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敗張獻忠
薛去疾擒了李定國後，一切塵埃落定。
堵胤錫命人清點城外降卒，尚有一萬兩千餘，便叫劉文秀出面安撫，又命前軍進城出榜安民。
且不說堵胤錫一番推心置腹收降了李定國，卻說張獻忠佔了萬縣，竟發現是座空城！川陝總督樊一蘅盡撤萬縣百姓於雲陽，又帶走了所有民船。
到了此時，張獻忠才發現這是一張早就布好的大網，如今，自已被困在萬縣，乃是被大江、彭溪、墊江和蟠龍溪圍起來的死地！
張獻忠幾次派兵搭設浮橋，皆被樊一蘅派船燒燬，只好一面伐木造船，一面縱兵四處“打糧”，到最後見人就抓，他怕萬一明軍圍城，斷糧的時候想吃人都沒有！
就這樣半個多月過去，張獻忠看著造好的小船脾氣愈發暴躁，這樣的船怎麼可能渡過被明軍把守的瞿塘關！
又過了幾天，正當張獻忠決定天黑乘小船過彭溪，夜襲雲陽的時候，下面來報說重慶失守，李定國被俘。
隔了一會兒，又有士卒來報，重慶守將劉廷舉突出重圍，奪了明軍二十艘戰船，沿途又奪數十艘民船順江而來！
張獻忠聞言大喜，有了戰船他就有可能退回湖廣，別說手中還有五萬大軍，便是隻給他百餘騎，也能東山再起！
“義父！此事未可輕信，其中必定有詐！應立即派軍緊守江邊，船上的人一個也不能放上岸！”
正當張獻忠準備派兵接應劉廷舉入城時，孫可望立即出面阻止，“三十萬明軍圍城，以定國之勇尚且被擒，他劉廷舉有何能耐獨自衝出，還奪了二十艘戰船？”
張獻忠聞言，如同一瓢冷水當頭潑下，冷靜下來後捏著下巴道：“此事為父亦覺可疑，如今聽你一言，便是萬分確信！可這些戰船，該如何誆騙到手？”
“此事容易！孩兒可佯作不知，到江岸虛與委蛇一番，讓其放下手中刀槍，進了甕城再殺！”孫可望轉身，便要領兵出城。
“為父與你同去！”張獻忠急把他叫住，起身也往外走。
幾十艘船，便是都奪了，不過可載萬人左右，孫可望率軍獨自逃了怎麼辦？
當下兩人盡提嫡系親軍兩萬前往江岸，留馬元利、劉進忠守城，又吩咐二人待劉廷舉進入甕城後，如此這般。
張獻忠、孫可望率軍出城後，城內守軍開始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到得江邊，便望見二十艘戰船，和整整八十艘民船泊在那裡，戰船不僅高大完好，船上還有炮！
為首的劉廷舉一身血汙，前後簇擁著甲冑破爛計程車卒，正和大西軍江邊巡防將領王尚禮、竇名旺推搡。
後面巡防士卒見張獻忠來了，分開兩排讓出路。
“怎麼回事？”張獻忠走上前，冷聲問道。
“大王！”劉廷舉推開王尚禮，就跪了下去，“末將……嗚嗚……末將冒死衝出敵陣，九死一生奪了船，心中便只有一個‘忠’字！到了岸邊卻不讓下船，大王你看看末將身後的弟兄，這一仗打的慘吶！嗚嗚……”
張獻忠道：“咱老子知你忠心，能從三十萬大軍中透陣而出，卻不由得不疑。你可叫士卒放下刀槍，進城盤問一番，若無差錯，便飽餐一頓歇息去吧！”
孫可望聽得皺眉，他的本意是下船後被自已大軍圍著繳械，現在說劉廷舉可疑，在這兒打起來，或是直接駕船跑了怎麼辦？
又抬眼掃視一圈，估摸著劉廷舉也就三千多兵，進了甕城也是死，便連忙上前，“義父！如此怕是寒了弟兄們的心，便叫這些弟兄先進了城，再慢慢盤問不遲！”隨後，給張獻忠遞了個眼色。
張獻忠轉念一想，四川已不可留，只要帶著嫡系退回湖廣、江西一帶，有糧就有兵，劉廷舉生死已經不重要，便點了點頭。
待王尚禮、竇名旺率軍押著劉廷舉回城後，張獻忠、孫可望立即率軍登船，二十艘戰船和八十艘民船硬塞了一萬六千人進去，最後怕翻船才作罷，剩下的丟在江邊不管，楊帆而逃。
孫可望以為明軍派劉廷舉前來，是想騙開萬縣城門，他將計就計，與張獻忠奪船而逃。
卻不知堵胤錫棋高一籌，派劉廷舉來只為送船，把萬縣大西軍一分為二，下游早已佈置好天羅地網！
所謂慈不掌兵，劉廷舉率領這三千士卒，皆是整編出來桀驁難馴，或是血債累累之輩。
堵胤錫以做內應立功重賞為名，哄騙劉廷舉率領這些士卒送船，再借張獻忠之手殺掉，誰知陰差陽錯下，竟不費一兵一卒便得了萬縣！
城中守將劉進忠本是屈膝降清之輩，馬元利也非剛烈之人，兩人一合計，張獻忠都逃了，卻留他二人送死。
那劉廷舉率領八千人投降，尚且能得重用，我等三萬人馬獻城，豈不更高一籌？於是，竟在甕城殺了王尚禮、竇名旺，將劉廷舉接入城內，率部投降！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張獻忠率領舟師順江到了瞿塘衛，竟未受阻攔便過了關隘，可到了巫山才發現，樊一蘅把明軍全部集中在了這裡死守。
戰事一開，張獻忠便破口大罵，二十艘戰船皆有炮，卻無鉛彈火藥，就是一個擺設！甚至火球、火箭、神沙都沒有！
正驚恐間，便聽後方傳來炮聲，大明水師浩浩蕩蕩追來，大西軍後陣的民船一艘接著一艘翻入江中，或是被打斷桅杆在江心打轉，船上大西軍士卒拼命揮舞降旗。
江面上一番鏖戰，張獻忠大敗，嗆了幾口水，才被平日裡豢養的死士在下馬渡拖拽上岸，得知孫可望翻入江中淹死後，驚得他魂不附體，急率數百殘兵敗將向西北方向逃竄。
一陣亡命奔波且不必說，氣喘吁吁地逃到了竹菌坪，張獻忠回顧左右道：“不必驚慌，咱老子當年在枸坪關失利，入四川又被鄭崇儉和左良玉夾擊，處境不比現在艱難？後來如何了？”
話音剛落，便有士卒飛奔而來：“大王，後面又有明軍追來！”
張獻忠驚得臉色蒼白，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