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諸星璀璨,月光瑩瑩。

交相輝映的夜色,如瀑般自天空垂下傾灑在無垠的草原上。

地上有徐徐微風悄然掠過,憑空奏響此起彼伏的旋律。

一切於這人間美景,只嘆一聲歲月靜好。

“嗷咦——嗷咦”

美好不及須臾,道道歇斯底里的尖嘯劃過,如驚雷炸響在遙遙夜空之上。

驚得夜鶯亂飛,打擾了萬物生息。

實在不合時宜、大煞風景。

嘯聲裡三分傲然,七分柔銳。

第一耳恍惚聽去像是狼嚎,可聽得久了反而感覺更似狐狸幾分,當真古怪奇異。

循聲追去,在稍遠處一片隆起的山丘之上一匹通體黝黑的狼正仰天狂嚎。

一聲迭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

音調雖怪了點,貴在氣勢夠足,姿態夠狂,也稱得上是意氣風發、威風凜凜。

如此聲嘶力竭,那黑狼很快便叫乏了,垂下了高昂的頭顱,雙爪交疊臥在地上喘息起來。

大張著嘴吐出舌頭,模樣足是像極了一條大狗狗。

前一時刻的颯爽英氣已然瞧不出半分。

不僅如此,更湊近些瞧去的話,還能發現更為奇葩的一點——霸氣的眉宇之間居然透出濃重的倦怠神情,理應桀驁的狼瞳瞪的提溜圓。

任誰看了都得揉揉眼,確定沒看錯後再由衷地嘆上一句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今長見識了”。

要講這樣一隻似狗又像狐的極品狼,一時間,屬實讓人不知從何處開口了。

第一章 男兒至死是少年

關誠一,今年十九歲,身材一般、樣貌一般,學習成績一般。

目前就讀於當地一所中規中矩的高中,高考臨期人士。

為什麼突然講起一個人類?

百因必有果,接著聽我講便是。

從記事起到最近,一路走過的十四年歲月裡,關誠一始終都堅持貫徹著自認為孤獨卻璀璨的“大義”。

簡單用兩個詞來形容他所謂的大義便是極端的偏執與自負。

打懂事起他就像缺了根筋一樣堅信自己是一個天生的英雄人物。

所以無論到什麼地方。

他!關誠一!

都得當老大!由他來保護弱者不受傷害。

記得高中開學的那一天站上講臺做自我介紹時,他當著班主任和所有同學的面,激情澎湃地講出了他那與眾不同的開場白——我關誠一!要當這個學校的老大!

以後這個學校裡不允許有任何欺負人的行為。

你們中的任何人或者你們的朋友受欺負了都可以來找我。

而我!會保護你們!

這份大言不慚的言論沒有意外的給他招來了“意外”。

三位高年級的學長聞訊而來,在課間時分,一擁而上將他夾在中間,怒目而視。

許是礙於人多眼雜,只是惡狠狠對他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放學別走,男廁所等你。

當天放學後幾位學長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地趕來關誠一班門口後卻發現來遲了,班裡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該死,他們班放學怎麼這麼早”

“要不,明天咱們逃一節課,專門過來等著這小子,他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行,就這麼辦,這麼狂妄的小子必須教訓一頓才行。”

“走吧,哥幾個去廁所來一根,我今天剛買了包好煙,給你們嚐嚐鮮”

三人勾肩搭背有一遭沒一遭地談笑風生著。

正走到廁所門口時,一個沒注意,跟廁所裡出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三人罵罵咧咧地抬眼一瞅,當時就傻成了三座雕塑。

這不長眼的傢伙,竟然就是他們求而不得的關誠一。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是貓在了廁所裡,讓哥幾個一頓好找”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小子你路走窄了”

理所當然的語氣鬧得關誠一火冒三丈。

“不是你們叫我過來的嗎?我早早過來等了半天,都有不耐煩了。”

“而且你們三個來遲了不說,反還倒打一耙。”

“雖然這裡是廁所不假,但你們這三坨屎也不能這樣扣過來啊。”

急頭白臉一頓批,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自己三個被指著鼻子罵成屎了。

登時就不樂意了,臭罵一聲,動起手來。

一人捂住嘴,剩下兩人一首一尾,連拉帶抬地將這狂妄之徒拖進了廁所裡,非常貼心地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臨走前三人留了句話——本以為這人有點小聰明,原來是個大傻蛋。

一頭倔驢不會畏懼於皮鞭的鞭笞,他關誠一也斷然不會屈從於淫威。

第二天。

鼻青臉腫的關誠一拖著一身的傷,主動登門拜訪了三位學長,又一次不卑不亢地向三位學長宣誓了主權。

學長們本來沒打算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結果對方得寸進尺,來上門挑釁。

這麼不懂事的學弟作為一名合格的學長實在沒理由不繼續敲打敲打。

二話沒說放學後廁所裡又是一頓“正骨推拿”。

誰想第三天。

在三道見了鬼的目光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了,活像是隻打不死的小強。

不僅如此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裡,關誠一始終不知畏懼,日復一日。

口口相傳之下學校多出來這樣一則奇聞怪事——放學後的男廁所裡時常會上演三英戰狗熊的戲碼,想看戲就

多上廁所!

三位學長自詡閱人無數,不怕打的見過,死皮賴臉湊上來捱打的他們這輩子是頭一次見。

這人好像個瘋子完全不可常理度之。

最後那三位學長一致決定不再搭理這個死纏爛打的瘋小子,最好能躲多遠躲多遠。

而關城一愚蠢地認為對方認輸了,自己贏了。

事情人們看在眼裡樂在心裡,包括他的同班同學在內都把他當成了神經病看待。

沒人願意沾染這塊狗皮膏藥,紛紛開始疏遠他、孤立他。

獨剩下他自己還在傻傻地重複著名為英雄的戲碼。

稀裡糊塗的,三年也就這樣過來了。

直到校園畢業前的最後一天。

橘紅晚霞一如既往映照出了他熟悉的歸途,他的生命卻即將隨同那落日一起西沉。

路上,某個陰暗的衚衕口前。

隱約能聽到從裡面傳來幾聲斷續的啜泣。

循聲而去,衚衕深處,兩個小混混將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堵在了牆角,氣焰囂張,似乎在向他勒索錢財。

作為正義的化身,校園的“老大”,怎能容忍在眼皮底下欺負自己學校的學生?

這種事關誠一絕對無法坐視不理。

一個健步上前,乾脆利落地擋在了那個學生身前,瀟灑一揮手,

“快滾”

“哎?”

小混混沒有想到這鳥不拉屎的旮旯,會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此刻一臉錯愕。

“不是?帥哥你誰啊?”

“快滾吧”

“警告你們,以後不準再欺負我們學校的學生。”

“再讓我抓見,就休怪我手下無情,傷了你們就不好了”

兩個小混混聞言也不氣,互相對視一眼後便忍俊不禁起來。

其中一個小混混上下打量了兩眼,饒有興致地問,“小子,就你這身板,還要來逞什麼英雄?”

另一個混混勾上同伴的肩膀大笑著插話,“正愁這窮小子的錢不夠花呢,上趕著送上門一個裝逼仔,開心得我肚子都疼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

“我告訴你今天你把錢給我交出來了,不然我們哥倆替你父母教育教育你”

關誠一不願再跟他們廢話,機會從來只有一次,既然沒人要,那便按他的規矩來。

“砰!”

毫無預兆的出手,掄起肩頭的揹包,一把甩在其中一個混混的臉上。

混混應聲痛呼,耳朵嗡嗡作響,踉蹌幾步,便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個混混見狀,人都懵了,似乎沒有想到關誠一比自己還不講武德。

輕“呦”一聲,眼疾手快,果斷一記直拳招呼了上來。

關誠一不躲不閃,反迎了上去,兩人瞬間便扭打成一團。

當頭遭了一擊的那位足足在地上躺了半分鐘,腦袋才清醒了些,從地上慢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腦袋,腫成了豬頭;

捂了捂屁股,摔成了八瓣。

試問,這種情況如何冷靜?

下一刻,怒火中燒的他就像條瘋狗一樣張開獠牙衝了上去,不管不顧地就是伸腿一腳。

關誠一從來就不擅長打架,跟一個人的動手都費勁,更別說以一敵二了。

這防不勝防的一腳從盲區插入直愣愣地踹在了關誠一的小腹上,就勢把他給蹬飛了出去。

“嘣”一聲脆響,後背重重地砸在了牆上,關誠一吃痛悶哼一聲。

好在這些年下來打架沒學會多少,這身子骨倒是實實在在結實了許多。

挨這一腳還不至於躺下。

關誠一很清楚對方不會就此罷手,第一時間把雙臂豎起護在了身前。

不曾想,捱打的那個混混,被憤怒衝昏了頭。

死盯著關誠一的眼中除了怒火還夾雜著一抹微不可尋的殺意。

喪心病狂的他竟從懷中摸出了一把摺疊的匕首。

身旁的同伴也是始料未及,呼吸一滯,伸手阻攔時終究遲了一步。

噗呲一聲!

閃爍著寒芒的刀刃刺進血肉。

眨眼間關誠一的胸口就被開出了一個血窟窿,腥熱的鮮血順著傷口涓涓而出,瞬間便淌溼了大半個校服。

關誠一當即腳下一軟,匆忙背手撐住牆壁,滿臉不可思議。

“好疼!”

心臟在猛跳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炸,從腹部襲來的劇烈疼痛非同以往。

那混混喘著粗氣,木然地盯著自己握刀的手,大腦一片空白。

手背上的幾滴鮮血像是根根細針,深深刺進了他眼眸深處,刺醒了他渾濁的意識。

“殺,殺人”

他猛地抽回手臂,身子止不住地顫慄起來。

“我….殺人了?”

手足無措的他目光左右亂掃,試圖在自己的同伴身上找到慰藉。

可身旁哪還有第二個人的身影?

他的同伴連和那名被勒索的學生,早就已經跑不見了蹤影。

“咳,咳”

突然身前的關誠一嘴巴鼻子裡開始瘋狂地嗆出鮮血。

身子也擦著牆癱軟了下去,鮮血在身下四散流淌,像是朵盛放的玫瑰,讓人觸目驚心。

“啊!!!”

混混嘴中發出了一聲悚然慘叫,視線下移襠間很快溼了一片。

在他眼中此刻關誠一活像是頭從地府而來向他索命的無常惡鬼,猙獰而恐怖。

‘必須要把刀帶走’

耐不到襠下鬆快,混混硬著頭皮,七扭八歪著湊了上來。

他顫巍著下手把刀給拔了出來。

霎時間,數縷血線飆出,懟臉給混混淋了一頭。

混混更加淒厲地鬼叫一聲,僅剩的一絲理智被徹底榨乾。

再也顧不得帶走兇器,逃命似的連滾帶爬著逃離了現場。

牆邊的關誠一瞳孔渙散,嘴巴上下一張一合,聲若蚊蠅。

“草...疼死了…還給...拔..出來”

“傻..”

還想罵上幾句卻發現力氣已經被抽離,現在連動動手指都力不從心了。

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抽動,喉嚨上下湧動血液摻雜著空氣,讓呼吸變成了奢望。

衚衕很偏僻,人跡罕至。

哪怕有人路過,也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裡的狀況。

關誠一就這樣兩眼一黑,腦袋一耷拉,撒手人寰了,連屍體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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