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情之一字，兩難全
“可是趙吏，這麼判是不是太重了啊。”夏冬青忍不住道。
“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張天養好笑的看著夏冬青：“你是不是忘了考慮自己了？”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嗎？”
“孔小龍的幫兇，就是你啊。”
“如果不是你的話，孔小龍就是個陰魂，他就算留在人間又能做什麼呢？”
“因為你的幫助，所以孔小龍才完成了這一系列的‘犯罪’因此你可是他重要的一環。”
“孔小龍都這麼重了，你覺得自己又能好多少？”
“咕嚕……”夏冬青嚥了口口水，恐懼在心裡蔓延開來。
是啊，張天養的一番話讓他頓時醒悟了過來。
就連孔小龍都這樣了，那他呢？
“哼，現在知道怕了？”趙吏瞪了眼夏冬青：“當時拼命攔著我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
“我……”夏冬青張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低下了腦袋。
“行了，你的陽壽被減了十年。”趙吏看夏冬青似乎也知道怕了之後，這才開口。
“十、十年！？”夏冬青嚇了一大跳：“我，我一下就少了十年壽命？”
可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沒有從自己身上發現有什麼不對的。
張天養不禁笑了笑，十年而已，對於蚩尤那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而言，算得了什麼？
那就相當於是從大海里面，舀了一盆水。
不過，嚇唬嚇唬夏冬青倒是沒什麼問題。
和趙吏對視一眼，兩人偷偷笑了笑。
這讓看到這一幕的王小亞，一頭霧水，似乎不明白這兩人又在謀劃著什麼。
“這還是因為孔小龍將大部分的罪責都攬在了身上，所以對你的懲罰才只是這麼簡單。”
“要不然的話，你現在已經下去陪他了！”
“我、我……害了小龍！？”夏冬青這一刻也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幹了件好事，事實也的確如此，但結果卻是要讓孔小龍揹負一切。
這……真的對嗎？
為了這件案子，犧牲最大的就是孔小龍了，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
死了，還不得安息，八百年的刑罰之後，永遠飄蕩在冥界當中，再也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
光是想想就讓夏冬青不寒而慄的處罰。
“有句老話，叫屁股決定腦袋。”張天養開口道：“夏冬青，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要思考的問題了。”
“站在什麼角度去看事情，決定了你處理它的方式方法，決定了後續的一系列所要付出的代價。”
“你沒有錯，站在你身為一個活人，一個普通市民的角度出發，甚至應該給你頒發一面錦旗。”
“死後的事，死後再說吧，反正你現在還活著，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好了。”
“無論你是不是知道這一切，你看看外面的每一個人，哪一個不是如此呢。”
“考慮的太長遠，沒有用。”
“那也不是你應該考慮的。”
說完，張天養給趙吏發了一個地址之後，就直接上車離開了。
“走吧兩位，一起去瞧瞧。”趙吏笑了笑道：“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誰敢在吏哥的地盤上，圈養冥界陰魂，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一想起犀角香，趙吏就頓感肉疼。
很快，來到了一棟獨門別墅前，張天養看到了服裝設計師青青。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見到她的老公。
“汪汪汪……汪汪汪……”
一行人剛一下車，就聽到不遠處的一陣陣犬吠，看那樣子好像隨時都要衝上來撕咬一番的架勢。
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些畏懼，不敢上前。
趙吏看了眼張天養，點點頭。
犀角香，嚴格來講也算是靈丹妙藥，天材地寶了。
這樣的寶貝點燃之後周圍的所有生靈都會陷入躁動之中。
貓貓狗狗的，嗅覺敏銳，嗅到之後自然想要湊過來了。
但是……
看著這個青青一身渾厚的陰氣卻沒有四散半點，全部收納在體內，震懾著這些狗根本不敢靠近。
畢竟，對危險的感知，人是最弱的一個所以 察覺不出來什麼也正常。
只不過，對方竟然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還真是出乎意料啊。
“看來也不是一般人啊。”趙吏開口道。
“我也覺得，但奇怪了……”張天養也輕聲道：“上次給我量尺寸的時候來過店裡，她老公就是個普通人啊，這樣一來的話也不像是有什麼來頭啊。”
趙吏聽聞眉頭一皺，也覺得這事情不對勁了。
按道理講，青青已死，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瞞得過她的枕邊人，也就是他老公的。
從他老公如此緊張，大晚上還要跟在身邊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但一個普通人，能弄到犀角香？
而且，還會這圈養小鬼的方法，甚至讓青青凝練出了這樣一具魂體？
趙吏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我看著小朋友，你也小心點。”趙吏輕聲道。
有張天養在身邊，的確很多事情方便了很多。
比如說如果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他可以全心保護夏冬青，不至於一心二用，到時候進退兩難。
張天養眨了下眼，應了下來。
畢竟這本來就是他的工作，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沒想到青青你的設計這麼快，設計新秀大賽的第一名，你是當之無愧啊。”張天養走上前笑道。
“哪裡的話張少。”青青笑了笑：“還要感謝您讓王小姐送來的雲錦紗，要不然我的設計也不可能如此出彩。”
“我們裡面請吧，最近一段時間也不是物業是怎麼搞的，總是讓這些野狗闖進來，聽說已經有兩戶人家被傷到了。”
“好！”張天養點點頭：“哦，對了還沒介紹，這幾位是我的朋友，這次來也想見識一下青青你的設計，回頭給他們也設計兩套常服吧。”
“張少的朋友自然歡迎，裡面請。”青青點點頭，邀請眾人走了進去。
一踏入別墅，趙吏就感覺好像穿過了什麼結界一樣。
“青青是吧？我想問一下你們家中庭這裡是不是最近裝修過啊？”
“啊？”青青一愣看向趙吏有些不解。
張天養解釋道：“青青你別見怪，這個趙吏你別看這個樣子，但實際上卻是一位家學淵源的奇門卦師，最為擅長的就是風水問卜，我的很多生意都是靠他指點。”
青青聽聞頓時眼前一亮，看著趙吏的目光多了幾分火熱：“趙大師！是我怠慢了。”
“哪裡哪裡！”神棍趙吏馬上裝了起來，前後切換的天衣無縫。
看得夏冬青和王小亞兩人都傻眼了。
好傢伙，眼前這倆貨是陰差？
現在陰差都這麼……沒6了嗎？
偏偏讓兩人納悶的是，這個設計師竟然還相信了！
這就有些想不通了。
趙吏看了眼鬱悶的兩人，沒有搭理只是看了眼張天養示意了一下。
現在他們倆的身份就需要轉換一下了。
他從副位轉換成了主位，那麼保護夏冬青的任務就要交給他了。
這是兩人都沒有想到的，但隨機應變而以並不算什麼。
張天養悄然的點了下頭，不知不覺間落後了趙吏半步來到了兩人身邊。
而青青的舉動，明顯也更怪異的起來，竟然對趙吏這個“大師”十分的殷勤，就連張天養這個金主爸爸都冷落了不少，但也沒有要搭理的樣子。
“ 想不通？”張天養看著夏冬青和王小亞輕聲道：“很簡單，因為我的身份，間接的證明了趙吏這個‘大師’是有真才實學的。”
“他的成功，是以我的信譽為根基建立起來的。”
“你們可能不清楚，越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其實私底下就越發的迷信。”
“不管是真是假吧，總是會找一些什麼大師之類的問這問那的，而我在她這裡就是一個身份地位不俗的人，那麼連我都認可的‘大師’自然是有一定真本事的。”
“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平日裡是接觸不到這類人的，就算接觸到了十個有九個半都是假的，不靠譜，但如果是我身邊的‘大師’那就不一樣了。”
兩個小朋友在聽了張天養的一番解釋後，也總算明白了過來。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前提。”王小亞分析道：“那就是她有什麼事是無比迫切想要求‘大師’幫忙的！”
“聰明！”張天養點了下頭：“有所求，自然就多了幾分目的性。”
一番忙碌青青端著水果走了過來落座之後這才問到：“趙大師，您覺得是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過中庭那裡到也算不上是重灌吧，只是前段時間我老公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砸壞了地面，所以就重新收拾了一下。”
趙吏聽聞只是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一旁的青青見狀，則有些心緒不安了起來。
尤其是看著趙吏臉上的笑容，慌亂的神態已經掛在臉上了。
“張少，您看……”
“青青你別擔心，應該也沒什麼事，要不然趙大師早就跟你說了啊。”張天養安慰了下青青，然後對著趙吏道：“老趙，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一會你可還要人家給你做衣服呢，都是朋友端著就沒意思了啊！”
趙吏見狀，臉上頓時變得正經起來。
只不過這副樣子對於見慣了他本性的夏冬青和王小亞看來，別提有多彆扭了。
隨即開始了大忽悠模式，當然也算不上真的忽悠。
這玩意的最高境界，不是什麼九真一假，而是全真無假！
只不過，這裡面所有的話都是真的，但具體要怎麼用，怎麼組合，就要看怎麼對自己有利了。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蒙太奇式謊言。
再加上趙吏這個老狐狸不斷從青青的神色狀態上進行分析，逐漸改變話術下，很快就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同時也樹立起了對趙吏的堅固的信任感。
這讓夏冬青和王小亞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三個人。
尤其是張天養和趙吏，心中直呼好傢伙。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們倆沒有什麼演練的話，此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麼默契的配合，就是說相聲那倆都不如眼前這二位啊。
雖然趙吏看似主導著這一切，但實際上卻是張天養不斷的在其中和稀泥，引導著青青將事情敘述出來。
也讓夏冬青和王小亞心生警惕，有這兩個人在，到時候就算是被賣了恐怕還要給它們數錢呢吧？
一想到這裡，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同時，他們倆也從青青這裡瞭解到了他們家的故事，一雙繡花小鞋的故事。
前不久青青準備做一期民族風特色的服飾，為了尋找靈感所以決定外出前往一些少數民族村落去採青學習一下。
但在回來的時候大巴車出現了意外，一車人只有她活了下來，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住院治療這才算是康復過來。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個名叫豔豔的女陰魂。
根據青青的分析，當時她回來的時候曾帶回來了一雙十分古老的手工縫紉繡花布鞋。
當時覺得它比較好看，上面的刺繡也十分的考究，所以就打算拿回來研究一下。
可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鬼物，在她回到家中之後才發現這繡花鞋竟然化作了一個陰魂，每日每夜的糾纏著她的老公。
青青也想過無數種辦法想要“斬妖除魔”但可惜都失敗了。
甚至極端一點，嘗試著用自殺的方式，逼她老公離開那個豔豔的陰魂。
但可惜，表面上答應的很好的，可一到晚上青青就發現自己老公和那個豔豔的就又糾纏到了一起。
週而復始，更重要的是青青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精神越來越差，常常就是一睡一整天，就算清醒著的時候，也難以集中精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更重要的是，他總是在恍惚間可以看到一雙繡花鞋在自己身後走著，又或者晚上經常夢到自己身處於一個黑暗的靈堂之中，陰森詭異！
所以青青一直懷疑是不是這個陰魂和自己老公聯合起來要害自己，甚至是要借屍還魂，讓她死，讓那個女陰魂代替她，取而代之呢？
這段時間，青青也沒少想要外出去找一些寺廟道觀，尋求一些高人幫忙。
但哪有那麼多高人啊！
一個兩個的都是騙子不說，最重要的是還引起了她老公的警覺，每次外出的話都會被他監視。
名義上雖然說是保護自己，但實際上她清楚都是藉口罷了。
如今，那麼豔豔的陰魂幾乎每到夜晚就會出現和她老公纏綿，這樣的日子快要把她逼瘋了，甚至她都已經想好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她就乾脆自殺算了。
“什麼？還有這樣的男人？”
王小亞第一個暴怒起來：“他良心呢？”
“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管，非得跟個女陰魂鬼混？他腦子有毛病吧！”
“也許……是那個陰魂的問題也說不定，畢竟他老公只是一普普通人，被她操控也有可能！”夏冬青思索著道。
趙吏和張天養對視一眼，兩人只是告訴了他們這個家裡有人在養小鬼，可沒說別的。
而再結合了青青的一番話之後，兩人顯而易見的覺得她那個老公，就是這個人了。
見此，兩人也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我覺得，也許一切的一切就在那個靈堂之中了。”趙大師開口了。
夏冬青和王小亞見狀也點了點頭。
畢竟，雖然趙吏這個大師的身份是假的，但本事是真的啊。
作為陰差，如果連這點事都看不明白，那他還能幹什麼。
所以既然趙吏說了有問題，那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的了。只不過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顯然是不能和青青說的，所以就用了一個胡謅的藉口罷了。
早已經被趙吏忽悠的青青，此刻也徹底陷入了有些癲瘋的狀態，有了趙吏的指點之後很快也認為那個靈堂絕對是那個豔豔的藏身之處。
“毀掉它，必須要毀掉它！”
青青開始發了瘋似的在家裡尋找起來。
因為趙吏告訴她，如果她老公真的養了這樣一個小鬼那必然是要在家中擺放祭壇，每日祭拜才可以的。
所以絕對不可能放在外面，換而言之她所看到的那個靈堂，應該就在這個別墅當中。
回想起這段時間地提心吊膽，整天沒日沒夜的渾渾噩噩，青青的心理壓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這一下，徹底崩斷了。
看著這個樣子，夏冬青有些捨不得，但此刻就連王小亞都阻攔了他，也讓他明白現在不是自己由著性子的時候。
張天養和趙吏這麼做，目的也是很簡單，逼迫幕後之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青青有什麼用，但既然是她被留了下來，那就說明這裡面有著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現在青青崩潰了，那麼幕後之人自然就要出來收場。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的那個老公出現了。
“你們在幹什麼！”
“張昊！張昊！你今天無論如何，必須要把那個飼養的陰魂交出來，要不然我就跟你離婚，我就要報警你要害我！”青青此刻也徹底暴走了起來。
“不！青青，你真的想錯了，沒有什麼陰魂，我更沒有想要害你啊，我愛你，我愛你！”張昊抱著青青，一遍遍的安撫著她。
但他顯然沒有想到青青的狀態有多麼糟糕，也不是他能用語言就能平復的。
“你們，現在請離開我家，這裡不歡迎你們！”張昊看著張天養四人怒吼道。
“呦呵，跟哥裝硬茬子是不是，咱最擅長的就是弄死硬茬子！”趙吏冷笑一聲，從這個傢伙出現開始，空氣當中的犀角香就濃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足以說明他經常需要點燃犀角香！
“青青，暗門就在這裡！”趙吏對這一側的牆壁猛然踹了一腳。
很快一個大洞出現。
在其後面，竟然是一道門。
原來，這後面本來還有一個房間的，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在青青的記憶裡面就消失了。
而張昊則利用一個薄薄的木板遮擋住了，然後刷上漆裝成了一面普通的牆壁。
不過，一開始剛進來的時候，趙吏還真沒有發現這裡。
這面牆不是撲通的那麼簡單，這門後面絕對有著十分高明的陣法結界，將裡面包裹了起來，最後施加了隱匿功能。
哪怕是趙吏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而是當張昊回來，他身上的氣息和那個房間引起了共鳴反應，這才讓趙吏抓到了線索，找到了準確位置。
“張昊！！！”
“你果然偷偷養了 女陰魂！”
“你、你竟然要害我！”
青青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昊，兩人是大學同學，一路走來風風雨雨十幾年的情感，但她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張昊在這一刻徹底瘋狂了，雙目腥紅一片，看著張天養四人充滿了恨意和怒火。
“你們，都是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為什麼！！！”
“青青，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別鬧了，我真的沒有要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不要進去，答應我不要再查這件事了好不好！”
張昊直接跪在了地上，抱著青青的大腿無比痛苦的哀嚎著。
而青青此刻也徹底沉默了下來，失落，絕望，看著這個自己相愛了十幾年的男人，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陰魂而這樣，她真的太失望了。
可就算如此，身下的腳步卻始終無法邁出一步。
她還愛他。
緩緩蹲下身，撫摸著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青青流下兩行無言的淚水。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張先生，您難道還不想告訴青青實情嗎？”
“她……有知情權。”
“而你們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陰陽兩界，各有律法，你們這一時之歡的代價，可知道將來要面臨多大的因果？”
“就算你願意，但你有沒有想過青青小姐她呢？”
“強行滯留人間，擅用禁藥。”
“張先生，奉勸你一句回頭是岸啊。”
“你、你們……”張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幾人，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把拉過青青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