這麼叫她。
就像薛海寧一直喚她雲歌妹妹一樣，便是從兒時養成的習慣。
可週瞳光居然叫她“歌兒”。
難道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嗎？
可她從未記得自已之前和平陽穀少主有什麼交集。
“周瞳光。”
她注視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
周瞳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將懷中沾有他體溫的生肖兔拿出來，捧到她眼前，輕聲說道，
“歌兒……當初，還是你要我這麼叫你的……阿醜身份卑賤，一直都跟在你身後喚你小姐，是你告訴阿醜人人平等，用不著自卑，大可像他人一樣喚你歌兒……這些，你還記得嗎？”
路冠鳴恍若雷擊，那些就快要被遺忘的記憶瞬間浮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