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恩之一字難解，決心報仇殺西王母
沒辦法，這也就是自己的軀體太過殘廢，所以才會這樣。
要不然軀殼和魂體不匹配的情況下，想要做到這一點是很難的。就算鑽入了體內，一時半刻間也無法操縱這具身體，需要慢慢的磨合才行。
黑瞎子這傢伙顯然是高看了他軀殼的破損程度，所以才把他坑進來。
一瞬間，張天養看到了自己的軀殼睜開了眼睛，然後是茫然無措的看著周圍，整個表情瞬間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左右看去似乎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著急的出現了無窮無盡的恐懼感，緩緩在自己的臉上浮現。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上，出現這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不過沒持續多久，轉眼之間那道陰魂就又鑽了出來。
雖然表情上還是那麼的麻木恐懼，但似乎也多了一點好奇，但卻又不能理解。
畢竟他們已經在這裡千八百年了，怎麼會突然多出來這樣一個“東西”呢？
可惜，他離開了馬上就又有一個新的鑽了進去，週而復始，每一個都是那一副驚恐畏懼的表情，看得張天養一陣無語。
雖然自己身體很殘破沒錯，但你們這一個個是什麼表情？
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不過，也總算是在這一潭死水裡面，攪動絲絲波瀾了。
但接下來呢……
張天養在此運轉力量，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不斷向外延伸，當徹底與整個“房子”交融包裹起來之後，這才算停下來。
而外面的黑瞎子也在這一刻鬆了口氣：“張爺威武，竟然這麼快就知道瞎子我的用意了。”
小哥眉頭一皺看著黑瞎子：“直接劈了不是更簡單嗎？”
張天養此刻的狀態，他自然感知得出來。
太冒險了。
在小哥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的事情。
黑瞎子翻了個白眼，沒有多說什麼。
小哥不在乎，那是因為小哥犧牲的是崑崙的氣運，來撫平身上的各種因果。
別忘了，不管崑崙用的是什麼手段，最終都算是加入了崑崙。
所以，小哥的一舉一動就代表著崑崙。
雖然崑崙從小哥身上獲得了不少東西，但小哥這肆無忌憚的在人間揮霍消耗，可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金曦寒月能夠默許小哥這樣，已經是不錯的了。
但他和張天養不敢啊。
如果他出手的話，那就要動用冥界氣運，自己現在還沒有完全繼承雷靈尊者的傳承，動用不了歷代雷靈尊者懲惡揚善所積攢下來的功德氣運。
而張天養呢，雖然可以動用飛禽所述的氣運功德，但這玩意是大白菜嗎？
隨隨便便就揮霍了？
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呢。
更何況，就算他是飛禽一族的掌權者，但相對的也要承擔起飛禽一族的責任，這氣運功德，是那麼好拿的嗎？
所以，到頭來張天養恐怕也要用冥界的。
這也就是黑瞎子直接把張天養踹進去的原因。
這些都是強硬的手段，也是簡單直接的手段。
但除此之外呢？
超度！
將這些陰魂心中的怨氣拂去抹平，換而言之……讓它們報仇雪恨，將這股怨氣發洩出去，自然而然的也就恢復過來了。
這是正常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滿足陰魂的遺願。
而不是向佛門那樣，強硬的手段，改變你的思維想法，強行掰著你的想法讓你“向善”放下一切。
但黑瞎子知道，飛禽走獸鱗甲，張天養作為飛禽之首他們三聖尊者的傳承當中還有著一個能力……共情感知。
哪怕對方是沒有神智，沒有智慧，不懂思考，也沒有問題。
只要它還有靈魂，只要雙方靈魂調整到同一個頻率的波動，那麼就可以進行最基本的溝通交流。
最起碼，能傳遞“友善”還是“憤恨”等等這些基本的情緒，可以最大限度的和生靈有著一個良好的溝通。
而三聖尊者當中祖龍驕傲，連本身龍族都要分三六九等看不上，更別提其它了。
而麒麟也可以，但麒麟冷漠，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外冷內熱，但天生長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周身與大地相連威壓最盛的一個，所以也極少有生靈願意靠近。
最後，就剩下鳳凰了。
鳳凰有著祖龍的高傲，有著和麒麟類似的鳳凰真火護身。別說靠近了，走到一定範圍那恐怖的高溫就已經全退了。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眼前這事他也不能找祖龍或者是把小哥叫回來。
而且小哥未必會這個法門，自然也就只剩下張天養了。
所以，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張天養也是後來清楚的，知道了黑瞎子的打算，多少有些無語。
算計自己一次，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在血脈傳承裡張天養清楚，這種共情感知就算是在之前鳳凰也只對飛禽一族使用過，除此之外任何生靈來求都不可能使用。
這一次算是破例了。
就如傳聞那樣，三聖尊者雖腹有慈悲之心，但也不是隨隨便便的。
作為聖尊者，他們的驕傲也是人盡皆知的。
而當張天養的情緒調整完畢之後，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股憤怒的情緒傳遞而來。
但這還只是開始。
黑瞎子只以為這是一種情緒的共鳴，但不知道的是……這種方法一旦使用成功，就等於是第三視角下看遍整個生靈的一生，事無鉅細，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那種。
但這還只是個開始，因為這樣的方法類似搜魂，倒也不難了。
可終究太有傷天和。
而三聖尊者的這種方法，除了看到一切以外，還會有如親身經歷一般，無論是恐懼，憤怒，喜歡，開心……所有情緒的感知都會情緒的感同身受。
也正因如此，才能夠讓對方感受到你的善意，而不是放在對立面。
而一個，尚且如此。
但現在屋內……可足足有上千陰魂！
張天養這一開放不要緊，可卻等於是同時共情了上千陰魂！
一瞬間整個房子，都停止了攻擊，外面的黑瞎子倒是鬆了口氣，陣法的消耗有而得到了緩解。
可張天養就傻眼了。
好傢伙，他還能說什麼呢？
這股恐懼悲憤的情緒，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上千層疊加之後，別忘了還有他們莫名其妙在這裡成為陰魂的上千年時光。
在這過程當中誕生出的怨恨情緒，更是無比可怕！
這一瞬間張天養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瘋掉了。
沒辦法，一旦開始共情感知，就沒有辦法停止。
除非自己強行將這些陰魂消除，又或者……他們將自己消滅！
可這一下，張天養的確是知道自己託大了啊。
自己就算在汪家的那段時間，也不過一百多歲。
在這些陰魂面前，連個零頭都不夠。
更別說這特孃的有上千數量的陰魂呢，加在一塊簡直不敢想象了。
一瞬間，原本磅礴壯大的魂魄，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共情感知不僅僅可以感知對方。
如果張天養實力不強的話，那麼這種共情感知就是相互的。
可如果張天養繼承了尊者之位，那就另一說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一開始也許張天養憑藉著靈魂的完整性，還可以做到。
但現在隨著這些一道道情緒的洗禮，就好像一個普通人要硬塞下幾百只烤乳豬一樣。
吃不下，也要吃。
最後的結果，就是張天養的魂魄，硬生生被“撐”爆，撕裂。
也正因如此，所以張天養自然也就控制的沒有那麼強了，逐漸放開了掌控，讓這些陰魂也透過他的記憶，看到了張天養的過往。
這一下，張天養是徹底的慌了。
殘破的軀體就算了，縫縫補補還能用。
但現在魂魄一旦如此，那除了魂飛魄散也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光想想，就覺得可怕啊。
這事誰能想到呢。
“該死的黑瞎子，這一下你可把小爺害慘了。”
無論如何操控，但這種擴散卻始終沒有辦法減緩，這讓張天養一開始還有點希望，但最後也逐漸絕望了起來。
難不成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可說實話，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死法竟然是這樣的。
然而，就在張天養絕望之際，忽然發現一雙小手摸向了自己。
並不是軀殼，而是自己的魂體。
隨之望去，是一雙帶著懵懂目光的孩童。
下一秒，張天養還在愣神沒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有一雙小手搭了過來。
很快，一雙雙小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張天養也看懂了他們的用意，是想要攔住破碎的裂痕。
這讓他不禁苦笑一聲，哪裡又有這麼簡單呢，不過看著這些孩童陰魂的目光，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自己在最後地時光裡，有這些孩童陪伴，似乎也不錯。
然而，就在張天養默默等待魂飛魄散到來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大大小小的手掌上，散發出一團無比微弱但卻無比純粹乾淨的力量，正填補著自己身上裂開的縫隙！
但取而代之的就是這些力量的主人，魂體開始逐漸變得閃爍起來，就好像接觸不良的燈泡，時而明亮，時而昏暗。
最後，逐漸變得徹底暗淡起來。
“這……你們……”張天養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這些魂體根本無法和自己溝通。
很快，一批離開，而後面的會馬上接上。
而張天養自己的魂體，也得到了彌補，不僅僅將裂紋修復，甚至魂體更是變得無比龐大壯碩起來。
但整個房間內的那些陰魂，此刻已經徹底變暗淡無光，周身怨氣繚繞更加濃重了起來。
“你們……”
感覺又掌控了控制權，張天養轉著身看著這些陰魂，面露覆雜之色。
他們，用自己魂體當中僅有的一部分純淨的魂力，給自己修補好了陰魂的裂紋，避免了他魂飛魄散的結局。
這讓張天養有點不可置信。
他們，怎麼會這麼做的？
這個時候，一個個陰魂艱難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張天養。
張天養瞬間好像明白了。
共情感知，隨著自己虛弱之下他們也閱讀到了自己的記憶。
也許他們很多事情並不瞭解，也不懂，但卻間接性的等於給他們開啟了“啟蒙”的教學！
可能太難的他們不懂，但卻最起碼不再那麼的渾渾噩噩，懵懂無知。
“可你們現在……”張天養看著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
將這份純淨的魂力修復了自己身上的裂紋，但這也就代表著他們將徹底墮落，成為凶煞惡靈。
就好比，如果說有善良、邪惡、中立三大陣營的話，他們從最初的中立自願走到了邪惡陣營。
放棄了最後的一絲良善，隨著時間的推移紅塵濁氣地侵蝕，他們會徹底癲狂，變成只知道嗜血殺戮的凶煞惡靈，從此為禍世間……
“這……這……”張天養啞口無言。
尤其是他們在經過自己腦海中灌輸的記憶來講，已經擁有了智慧，最起碼也到達了啟蒙的階段，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成了這樣一個後果。
“殺！”
終於，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但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卻是那麼的清晰洪亮。
外界，黑瞎子和小哥兩人臉色微變，聽到這個聲音，尤其是那突然暴漲的磅礴怨氣，紛紛露出凝重的神色。
“裡面出問題了？”
“我來吧！”黑金古刀出鞘，小哥準備直接破掉這個奇怪的房子。
“不！再等等！再等等小哥，那不是張爺的聲音，我相信張爺一定可以有辦法解決的。”黑瞎子開口道：“你放心，我保證張爺一定完好無損！”
小哥緊了緊握刀的手，但邁出的一步收了回來。
“三分鐘！”
說完，又緩緩閉上了眼睛，為倒計時結束後做準備。
黑瞎子張張口，可看著小哥已經不理自己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張爺啊張爺，您怎麼樣了給個動靜啊。”黑瞎子將維持陣法的雙手，換成了單手。
隨後另一隻單手結印，隨後身前緩緩浮現一道符文，感受著裡面的力量，眉頭緊鎖。
“魂魄離竅，但軀殼卻沒有受到損傷？”
“這麼看來，應該沒什麼大事才對。”
但裡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就不清楚了。
而此刻房間內的張天養脖子上的吊墜微弱的閃過一道電弧，不過很快就被一股力量所鎮壓。
外界黑瞎子也不由得悶哼一聲，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都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殘存著這麼強的力量，不愧是三界第一攻伐神器啊。”
這些事張天養不清楚，但此刻……房間內他卻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怒吼之聲，夾雜著無盡的怨氣怒火好似是生死大仇的敵人，隨時隨地一擁而上將他千刀萬剮一樣。
而隨著那第一聲的“殺”字之後，房屋內的每一個陰魂，紛紛張口對著張天養髮出這一聲吼叫，隨即便直接衝了過來。
張天養見狀本能的想要躲閃，但……太擁擠了！
“你們不必如此，一定有辦法的啊！”
“大不了，進入我的鎮魂傘當中，也可以暫時保住你們啊！”
張天養飛快的躲閃著，好似沙丁魚當中的那條鮸魚。
但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
這一聲聲“殺”絡繹不絕，甚至愈演愈烈。
可張天養清楚這並不是他們要殺自己，而是在告訴自己他們的選擇！
殺！
殺了他們！
徹底墮落再無良知，這是他們最後的選擇。
也是從生到死，再到這渾渾噩噩度日千八百年的時光裡，第一次萌生出的念頭，唯一的一個願望。
透過張天養的共情感知，雙向瀏覽了對方的一生。
他們的智慧得到了啟蒙，他們知道了很多事，雖然一時半刻還無法融會貫通，將這些整理出來，但卻很感激張天養。
他們不知道生死是什麼感覺，不知道快樂難過又是什麼情緒。
但他們卻遵從本心，知恩圖報，寧願犧牲也保住張天養的魂體，不至於魂飛魄散。
在他們看來不管這份啟蒙是機緣巧合的無心之舉，還是什麼，但總歸是承了這份情。
張天養也沒有做什麼傷害他們的事，因此他們也不想張天養因為他們而死。
但沒有了這最後一份執著的牽絆，徹底墮落嗜血狂做的怨恨憤怒之中，他們也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著滔天的恨意和怒火，但卻並不想以此來作為未來傷及無辜的藉口。
人之初，性本善。
所以，他們選擇了……死。
但求……一死。
所以這一聲聲的殺，他們喊出來從來不是要殺掉張天養的，而是提醒張天養，殺死他們，不要讓他們變成只知道嗜血殺戮的妖魔。
從未啟蒙，也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色彩，好不容易擁有了，可說出口的第一個字，確是……殺。
張天養自然也懂他們的想法，但也正因如此張天養又怎麼動得了手。
可這些隨著時間的推移實際上不過幾十秒而已，但他們的眼眸卻已經逐漸沒有了那最後一絲絲的理智，甚至連茫然麻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嗜血和殺意。
真要算起來的話，他們都是年頭足夠長的老鬼了。
墮落的速度，自然非比尋常，只是他們之前不知道罷了。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我、我明白了。”張天養深吸一口氣，眼角流下一滴淚水。
“張天養今日送諸位先走一步。”
“我必以西王母之血，祭奠諸位。”
魂魄歸竅，張天養深深鞠了一躬。
哪怕他們已經變成了凶煞惡靈，但卻始終沒有想要佔據自己的軀殼，依舊剋制著最後的一絲絲本性。
直起身，張天養緩緩閉上了眼睛。
鳳凰真火自腳下而起，瞬間將整個房屋包裹了起來。
“燃！”
一聲怒喝，猛然睜眼鳳眸之中散發著無窮威壓，雙翅一震化作了鳳凰本體，沖天而起。
“砰！砰！砰！”
一道道炸裂的聲音伴隨著張天養的高飛而響起，一道道陰魂不斷的在後面追逐著，飛蛾撲火，百死無悔。
鳳凰真火之下，這些陰魂又怎能抵擋得住呢。
當張天養落地的那一刻，整個魔鬼城已經消失一空，周遭只剩下一個盆地。
黑瞎子和小哥對視一眼，卻沒有第一時間走上前。
沒辦法，張天養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殺意，幾乎快要實質化了，稍稍走近就會有一股刺痛感。
淡漠的看了一圈周圍，張天養調整了一下狀態之後這才緩緩走過來。
“我要殺了西王母。”
平靜的語氣，卻難掩其怒火。
黑瞎子張口想要問一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天養怎麼把這些陰魂都滅掉了？
可小哥卻直接點了點頭：“好。”
弄的他看著這兩個傢伙，一陣無語。
隨即一路疾馳，沒有那些累贅之後的三人，根本不用顧忌什麼，僅僅一個多小時就追上了吳諧一行人。
“嘿，天真……快來看神仙了啊！”胖子看到之後忍不住打趣一聲。
只見張天養從天而降，黑瞎子和小哥一步跳躍幾十米也絲毫不慢。
看著這三個人，他們忽然覺得胖子說的也沒錯。
因為從他們這個角度來說，這三位可不就是神仙嗎？
沒區別啊！
這麼一想頓時一陣無語。
尤其是對阿寧來說，打擊好像更有點大了。
原本以為自己和這些傢伙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可現實的無情，狠狠給了她一個大嘴巴。
似乎，更遠了。
“你們怎麼停這兒了？”黑瞎子開口道。
現在這兩位，他可不敢招惹。
一個殺氣騰騰，就差沒把要砍人寫在臉上了。
這一路上走的他可是膽戰心驚的，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殺意，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小哥就是個面癱，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所以他自然就成了那個最合適開口的了。
“按照地圖所指，這下面就是塔木託了。”吳諧開口道：“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這樣一大片熱帶雨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塔木託！”黑瞎子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那遠處隱藏著的一股恐怖氣息，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