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有一處繁華的農貿市場,附帶一個小停車場,只有一個車輛進出口,還只能單向透過。
幾個步行出入口,則或穿過居民樓,或在兩棟樓之間,不起眼的地方。
中午了,行人匆匆。在一個出入口處,兩個十三四歲的男生,站在隱蔽處,嘴上叼著香菸,探頭探腦,逡巡著外面,三三兩兩的路人。
一個胖胖的男生,揹著大書包,猶豫著,來到了入口處,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猛然加快腳步,衝了進去。
“站住!”兩個吸菸少年堵住了路口,其中一個伸出手來:“拿來吧,小胖蝦,你的安全費,還沒有交呢!”
小胖子滿臉漲紅,不敢看那兩個少年戲謔的眼神,悉悉索索地從內衣口袋中,摸出來十元錢,遞了過去。
少年並沒有接錢,伸出的手,順勢拍在了小胖子的肩膀上。小胖腿一軟,趔趄了一下,囁嚅道:“張哥,只有這麼多了。”
少年眼一瞪:“怎麼,你想當老賴?前天的十元錢,你還沒有還上呢?”
外面傳來腳步聲,那少年一把奪過十元紙幣:“記住,下次可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市場裡的大棚下面,邊上是一排的門臉房。有一個燒餅鋪,經營多年了。賣的油酥火燒,脆香鮮美,價格實惠。每逢飯點,遠近居民,都是來排隊購買。
下午二、三點了,市場內仍有三三兩兩的顧客。燒餅鋪的老闆和老闆娘,一大早就要起來,發麵、醒面,各種活計忙活,早已乏了。趁著午後客流少,稍事休息,下午,還有忙不完的事兒呢。
看守攤位的,正是小胖子,龐小俠,初一的學生。透明的櫃檯裡,只有五個油酥火燒了。賣完了,就可以專心地寫作業了。
小俠,正站在櫃檯前,嘴唇不停地張合著,正在背英語單詞。媽媽說了,你那麼胖,要多鍛鍊,能站著,就別坐下。
站著不坐下,無非是累一點,也沒有啥。可英語單詞,總也記不住,唸了一遍,一回頭,又忘了,像是那樹上的鳥兒,飛過來,嘰嘰喳喳,叫嚷一陣,又飛走了,無影無蹤,追無可追。
唉,最難記的是英語單詞,最難學的是數學,最難寫的是作文,最難理解的是物理......
小俠正在嘟囔著,來了一位客人。
“叔叔,要幾個?”小俠看著儒雅的青年,覺得那樣親切,看著他笑呢,忙又說道:“大哥,剩下五個油酥火燒了,您買四個,給您五個吧?”
“好啊,\" 青年點一下頭,掏出手機,掃碼付錢。小俠利索地將五個火燒裝袋,遞給青年,“大哥您慢走。”
青年剛拐到出口小路上,後面小俠氣喘吁吁地跑來:“大哥,你等一下。”
青年停下腳步,靜等小俠跑來,“大哥,你掉了一百元錢。”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一百元。
“哦,” 青年答應一聲,想起來,有二百元一時沒有來得及放錢夾裡,放兜裡了,一摸,確實少了一百。
青年也沒有別的零錢,心想得給人點答謝,一邊尋思著,一邊問道:“你叫啥名字呀?”
“我叫龐小俠,” 小俠大聲回道,又低聲說道:“他們叫我小胖,那,大哥再見。” 說著,跑走了。
第二天下午二點多,燒餅鋪的櫃檯前,小俠依然站著,捧著一本書,小聲地讀著。讀著讀著,怎麼有點困呢?眼睛也累啊,一抬頭,有人,“哎呀,大哥來了,買火燒?”
來人正是昨天那青年,笑著搖了搖頭:“小俠,你這樣愛學習呀,在班裡怎樣?”
小俠臉一下子紅了,低頭輕聲道:“不好,” 馬上又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我一定要學好,也一定能學好。”
“怎麼學,才能學好呢?”青年問道,“多讀,多看,多記,多用功,就一定能學好嗎?”
小俠疑惑地盯著青年,那意思很明確:不這樣,還能怎樣?
青年微微一笑:“這樣吧,我輔導你一個月,教會你怎樣高效地學習。”
一下子,小俠就展露出來,燦爛的笑容,可又一下子,笑容就收回去了,“可我們家,沒有錢吶,前幾年,買了房子,要還貸款的。”小俠露出不甘的神情。
青年見狀,愈發堅定了輔導的心意,“你喊來你爸爸媽媽吧,我來談。”
小俠馬上進裡間,喊出來爸爸媽媽。小俠爸爸是一位健壯的中年人,聽王老師說明了來意,言明是志願者組織的,輔導小俠一個月,不收分文。
小俠爸爸搓著雙手,不住地感謝:“王老師呀,這是小俠的造化呀,也是我們祖上積德,遇見你這樣的貴人,我們全家都要感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