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傑以一個徹頭徹尾局外人的身份，聽許彥闡述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他著實沒想到，在國內如此嚴苛的環境下，竟然有人敢冒險進行這樣有悖常倫的試驗。這個人瘋狂的程度，其實還很對李世傑的胃口。畢竟許彥這人常常一板一眼，讓李世傑有些厭煩。
“為今之計，你得安排人儘快找到那個女孩！”李世傑嚴肅地提醒，“即便她的網路上暫時消失，也要確保她的身體無恙。否則，你就會真的失去她！”
“我又怎麼會沒想到這點呢？可是自我被從網路上踢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徹底的失去了她的方位。之前都是透過她的手機訊號來對她進行定位，非常方便。可自她在我眼前消失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手機訊號也一併消失了。我追蹤到訊號最後出現的位置，可是才發現原來早就被動了手腳，她的手機訊號出現在了境外。所以我推測，這一切都是範詩揚設下的陷阱，他不可能真的讓我找到李雅然。”
得知這一切，李世傑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大約過了幾分鐘，他才緩緩開口：“聽起來這件事情比我們想象得更加棘手。要不這樣吧，這邊的裝置已經安裝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些系統除錯和資料記錄工作了。你給上面請個假，先去解決你的私事好了。畢竟除了那個變態，沒有人知道那女孩身上就能還會發生些什麼。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沒錯，整件事情太過詭異，因此我才被打得措手不及。”許彥附和道。
在李世傑的要求下，許彥調出了他曾經和範詩揚交手的相關記錄，李世傑同他一起，逐一分析著這些資料。
在查詢問題與痕跡追蹤方面，李世傑可是專家當中的專家。他能透過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而準確辨認出對手的身份。
李世傑認真瀏覽著被許彥保留下來的資料，逐一分析範詩揚的手法，試圖推斷出他的真實意圖。
就這樣兩個小時過去了，直到基地中再次響起沙塵暴的警報，他們才揉著酸脹的肩膀，準備稍作休息。
李世傑替自已倒了一杯水，而後皺著眉頭說道：“目前為止，我已經看了很多資料，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我暫時沒找出問題所在。”
“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許彥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因此對於李世傑的疑問，他非常好奇。
李世傑輕輕搖搖頭，“不好說。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手法不像來自同一個人。儘管非常相似，但是他們發動攻擊的節奏，有著細微的差別。我們再好好分析一下資料吧。”
受到李世傑的啟發，許彥和他一起，著重分析著他們之前交手的戰鬥節奏。
果然，儘管變化非常細微，可仍舊被他們發現了異常。
“一個人的習慣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發生改變的。包括他思考的方式，戰鬥的節奏，以及輸入程式碼的快慢，這些都是那個人特有的標誌。”李世傑說得篤定，“尤其對於高手而言，他們在敲擊每個字母時，都有自已特定的習慣。因此我們時常據此來區分對面的敵人究竟是誰。”
“沒錯！”這一次，連許彥都發現了問題。
他專心致志地盯著螢幕上的資料，隨後他猛地想到了什麼，連忙從隱藏資料夾中點開一份文件。
看著基本吻合的時間，大顆大顆的汗珠開始順著許彥的額角緩緩流下。
李世傑立即覺察到許彥的異常，他將椅子拉近到許彥的身側，跟著一起瀏覽起螢幕上的檔案來。
“腦機介面植入手術？難道你懷疑......”
“沒錯！”許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儘管非常相似，可在這時間節點前後的確判若兩人。因此我推斷，後來和我交手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範詩揚了。”
“MD！”李世傑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下，“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瘋子呀！若不是他對你在意的人下手，我倒還真想跟他成為朋友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此刻的許彥正心煩意亂，抽不出半點精力和李世傑玩笑。
“怎麼，你難道不認為我說得是事實嗎？除了這個人，在你我認識的人當中，還有誰具有這種不要命的創新精神？他竟敢拿自已做試驗，並且不計任何後果。說得誇張點，人類社會的進步，正是靠這種瘋子才能推進的。一切都按部就班，我們根本沒辦法發展。只有足夠癲狂的人才具有足夠的創造力。”
哪怕知道李世傑說得有一定道理，如今的許彥也絲毫不敢苟同。
因為事涉李雅然，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用李雅然去冒險。
此刻的許彥只想立即將範詩揚抓住，並且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許彥快速地點選著滑鼠，以此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喂，你究竟在想什麼？你這樣一直重新整理，根本於事無補。”李世傑毫不猶豫地說破許彥的掩飾。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在考慮，接下來究竟該如何做。我要怎麼去說服我爸，讓他同意我的打算。”
“你的打算？”李世傑疑惑地看向許彥，可他立即就明白了許彥的意圖。
“我靠！我可告訴你，你千萬別亂來！這種事情完全不會給你後悔的餘地。哪怕你真的很想彌補那姑娘，你讓你爸再多打點錢給她就是了，沒必要真的將自已搭進去。”李世傑端著水杯站起身來，不停地在許彥身邊來回踱步。
“阿杰，你不懂......”許彥試圖解釋，試圖讓李世傑理解他內心為何會如此執著。
可李世傑壓根不想聽他解釋，只是用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杯壁，“瘋了瘋了瘋了！我看你們這些人全部都是瘋子！你，你還有臉說別人，你自已又好得到哪裡去呢？況且，你保證你一定是他的對手嗎？”
“可是不嘗試一下，我真的不甘心。哪怕最終我慘敗於他手下，至少無愧於心。總好過現在，腦子裡全是她從我眼前消失的畫面。阿杰，我完全沒辦法原諒自已！”
“你不要跟我解釋！你去給你爸媽講呀，告訴他們你將承擔多大的風險，你看他們究竟能不能接受這件事情！我告訴你，覺得愧疚有很多種彌補的方式，比如再給他們家付個一兩百萬，或者安排一個穩妥的工作，總能保他們後半輩子無憂。”李世傑完全不贊成許彥的決定，他試圖讓許彥接受他提出的方法。
“阿杰，你難道真的認為，錢能夠買來我的心安嗎？錢能夠解決一切嗎？”
“瘋了瘋了！我看你小子就是在給自已找藉口而已！你TM肯定是喜歡上那個姑娘了，才會這麼顛！否則換做另一個人，早就巴不得出錢了事。”李世傑重重地將杯子擱在桌子上，指著許彥的鼻子罵道：“我可告訴你，你小子趁早清醒一點！現在的你不光是你爸媽的兒子，注意你的身份。組織花了多少心血來培養你，你的身體早已不是你個人的了！假如你一意孤行，結果並非你一個人可以輕易承受的！”
許彥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可是眼下他滿心滿眼都只剩下李雅然，根本顧及不到任何事情。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嗎？可許彥並不願意承認。他只將自已對李雅然的情感當成責任，當成愧疚。
卻忘了無數個日日夜夜，自已都默默地關注著有關她的一切。
“李雅然”三個字，以及她的面容，早已深入許彥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