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黑一白,一狼一狐,兩道截然不同的身影疾馳而過。

腳下的小草被壓彎,向遠方劃出一排連綿的波浪。

關誠一與夭一路狂奔,保守估計起碼已經掠出有五六十公里。

夭還保持著那個輕飄飄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跑在關誠一身前半米處,臉不紅嘴不喘。

對於夭而言,關誠一就好比馬路的老太太,而它就是慢慢悠悠扶老太太過馬路的暖心小夥。

“老太太”吐著舌頭,呼哧帶喘,上氣不接下氣,腳下像是灌鉛一般,越跑越沉,儼然一副半條腿邁進墳包的衰樣。

“累死我了”這種強度爆表的長途跋涉,真的快把它半條小命搞沒了。

“夭!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時隔許久,它們兩個熟悉的陌生人,終於捨得互相交換彼此的姓名。

不過,夭依舊習慣稱呼關誠一為小子,美其名曰“親暱親切”,實則“高人一等”。

“小子,你真愚鈍,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回..”夭雲淡風輕地抽出一隻爪子點向關誠一,意有所指,“人類的世界去”

這種烏龜速度於夭而言,四條腿動與不動,意義不大。

關誠一眉頭微皺,腿肚子打顫,腳下一陣打滑,虛弱地苦澀道:“為什麼我們要大老遠地跑回人間去?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您是要累死我了嗎?”

“小子,我曾經問過你,如果代價是你此生的自由,你會怎樣選擇,當時你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而我現在就要告訴你,我要的就是你...

的一輩子。”

什麼?一輩子?難道?

關誠一胯下忽然飆出一絲涼意,“我賣藝不賣身的”

“你這是什麼齷齪的思想?”夭慢下一步,與關誠一齊頭並進,鄙夷道:“我對你的肉體沒有任何興趣,我要的是你的心,我要你心甘情願為我服務一輩子”

服務?難道?

“難道您在那邊開了個餐廳嗎?”關誠一有些哭笑不得,瞞了這麼久還是被發現了。

可惜,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是金子早晚得發光。

“我上輩子確實蒸炸煮涮樣樣精通,只是

您也清楚我現在這副德行,原諒我實在有心無力啊”

“...”

“小子,你是在裝瘋?還是在賣傻?”

關誠一滿臉純真,“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夭的眼底閃過一絲懷疑,“此事..還需從頭說起”

然後夭緩了幾秒,將四肢徹底從地上解放後繼續娓娓道來:“我一直有個簡單又複雜的夢想,那便是想要遍賞這天下間的奇聞美景,在我雲遊五湖四海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與人類發生接觸。這種時候我會化作人形以便在各個城市之間穿梭,在不知不覺間,我漸漸喜歡上了人類的生活”

“柴米油鹽醬醋茶,酸甜苦辣鹹,人間百味深深吸引到了我”

“但同時,我應該曾經跟你講過,作為狐妖,我的嗅覺極其靈敏,人間百味,唯有臭味,讓我抓心撓肝寢食難安”

“罪孽深重的人類身上會散發一股腐爛的極致惡臭,這是我平生嗅到過最噁心的氣味,四面八方無孔不入,浸沒我的骨髓,無時不刻不在腐蝕著我的四肢百骸”

“所以我希望能有人,在我前往這一個城市之前,替我剷除掉那些最臭的異類,你這小子,人類的靈魂,野獸的肉身,既熟知人類世界,又不受人類規則約束,就像嚴絲合縫的磚砌,這個人選簡直非你莫屬”

是的,夭連篇的廢話並不晦澀難懂,但...“如果要我殺人的話,我恐怕沒辦法履行承諾,我一沒膽量,二沒本事”

“臭味來源於人心確切說是靈魂,殺死他是最暴力直接的野蠻手段”夭比劃了一個小刀抹脖子的動作,接著話鋒一轉道:“當然,你也知道我很開明,如果你能想到其他辦法也可以,只要你能在我規定的時間內及時完成要求,我無所謂的”

“我的建議是合理規劃分配時間,我雖然開明但不喜歡一事無成的廢柴,你應該明白自已並非孑然一身”

夭話裡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你上有“八十”老母,我能救她亦能殺她。

關誠一如雞仔般點頭,“但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您明明有能力自已解決一切,何必大費周章,將籌碼壓在我身上呢?這很明顯是一樁賠本買賣”

“拜託,醒醒吧!”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可是九尾狐哎,你根本無法想象我究竟有多忙,哪裡有閒功夫去處理這些不值一提的瑣事?說真的,我不得不勸你多動腦子思考問題,不然這裡”夭點向自已的大腦袋,“會變成一團漿糊的”

“...”

“很忙...

嗎?”

關誠一悄悄嘀咕了一嘴,用腦子仔細回憶夭這幾天包括剛才的所說所為。

可以用八個字形容——廢話連篇、瑣事不斷,完全就是吃飽了撐的自找麻煩,這不是把自已當...

傻子忽悠嗎?

夭像是聽到了關誠一的心聲,臉上的笑容越發虛偽,終是無奈坦白道:“好吧,其實是我不能輕易干涉別人的命運,這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因果”

“那我呢?”寥寥三個字,直戳夭的脊樑骨,簡直令它無地自容。

夭的嘴角忽上忽下,裝聾作啞道:“總之就是這麼個情況”

“啊?”關誠一整條狼因為驚訝而呆滯。

怎麼可以這麼敷衍我?

夭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它攬進懷裡,兩道身影揚起一捧塵土,瞬間消失在原地。

只留一道稍縱即逝的短語——速度比蝸牛還慢,還是我帶你走吧

...

城市的街頭,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枝頭冒出厘厘嫩芽的綠化帶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白雪,各色建築排排而立,鱗次櫛比。

某個擁堵的十字路口前。

道路中央的紅綠燈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燈塔,在多年的風吹雨淋之下,燈罩外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和汙垢,三色燈光經過暈染都變成了昏黃的淡淡色,叫人難以分辨。

“滴滴滴!”

“有病啊,催什麼催,看不到紅燈嗎?眼瞎是不是!”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來來來,你給我下車,我江湖人送外號都市神醫小華佗,專治色盲眼瞎,來,讓我先給你點顏色瞧瞧”

“哪來的神經病!我還想問你呢,看不到綠燈嗎?咋咋呼呼什麼?麻溜開著你的破車,滾遠點”

“嘿?我**,你是真不知道花為什麼這麼紅,今天我非得把你這好車整成事故車”

”老婆!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小犢子,下車立刻!”

“前面的兩個!撞車就麻溜報警,沒撞車就麻溜走人,在那裡卿卿我我嘀嘀咕咕什麼呢?這裡是馬路不是會所!看不到黃燈嗎?要不是你們,我剛才絕對過去了”

“**我上班要遲到了!”

陌生人之間偶爾的口角摩擦是專屬於人類故事的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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