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瞪大眼睛,用著好奇的目光看向眼前來回走動計程車兵,那雙菲林的耳朵時不時的抖動,修長的尾巴上下襬動,腦袋向右一斜,一副好奇的樣子。他已經在這裡看了半個小時了,沒有人會騰出手來驅趕它,休整計程車兵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值班的哨兵步履蹣跚,佝僂的身軀在荒原上是如此渺小。

“嘿,小朋友,你在看什麼?”幾名路過執勤計程車兵帶著些許笑意朝男孩問話,試圖找一些樂子填補枯燥的生活。

“我在看軍人。”

“我們有什麼可看的呢?不如去看看你們的軍人。”

“上一次見軍人叔叔們還是很小的時候,那時爸爸跟著從林貢斯來的隊伍走了,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對了叔叔,你們可能見過我爸爸,他參加過奧斯特里茨戰役!”

一聽見奧斯特里茨這個詞,那幾個士兵的笑臉耷拉下來,尷尬的相互看了幾眼。

“那,可能真的見過……”說完,幾個士兵便走開了,男孩則繼續看著路過計程車兵,聽著他們嘴裡嗚哩哇啦的語言,就那麼看著,時不時抖動耳朵,饒有興趣。

伊萬諾夫從駐地走出,一臉的愁苦。剛剛的會議中眾人圍繞著糧食問題產生了不同的觀點,有的人建議直接洗劫村莊,但被卡基回絕了,終究也是沒談出個結果。會議後卡基拉住伊萬諾夫,吩咐他去辦一些事。

“如果糧食問題不能在這個村莊解決,我們的隊伍只能葬送在這裡了。伊萬,你去村子裡和他們的話事人商討一下糧食收購問題,無論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我有個問題,他們真的會賣給我們糧食嗎?”

“總之要嘗試一下,能不動手最好,畢竟最近的一支高盧戍衛部隊離我們不遠,動手了咱們也跑不了。”

“我會完成任務的。”

伊萬諾夫正思索著怎麼對付那些高盧人。且不說雙方的敵對立場,他的高盧語也算不上好,交流起來會有障礙,甚至會掉到對方的圈套裡。種種問題積壓心頭,使得他本就疲軟的身體更加顯的力不從心。也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駐地門口的男孩。

“喂,孩子,你在這裡幹嗎?”

男孩聽到招呼聲後扭過頭來,圓潤的雙眼好奇地盯著眼前渾身髒兮兮的魁梧男子,顯的理所當然道:“我在觀察軍人,叔叔,你也是軍人吧。”

伊萬諾夫被眼前的高盧男孩勾起了興趣,跟他聊了起來。“哈哈,那是當然。你有見過你們高盧的軍人嗎?”

“小時候見過一次,記得不太清了。叔叔,你們是哪個國家的軍人?”

“我們是烏薩斯人。”

“哦!”男孩恍然大悟,緊接著激動地說:“就是爺爺天天罵的那個。”

伊萬諾夫尷尬的笑了笑,試探地問:“你的爺爺覺得烏薩斯人怎麼樣?”

“呃……”男孩抿了抿嘴,小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會。“他說烏薩斯人很野蠻,總是成群結隊,見到活人就會發瘋似地衝上去撕咬對方。要是我調皮搗蛋,他就嚇唬我說要讓烏薩斯人來把我丟到裂獸窩中。我當然是不信這些的了,爺爺總是好把那些外國人描述得很恐怖,就連離我們很近的維多利亞人都會被描述成‘會操控吃人巨獸的巫師’。”

“那你現在覺得烏薩斯人怎麼樣呢?”

男孩又思考了一會,有些天真道:“我還不知道,但我覺得叔叔你是好人。”

“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猶卡丹。”

“你好,猶卡丹,我叫伊萬諾夫,讓我們交個朋友吧。”說罷,伊萬諾夫伸出了自已寬大的手掌。猶卡丹沒有猶豫,他的小手很自然地鑽進伊萬諾夫的大手中。

猶卡丹答應了伊萬諾夫的請求,帶著他朝村子的方向走去。綠油油的麥田映入眼簾,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盡頭旁赫然挺立著一塊粗壯的石碑,用高盧文字鐫刻下“高盧——1045”的字樣。跨過石碑,伊萬諾夫算是進入了高盧的國境,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四國戰爭中第一個踏入高盧國境的烏薩斯士兵。

田埂上坐著幾個休息的農民,悠閒地抽著口菸捲,時不時相互攀談幾句。廣袤的麥田中,村落安然居於正中,石磚砌成的院牆圍住屋舍,斜頂的煙囪升起炊煙。

“猶卡丹,你見過你們村的村長嗎?”

“哦,村長啊,我爺爺就是。”聽到這話,伊萬諾夫的內心波瀾起伏,他強忍住驚訝問猶卡丹“你爺爺他很忙嗎?我想見見他。”

“要見爺爺啊,他現在應該在書房裡,叔叔你想要的見他的話最好讓姐姐陪你去,不然你可能直接被趕出來。”

“你還有姐姐啊。”

“沒錯,姐姐很溫柔的,她不怎麼排外,對誰都是很貼心。我想,你找她準能擺平爺爺。”猶卡丹確通道。

臨近傍晚,忙碌一天的人們聚集在村口,大人們彼此閒聊,孩子們歡笑嬉鬧,一幅祥和的圖景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而對於伊萬諾夫來說,就像幻覺一樣。在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中,一名女子吸引了伊萬諾夫的注意,她穿著淡色的長裙,腰間扎著一條束帶,兩臂的袖子捲過小臂,盡顯出一副幹練的模樣。她正彎下腰與孩子們說笑,笑容如春風滿面,充滿生機和活力。也就在這時,猶卡丹邁動雙腿跑了出去。

“姐姐!我回來了!”

女子在聽到聲音後轉過身來,正好抱住了跳起來的猶卡丹,兩人轉了一圈才停下來。

“你可算回來了,我都在這裡等你一個小時了。”說著女子彈了猶卡丹一個腦瓜崩,猶卡丹趕快揉了揉額頭,一副反思的樣子。伊萬諾夫來到了姐弟跟前,沒有急著上去插話。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一定要守時哦。話說,這位先生您是?”女子看向伊萬諾夫,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您好,小姐,我叫伊萬諾夫•薩卡洛夫,我想見一見村長。”

“您是烏薩斯人!天哪,不可置信,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女子終於看清了伊萬諾夫破爛的灰色軍服袖子上印有的雙頭雄鷹標誌,不免得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們的部隊逃出了高盧軍隊的包圍圈,從利沃夫一路走來,翻過山脈、走過荒地,才到達這裡。”

“這可真是不可思議,從卡西米爾一路走到這裡。你們是來攻佔我們村莊的嗎?”

“如您所見,我們只是殘兵敗將,逃到這裡純屬為了活命。”伊萬諾夫無奈的攤開雙手,這才看清他軍服袖子上左大臂部分破了一個大洞,更加證實了他的說法。

“原來如此,先生,您剛剛說要找村長,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我們部隊的糧食吃完了,想在這裡購買些糧食。你們村子有充足的餘糧嗎?”

“餘糧的話,我想想。去年是個豐年,糧倉現在還儲備了很多,您要是想購糧的話還是有機會的,就看村長同不同意賣給你們了,他最忌諱資敵,雖然你們算不上敵人。這樣吧,我陪您去見他,這樣您還有和他交流的機會。”

“謝謝您小姐。”

“不用叫我小姐了,怪彆扭的,叫我西莉婭就好。”罷了,西莉婭牽著猶卡丹的手,朝村子裡頭走去。

這一路上伊萬諾夫倍感尷尬,行人的目光充滿了詫異與愕然,緊接著便是充滿敵意的眼神緊緊盯著他。西莉婭和猶卡丹就顯得輕鬆多了,像往常一樣。

“晚啊西莉婭,猶卡丹還是這麼有活力。”

“晚上好,勞倫斯叔叔,您今天的氣色也很好啊。”西莉婭總是用笑臉回應過路的村民,話語也是相當有教養。猶卡丹也是充滿了活力,他張開雙臂,在西莉婭身邊繞來繞去,不知疲倦。

“對了,伊萬諾夫先生,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裡呢?”

“呃,準備去維多利亞。”

“那可真是個不明智的選擇,現在維多利亞邊境陳兵眾多,更何況你們一個部隊人數不會少,被查到簡直輕而易舉。”

“未來什麼樣我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我們是被貼上叛逃的標籤了,家也回不去。”伊萬諾夫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憂愁,他沒有將部隊的計劃全盤托出,那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真是可憐啊,無法歸鄉而只能在荒原上兜兜轉轉,人生的悲劇莫過於此了。都要怪這場戰爭,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深沉的代價,誰又能來補償他們呢?”

“小……西莉婭,您作為高盧人,就當前的局勢來看,不應該支援這場戰爭的嗎?畢竟高盧可是要雄霸大陸的。”

“不,伊萬諾夫先生,您錯了,沒有人喜歡戰爭,我們的親人也在戰場上流血,毫無意義的流血。高盧就是佔領了整個泰拉又能怎樣?我們的親人依舊為此流血,為貪婪付出本不應由我們承擔的代價,這是所有人的傷痛。”西莉婭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在為某些東西哀悼。

“可據我所知,科西嘉皇帝對待高盧人的政策還是很友善的。”

西莉婭頓了頓,緊接著帶著些許惆悵道:“人們常說,皇帝的慈愛只屬於高盧人,他們為此而驕傲,但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認為慈愛應該屬於每一個安分守已、熱愛生活的人,而不僅僅是高盧人。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有很多,他們不應該被剝奪享受慈愛的權利,不應該成為高盧人的奴僕,被高盧人壓榨、吸血,為高盧人提供財富。人都是一樣的,為什麼非要分個三六九等。”

“皇帝陛下打著革除封建勢力、傳播自由平等的旗號,驅使著軍隊執行著一項項侵略計劃。主權國家的尊嚴遭到踐踏,佔領區的人民被無情地奴役,而這些事都是曾經宮廷政變前的封建貴族對我們幹過的事,如今又到了外國人身上,總是要有一個受奴役的物件,換湯不換藥。”

“身為一個高盧人,熱愛自已的祖國是必要的,不然就叫背叛。但我們同樣保持作為一個人的良知,不然就叫無恥。”

伊萬諾夫有些驚訝,這些在他看來難以理解的言論如此輕鬆的從一位年輕女子的嘴中脫口而出,他開始對這個僅在書中與言語中見過的國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西莉婭,您多大了?”

“18歲。”

“18歲,一個美好的年紀,我們隊伍裡的小夥子們很多都是這個年紀,他們和你一樣,總是能扯出許多新鮮的觀點,我還無法反駁,哈哈哈,年輕真好。”

“您看起來也不老嘛,伊萬諾夫先生,不要把自已想象成一個老古董。況且就算垂垂老矣又能怎樣,時代不會拒絕任何一個人的,大門永遠敞開。”西莉婭回過頭來,衝著伊萬諾夫笑了笑,看著令人感到舒服。

“是啊,沒人會自暴自棄的成為一個被遺棄在角落裡的老古董,活著真好。”伊萬諾夫伸了個懶腰,悠然地看向天邊的火燒雲,火紅的像是焚燒的原野,撩起天幕。

一間質樸的庭院,石磚砌成的低矮院牆上擺放著幾盆花草,牆角堆積著小段的木頭,用於燒鍋的燃料。院門大敞,彰顯出來者不拒的風俗。一位老婦正坐在屋簷下,手中拿著針線,流利的穿透毛絨衣物,迴環往復。猶卡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興奮地大喊“奶奶!”。老婦抬起頭來,扶了扶鏡框,露出了慈愛的笑容。西莉婭跨過院門,朝老婦打了聲招呼,便要向裡走去。

“啊,西莉婭,這位先生是?”

“奶奶,他是來找爺爺收購糧食的,爺爺在書房裡吧。”

“他在,你們快去吧,一會記得來吃飯。”

“知道了奶奶。”

穿過門廊,來到裡側的一間屋子。西莉婭敲了敲門,在得到一聲答覆後推開破舊的木門進去。房間較為寬敞,但除了視窗處其他地方都堆滿了書架,塞滿了圖書。伊萬諾夫大眼一掃,什麼《國富論》、《國家論》、《社會論》之類的政治書籍,還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詩集與話劇。一個瘦小的老頭擠在這些書籍的中央,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滿了紙張和筆墨,而他本人則捧著一本厚實的圖書閱讀著。書皮上赫然印著一張畫像,科西嘉手持天平,神情莊嚴,獅子與雄鷹在他的身旁頷首。書皮上印著的幾個高盧文字表明瞭它的內容——《高盧民法典》。

“請說。”老人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給伊萬諾夫嚇得顫了一下。

“爺爺,這位先生想要找您收購糧食,我帶他來了。”西莉婭顯得很平靜,也許她早就適應了。老人緩緩抬起頭來,斜著眼看了伊萬諾夫一眼,那深邃的眼眶令人不寒而顫,充滿了老謀深算的氣息。

“早上就聽說村子外面來了一夥子烏薩斯軍隊,你是他們的頭目嗎?”

“我只是一名副團長,師長還在營地裡。”

“是你們師長派你來的吧。看來自詡文明的烏薩斯人也懂得用文明的手段解決問題。我還以為你們會直接闖進村子燒殺搶掠。”老人的話語充滿辛辣諷刺,字裡行間盡是仇恨的表露。

“我們犯不得這麼做,師長不提倡暴力手段。”

“哼。”老人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我對你們的那個師長挺感興趣的,你們若是誠心要談,就叫他過來和我談吧,”

“當然可以,但您要等上一會了。”

“無妨,我不缺時間。”罷了,老人繼續埋頭讀書,再也不理會伊萬諾夫。伊萬諾夫見狀便識趣的走出房間,他來到院子裡,長舒一口氣,微風的氣息讓他知道自已還活在當下。夜幕將至,夕陽幾度落下,最後的時刻掙扎著遞來一絲微弱的光線,涵蓋土地的輪廓。幾縷炊煙冉冉升起,近在咫尺,充滿實感,但很快就在空中飄散,抓不到痕跡,只能在心中默唸著、渴求著。

“伊萬諾夫先生,您要去找你們的師長吧。”西莉婭輕輕關上木門,緊隨其後來到院子裡。

“是的,我沒拿通訊器,只能再跑一趟了。”伊萬諾夫苦笑著撓撓後腦勺。

“我陪您去吧,反正也不遠。”

“十分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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