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多事之秋
終於,天翻地覆的震盪停下來了,陳瀚感覺五臟六腑都像被人攪動了一遍。
他意識漸漸恢復,當下第一個念頭——
出車禍了!
用力撐開壓住自已的雙臂,抬起頭來的瞬間,他的心臟劇烈顫了一下。
安全氣囊已經全爆開了,正在呲呲的洩氣。
整個車裡一片狼藉,擋風玻璃完全碎裂,邊框殘渣上濺滿了血跡。
猛然側頭,羅老六整個腦袋耷拉著,身前的安全氣囊上滿是鮮血。
此刻他已經昏迷過去,沒了動靜。
主駕那一側的車門嚴重的向裡面凹了進來,將老六幾乎擠到了中間。
陳瀚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並沒有發現異狀。
他解開安全帶,打算從副駕這邊先將人救出去。
現在外面的情況如何他還不知道,但總比困在車裡,要安全得多。
主駕安全帶卡扣已經變形,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被陳瀚直接拉開。
一腳踹開副駕車門。
他拖著老六的雙臂,直接隔著副駕將人拖抱出來,平放在地上。
這才發現,路虎已經被整個撞進了綠化帶。
此時周圍的聲音開始傳入陳瀚的耳中。
他抬起頭的瞬間,隔著車身落入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車頭。
棗紅色的卡車,車頭足有三米高,宛如一頭巨獸。
陳瀚眼神冰冷,掃了一眼卡車的駕駛室,竟然是空的!
而在遠處。
路過的車輛都停了下來,周圍出現了不少圍觀的人,正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陳瀚顧不上多想,一把拉開後座車門,將揹包取出。
然後快速拿出紅木盒,單膝跪地,一把扯開老六的上衣。
甚至沒有去看,直接紮了四針下去。
必須先止血。
羅老六此刻頭上還在不停往外湧出鮮血,如果任其流淌下去,沒等到醫院人就不行了。
他左側的臉上,血肉模糊,似乎有一道很深的劃痕,皮肉都掀翻開來。
陳瀚緊咬著牙根,眉頭死死皺在一起。
扎完四針,他開始一寸一寸的檢查老六身上的情況。
脖子沒有大傷口,兩隻胳膊也沒有傷到骨頭,只是被玻璃劃得滿是血痕,觸目驚心。
陳瀚想起剛剛一剎那,自已被這兩隻胳膊死死護住的一幕,心頭一暖。
繼續檢視老六的雙腿。
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隔著褲子捏上去,左腿從膝蓋處發生了變形,此刻腫得幾乎趕上了小腿粗細。
陳瀚從褲腿處一扯,撕拉一聲,褲管被撕裂。
青紫到烏黑的膝蓋,赫然呈現眼前。
強行壓制著情緒,他趕忙又拿出一根針,以極快的速度在膝蓋上深淺不一地刺了幾下。
頓時,就有血液從針孔流出。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陳瀚把手搭在老六脈搏上,觀察了幾秒鐘。
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那輛路虎還算堅固,否則老六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唯一麻煩的是膝蓋,這就要去醫院拍片之後,才能知道具體傷情了。
顧不上這邊現場的情況,陳瀚跟著急救車,直奔醫院而去。
……
手術室外面,陳瀚一身狼狽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眼底滿是冰寒,那股子煞氣,就算隔著幾米遠都能感受得到。
剛剛,他一直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那輛卡車從側面路口忽然衝了上來,車速非常快。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車輛行駛到路口的時候一定會減速。
可那輛車彷彿就是衝著自已來的,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從車身側面撞擊上來。
如果不是路虎夠結實,老六又捨命護住了自已……
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陳瀚的眼神愈發冰冷,撞擊前的那一眼,他看到了司機。
雖然那人戴著頭盔,但是那雙眼睛,陳瀚可以確定,不是華夏人。
之前他或許還在懷疑自已看錯了,但是經過一番分析後,他肯定自已不會看錯。
那是一雙藍中透綠的眸子,就彷彿藍水翡翠一樣,讓人過目難忘。
當時那雙眼睛裡,透出的不是慌亂。
而是冷靜,無情……
就彷彿在看市場上被人刮鱗剖腹的魚。
陳瀚的雙拳死死攥緊,他現在很篤定,如果給自已機會,能夠親手幹掉那個傢伙。
他一定不會手軟!
就像對方衝自已下手的時候一樣,絕不留情。
忽然。
陳瀚口袋裡傳來了手機的響聲。
他眉頭一皺,掏出手機卻發現不是自已的。
而是,老六的。
梅梅?
陳瀚沒有聽他提起過的名字,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還沒有開口,對面就傳來一道軟軟糯糯的女人聲音。
“六哥,接你老闆回來了嗎,中午有沒有時間?”
陳瀚面無表情,沉聲開口。
“六哥出了點事,請問你是?”
“啊!”
對面的女人,聽見陌生的聲音,顯然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怎麼會拿著六哥的手機,他出什麼事了?”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老闆。”陳瀚聲音聽不出情緒。
女人沉默了片刻,有些緊張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是您,請問六哥在哪?”
“醫院。”陳瀚沒有瞞她,直接道出了醫院名稱和樓層。
今天剛剛坐上車,他就聞到老六身上的味道了。
陌生的香味。
本來以為他出去花天酒地了,眼下看來,不止那麼簡單。
難道是剛剛認識的相好?
這發展也太快了些。
如今多事之秋,暗處隱藏起來的那些傢伙已經開始動手了。
自已不得不防,至少也要多留個心眼。
這個叫梅梅的女人,在這種時候出現,不管是巧合還是什麼……
等她到了,一看便知。
……
才半個小時不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從電梯裡快步走出。
她面板白皙,五官雖然說不上多麼好看,但是很柔和素雅。
過肩的黑髮束起,穿了一件質樸的淺色女士襯衫,下身牛仔褲,帆布鞋。
“您,您好,請問是六哥的老闆嗎?”
她的聲音很軟糯,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
手術室前的走廊裡空蕩蕩的,只有陳瀚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所以女人徑直走到他身前,禮貌問道。
陳瀚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盯著女人,似乎想要從她眼神裡看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