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大地蟄伏在翻滾的熱浪之下,攤成一團。8月的初頭未褪去仲夏的熱情,南方的土地殘存著處暑的餘味。胡亂地塞進一口食物,便急不可待的趕到廠區的空地前。如伊萬諾夫所說的那樣,彼得洛夫早早站在人群中央,手中端著一本書,振振有詞的闡述起來。原先的戰士們不會記不起來,那就是彼得洛夫反覆唸叨的《最後的騎士》,他對這本書情有獨鍾。

“騎士高喊著‘殺死怪物!’在馱獸的嘶鳴中衝向眼前的敵人——一座面向大海的風車。”

“喂,彼得洛夫,為什麼騎士會衝向一座風車呢?大海又作什麼意義?”有人發出疑問。

“一般認為,風車是一種隱喻,既是不存在的敵人。主人公身為一名卡西米爾的騎士,是一種沒落的封建主貴族階級,在資本主義迅速生根的今天逐步退下歷史舞臺。他們自然不會甘心,幻想著像先輩那樣乘著戰馱開疆拓土,贏取功勳以鞏固自已的地位。書中的騎士便是這一階級的縮影,是逆著時代的狂人。至於大海,作者是伊比利亞人,身為陸地上少有的臨海國家,伊比利亞人對大海的感情是複雜深邃的。30年代南海發生的大靜謐帶給了伊比利亞毀滅的打擊,王室覆滅、各地失聯、武備廢弛、技術遺落,因此那一代伊比利亞人常拿大海做隱喻。在文中強調面向大海是強調風車的所屬是大海,以此展現出對大海的敵視與抗爭,並透過大海的形象影射時代。同時所謂騎士的鬥爭形象為戰爭當中的卡西米爾人提供了精神上的支撐,他也成為了卡西米爾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如此看來騎士的形象早就是多元立體的了,說不出個絕對。”

工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很快就不假思索的催促著彼得洛夫繼續講吓去。這時,一旁的一名工人壓低嗓音說道“管理員來了。”同時目不轉睛地瞪著。聽聞,在場的的工人紛紛看去,像是如臨大敵一般一個個臉上掛著敵意。先前的活躍氣氛戛然而止。

埃爾蒙卡跨出一個身位,擋在盧克身前,低聲質問道:“管理員先生,你來這裡幹什麼。”

“埃爾蒙卡,這還用問嗎?來這裡不都是為了聽故事嗎?你說對不對!彼得洛夫老師!”盧克的目光越過埃爾蒙卡,招呼起彼得洛夫來。

彼得洛夫疑惑著合上書,朝聲音源頭瞥來,很快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行了,都讓開吧。”他甩甩手讓工人們讓開堵住的路,走到盧克面前,拳頭捶了一下對方的胸口。“盧克!真是你小子!”

“好了,老師。”盧克揉了揉胸口。“再給您的學生講講塞萬提斯的作品吧,時間是寶貴的,我看大家都在等著呢。”

“給你急得,先找個地方站著吧。那麼各位,我們繼續。”

盧克很自然的站在幾個工人挪開的位置旁,兩臂耷在身側,面色平和。彼得洛夫的聲音則是隨著劇情的展開愈發高昂。他揮動手臂,振奮地喊到“‘羅欣南特!’那跨下的馱獸一躍而起,承載著背上的騎士撲到風車身上。騎士抓住扇葉,舉槍拼命地敲打,直至扇葉斷裂,他本人重重摔在地上。騎士起身,再次躍上名為羅欣南特的馱獸,那杆堅挺的此槍點著耀眼的日光,發起衝鋒!”

快到了上工的時間,這邊彼得洛夫合上書直接來到盧克身邊,此時他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毋庸置疑,那是些熟悉的老面孔。

“真沒想到你會到這裡來,還搖身一變成我上司了。”是別里科夫,他正搭著盧克的肩膀,笑盈盈地說著話。

“好了隊長。魯道夫,快給他拉開啊。”這份親切著實令人窒息,那胳膊夾著他的脖子,感覺一用勁就要斷了。

“呦,彼得洛夫。”別里科夫抬手打了個招呼。

彼得洛夫點頭示意,湊上了掙脫出來的盧克。“感覺如何?”

盧克苦笑一聲“感覺挺不錯的。”

“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故事。”彼得洛夫直截了當地說:“伊萬諾夫跟我說了,你對中午這些時間有些想法,說說看吧。”

聞言,盧克嚴肅起來。“時間緊迫,長話短說。是這樣的,老師,我認為中午這兩個小時需要充分利用起來,最大限度的豐富工人們的精神感觸。於是我想透過調查瞭解工人們想要什麼,為這段時間來注入新的血液。”

“可以嘗試。”別里科夫說。“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試試,正好我們認識的人多,好給你問問鋪鋪路。”魯道夫說。

“那就先從調查入手,來為下一步鋪路。不過在這之間我還有一個想要落實的行動。”

彼得洛夫抖抖眉毛。“說來聽聽。”

“我認為可以將這項活動正規化,需要一些硬體設施。我打算出資置辦一個露天講臺,可移動的。你認為呢?”

“可以。”彼得洛夫點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們幾個收集工人們的意見,之後一併交給你。”

“那就決定了。”眾人紛紛點頭。

此刻,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鞭撻聲與叫罵聲,別里科夫瞥了一眼道“‘憲兵’們來了,我們該走了,回見。”

“嗯,回見。”

走前,盧克回頭看向了那邊的契夫斯克,微笑著揮了揮手,隨後面色沉重地抖抖衣服,朝辦公室走去。那個記錄著伊萬諾夫說得訊息的筆記本上,600這個數字被著重圈畫住。

搖曳的樹枝掩著月光,喧鬧的院子中擠滿酩酊的酒客。透明的玻璃瓶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瓶口滴落最後一滴酒水。

“老馬卡爾,你這就不行了。”嬉鬧的酒客重重拍在馬卡爾的背上,後者早已癱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行了,你別灌他了,這一桌全讓你們倆人幹完了。”

“這有什麼,反正多的是,隨便整,平時想喝還沒這機會呢,我就樂意溺死在這酒精裡。”緊接著又是一口苦酒入肚。“盧克·甘道斯基呢,我就沒見到他幾次。”

“人家正和那幫子人拉關係呢,哪有機會來跟你打招呼。乖乖,以前可沒看出來這毛小子這麼能喝。”

酒客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哼,混好就忘了鄰里,白眼狼。”

“少出口氣吧,說得跟你以前幫扶過人家一樣。不如去說些好話搞搞關係,比在這裡放屁強。”

酒客猛然將酒瓶拍在桌子上。“我可不會巴結別人!”

又是一個白眼翻了過去。“你又清高了,當初是誰說死也不來這裡的?”

一個身材胖胖的中年人忽而神秘的將頭湊得離老斯米爾諾夫更近了,他那雙微微眯起的小眼睛掃視一圈,示意所有人都湊過來,彷彿要說出什麼驚人的秘密似的。

“哎,我最近聽到一個聲音,戰爭又要打響了!”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立刻有人問到“怎麼回事?又要跟誰打?”

中年人扇扇手,不緊不慢道:“還能是誰,卡西米爾唄。有人告訴我皇帝正在大高加索山脈東麓集結部隊,聖俊堡的近衛軍團前些天已經趕到明斯里克了。”

“怪不得徵兵辦的人來這裡了,原來是又要打仗了。”

抱怨的聲音響了起來。“壞了,本來這些年物價和稅收就高,這仗一打豈不是要衝上天了?”

“誰叫我們要養80萬張嘴呢?”

“其實我更在意徵兵的事,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孫子再去上戰場。”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那幫狂熱的年輕人很快就會將軍營填滿,你想進還進不去呢。再不濟,交點錢就行了嘛。”說著,中年人搓了搓手指。

“錢,錢,又是錢!跟那幫當官的說話要塞禮金,還得看他們那副‘勉為其難’的做作表情。唉,什麼世道!”

“你家裡是斷網了?世道不一直都這樣嗎?”

老人冷哼一聲。“哼,以前可沒有網。”

“以後可要多拜託你們關照了。”盧克拍打著監工的肩膀,自然的塞給他一個信封。監工同樣是咧著嘴笑著,連連應和。

“那就沒什麼事了,我們該走了,明天早上還得上工呢。”說著監工指著門口。

“嗯,你們慢走,今天廠子裡值班的兄弟們勞煩替我問候一下。”

監工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包在我們身上了。”而後心滿意足的走了。

監工們早些走了,盧克招呼了客人幾聲,徑直走進屋內,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長舒一口氣。“呼——”。正巧此時,廚房的門扉悄然開啟,阿琳娜解下圍裙掛到一邊,也是一臉疲倦的走了出來。

“辛苦了,喝口水吧。”盧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阿琳娜。後者接了過來,坐在盧克身邊,輕輕抿了一口,顯露出一絲輕鬆。

“呼——還好啦,你呢?今天在工廠怎麼樣?”

盧克來了精神。“這說起來可就多了,我在廠子裡遇見了不少以前同一個戰壕吃飯的戰友,感覺挺意外的。不過仔細想想倒是合理,礦石病嘛,沒辦法的事。”

“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得過且過了,勉強能活下去。不過現在這情況誰又不是呢?你我都經歷過,見證過,早就習以為常了,甚至覺得他們過得還不錯。”

阿琳娜抿了抿嘴。“似乎,不是很好。”

盧克拍了一下手。“確實如此,沒什麼可隱瞞的,可以說是水深火熱。所以我在想怎麼能讓他們在這鋼鐵棺材中得到一絲靈魂的慰藉,至少讓他們多笑笑。我利用過去的關係瞭解到工人們的喜好,有了一些初步想法,其中一個就是——”盧克頓了頓。“阿琳娜,還記得流浪樂團嗎?”

阿琳娜點點頭。“當然。”

“幾把磨損的樂器,一身的襤褸與佝僂,卻奏響了未曾料想到的佳籟。上次聽到如此的旋律還是一個帶著黑帽的薩科塔人。我在想,歌曲這東西蘊含著你我都難以窺探的力量。為什麼不可以利用這份力量呢?”

“你的意思是?”

“我想教工人唱歌,只是你知道的,我的歌聲一言難盡,所以……你能來教大家唱歌嗎?”

聞言,阿琳娜連連搖頭,像是撥浪鼓一樣。“哎,這種事交給我是會搞砸的,我唱歌不好啦。”

“不必謙虛,你唱得很好。”盧克伸出手去撫摸阿琳娜的臉頰,和煦地笑了笑。“相信我,你會給大家帶來笑聲的,當然這笑聲絕不僅源於歌喉,更是你本身。”

阿琳娜不再做出什麼拒絕的表態,而是沉下心來思考著。少頃,她點了點頭。“為了你所謂的理想,也是為了那些受苦的人們,我願意試試。”

“他們一定會說,這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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