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兩頭下注
楊廠長早聽過許大茂的說法，並沒像他愛人一樣吃驚，只是追問：“然後呢？”
“然後就過好自已的日子啊。可能還會再娶個媳婦，生個孩子。就這樣。”
“就這樣？”楊廠長終於吃驚了。
“不然呢？您不會想讓我投靠過去，然後臥薪嚐膽，捉住對方的痛腳，再把他們一舉掀翻吧？”
“我……”楊廠長其實還真是這樣想的。
“不是，您還覺得這事兒是李懷德一個人乾的？這天下大勢早就四海翻騰了。幹掉李懷德，還有王懷德，劉懷德。我能幹掉幾個？更何況，您背後有大領導，李懷德背後也不是沒人啊。讓我幹翻他？您這是想我死吧……”
楊廠長雖然不想承認，心裡卻知道，許大茂說的才是正理。
他默默舉起杯來，抿了一口，這才看向許大茂道：“那你來找我，是想怎樣？”
“看望看望您，順便，能幫手的就幫幫手。還能怎麼樣？”許大茂一臉的無辜。
“就這？”
“好吧，就算您說我兩頭下注，我也認。反正我不害您，還來幫您，就算我是兩頭下注，又有什麼不好？”許大茂正色道。
這倒讓楊廠長肚裡準備好那些直指人心的斥責說不出口了。
“沒想到我說的這麼直白？”許大茂笑了起來，也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捏了幾粒花生米放進口中，嚼了嚼送下酒，這才繼續說道：“就說您，不是還有一哥哥，當年去了另一邊兒做事？現在該是在島上吧？說起來，這不也是兩頭下注？”
“嗯？”楊廠長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的這層家庭關係就是他被審查得最多的問題。現在被許大茂再揭了一回傷疤，這讓他很不舒服。
“咱們都不是什麼理想主義者，也不是什麼捨身取義的人。都不過是為了家族和子女的生活發展，才投身到這個事業。這沒什麼丟人的，我就是一個俗人，幫您是為了利益。但利益相關的關係，才最可靠，不是嗎？”
楊廠長萬沒想到許大茂會說出這番話來，他緩緩得捏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藉此來掩飾他無話可說的窘境……
許大茂喝完酒，看著也到了下班時間，便去了劉嵐下班的路上等著。
沒過多久，就見到劉嵐拎著幾隻飯盒，正往家走。
“大茂？”看到幾天沒見的許大茂，劉嵐有些激動。
“嵐姐，找你有事兒。”許大茂看了看劉嵐手裡的飯盒，皺眉道：“都母憑子貴了，李廠長還不給你安排點兒好差事？怎麼還要帶飯盒？”
劉嵐有些憤憤道：“他說要是提了我，會有人背後指指點點。”
“那他也不給孩子弄點兒營養？”
“誰說不是呢。就月頭給我了五斤肉票！這傢伙，對自已的兒子也這麼摳門！”
看來騙李懷德的話說多了，顯然連劉嵐自已都信以為真，覺得孩子就是李懷德的了。
“哈哈，沒事。他個假老子不管，我這親老子管！”許大茂從包裡拎出兩瓶麥乳精來遞了過去道：“這個拿著補補。”
劉嵐眼前一亮，連忙接了過來，仔細得看著上面的標籤，喜歡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還有個事兒，嵐姐。這有瓶酒，你幫我帶給李懷德。跟他說，是我下鄉時認得個神仙老中醫教我泡的藥酒。補身子最好，誰用誰知道！”
“真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劉嵐也知道李懷德把許大茂給拿下了，生怕自已被當了害人的槍使。
“能有什麼問題，我還指著這酒能幫我官復原職，甚至加官進爵呢。”許大茂坦然道。
“那……我幫你帶給他。他要不要酒，幫不幫你，這些我可都不能保票。”
“這就成了。”許大茂笑著點點頭。
轉頭到了第二天，劉嵐回話卻說，李懷德讓許大茂上班後去他辦公室一趟。
許大茂點頭笑道：“那成，我知道了。”
那瓶用勁酒泡的偉哥，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用來敲門的，還得是真傢伙。
許大茂拎著兩條黃魚，走進了李懷德的辦公室。
“李廠長。”許大茂壓根沒提那酒的事，一進門就笑著說道：“今天供銷社見著有賣大黃魚的，看著不錯，我多買了兩條，送您嚐嚐。”
聽許大茂這話，李懷德也是一愣。不由得看向許大茂開啟的紙包。
裡面並不是兩條大黃魚，而是三條，不過第三條，是十兩重的金條，俗稱也是叫“大黃魚”的！
李懷德眼中一亮，呵呵笑道：“許科長這太客氣了，我就是好吃口煎黃魚。這也被你打聽到了。”
說著話，手一拂，就把三條大黃魚重新變成了兩條。
這金條才是許大茂真正打消李懷德顧慮的敲門磚……
做為一名楊廠長一手提起來的科長，真想讓李懷德信任，任你掏心掏肺得寫上十萬字的思想彙報，也不如十兩的金條。
畢竟錢在哪兒，心才在哪兒。而且你願意出十兩黃金買一個投誠的機會，那你就肯定不止要掙回十兩黃金！
這才是能夠讓李懷德放心的好乾部嘛！
反正黃金許大茂有的是！一根大黃魚買上一個身份，保自已幾年的地位與平安。
許大茂覺得，這生意做得來。
以後呢？
那不是還有楊廠長和大領導嘛。甚至……再和貴客搭上線也不是沒可能。
“其實許科長的情況，我也是瞭解的。和老楊的瓜葛並不深。提了職務，也是因為你勇鬥歹徒的英雄事蹟嘛。所以你就不用太顧慮了。工作上的事情，廠裡會好好安排的。”
聽著李懷德的話，許大茂用力得點了點頭，笑道：“多謝李廠長的信任。我一定服從廠領導的安排，任勞任怨，努力工作。”
沒幾天，許大茂的審查結論就下來了，他是因為英雄事蹟得到重用，和楊廠長集團並無瓜葛。
不但沒有問題，甚至還受到了楊廠長的刻意打壓。不然，憑著一個部級英雄人物的頭銜，怎麼也得升成副處才是。
楊廠長為了許大茂穩健發展的考慮，現在成了許大茂被打壓的罪證。既然楊廠長已經倒了，許大茂也倒向了自已，李懷德當然要施恩來收心。
於是，在李懷德的撥亂反正之下。許大茂的職務非但沒降，反而被升為了宣傳處副處長！
許大茂坐著的，就是原來俱樂部主任，後來的副處長杜成的位置。而杜成，已經和楊廠長一起被打倒了。
身份搞定了，許大茂坐在新的辦公室中，冷笑起來。
那幾個抄我家的傢伙，還有閆埠貴，你們的好戲，要開鑼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