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無形的囚禁比有形更難掙脫
地上。
數十位的淋雨的治安官，正背對著身後數米之外的警戒線，將那些群情激昂的群眾們攔截在這裡。
“行行好，我女兒在裡邊呢。”
“讓我過去！聽沒聽到我說話！”
“爸！媽！能聽到我說話嗎？
“為什麼不讓救護車和消防車進去！為什麼？”
可無論他們說什麼，治安官們都只能沉默著履行著上級交給他們的任務。
但偶爾他們也會面面相覷。
——我們這麼做對嗎？
——……
在他們後方，有治安官舉著喇叭，大聲的喊道：
“請大家不要輕舉妄動，衡海市即將迎來重大自然災害，請大家不要圍聚在這裡！儘快離開！儘快離開！”
“請大家相信聯盟的救援措施和應對方法，現在大家堵在這裡，只會影響搜救行動！”
“重複一遍：請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唰！
一輛私家車停在旁邊，輪胎濺蕩起地上的泥湯。
開啟車門，露出一張英姿颯爽的面孔。
“你們在幹什麼？”
在她下車的第一秒，她便蹙眉起來：“那些救援人員為什麼還沒進去……”
話沒說完。
突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硬生生的將她拉到車後。
“幹嘛？鬆手！”
“你先過來！”
“鬆手！”
直接拍掉抓緊自已胳膊的手臂，李如霜寒著臉看向面前兩鬢斑白的治安官，說道：
“師傅，為什麼現在那些救援隊還沒有出現在聯盟中心的位置，進行救治？”
老治安官嘆了口氣：“不是特批你休息了嗎？”
“師傅！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現在不能進去。”
“為什麼？”
“因為我們正在執行公務，現在最重要的是驅散人民群眾，避免自然災害到來之後，造成的……”
“師傅，什麼自然災害？”
李如霜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你告訴我，什麼災害能達到這種地步？難不成大墓山全面爆發了嗎？”
“不。”
老治安官沉默片刻，輕輕說道：“是地震。”
“……什麼？”
李如霜瞪大了眼睛。
她像是沒聽清一樣，向前一步，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低頭沉默的人：
“您說……什麼？”
老治安官誠懇的看著李如霜，說道：“我知道衡海市發生地震的機率極低……但它並不是不會發生，不是嗎？”
可李如霜卻沒有要聽他說話意思。
而是表情越發的憤怒，聲音逐漸變大：
“師傅，我問您的是聯盟中心的情況！而您是在告訴我，這裡是地震造成的嗎？”
“在完全不存在任何預警的情況下，突然且僅在聯盟中心發生了一場僅針對聯盟中心的‘地震’嗎？”
“師傅，您是把我當傻子嗎？”
“……唉。”
這一次。
老治安官只是一聲嘆息，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他看著面前難以置信的李如霜，繼續說道：
“不是僅針對聯盟中心，而是範圍高達一百公里的……六級地震。”
李如霜猛的怔住。
她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輕輕歪了歪腦袋，眼神中蘊含的意味讓老治安官的脊樑沉下幾分。
喉嚨幾次湧動，但她始終沒說出來一個字。
半晌。
簡單的調整好自已的情緒，李如霜失望的看著面前教她一切的老治安官，移開視線，表情逐漸嚴肅：
“我爸是不會信的……我現在就去找他。”
“別去。”
那雙手再次拉住她的胳膊。
“放手。”
李如霜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不敢看她的老治安官，幾乎是從牙齒的縫隙中崩出來幾個字：
“師傅，你是瘋了嗎？這明擺著不對勁的事，你一個二十多年捉拿偷獵者，跟他們鬥智鬥勇的人是瘋了嗎……我爸在哪？你們是不是避開他了？”
掙脫開囚禁的手掌，李如霜大步向前。
可她還沒走一步，略帶痛苦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這就是李署長的決定。”
“什……”
她猛的停下腳步。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渾身一震，肩膀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如霜，聽話…不要生出事端來。”
身後的腳步逐漸靠近，那特意控制著音量的聲音裡夾雜著無盡的迷茫和痛苦：
“你都能察覺到的事情的不對，你爸爸如何察覺不到？”
“在事態剛發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趕到這裡了，可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一個神秘人，將我們全部攔在了這裡，只有你父親前去交涉。”
“我們都目睹了你父親的聲嘶力竭和最終的無奈，雖然…雖然我們沒聽到他跟那人的話，但是……唉，我就跟直說吧。”
“這件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在我們可以管控的範圍裡了，它已經是聯盟高層的事情了啊。”
“別去，如霜，別給你父親惹麻煩了，他這一年已經夠難的了，你忘了上個月的事了嗎？”
“他背棄了自已前半生的光明磊落……此刻他不會比你好受多少的。”
說到最後的時候。
老治安官的聲音如同蚊聲，只有李如霜蒼白的臉和顫抖的身體證明她聽的一清二楚。
轟隆——
璀璨的銀白雷霆在空中劃出數道銀白色的軌跡。
她恍然未聞，只是站在原地。
老治安官再次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對於李如霜是多大的打擊。
這次囚禁住她步伐的不是自已的手臂。
而是名為“家人”的“阻礙”。
無形的囚禁比有形更難掙脫。
亦如李署長在面對那西裝男的情況一樣。
剛準備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可他的餘光突然注意到地上逐漸跳動的泥湯。
地震！
是地震來了！
“快向路中央靠近！”
老治安官立刻拋下恍惚中的李如霜，而是直接跑到持有喇叭的治安官那裡，將喇叭一把奪過，貼近嘴巴聲嘶力竭道：
“快！遠離所有建築，向路中央靠近！所有治安官，全部丟擲精靈球！”
一邊說著，他一邊摸出自已的精靈球，看著遠處的救援人員喊道：
“過來幫忙！快啊！‘大電海燕’飛行俱樂部到沒到？立刻讓它們繫好絕緣吊籃升空！立刻！”
說完。
他鉚足了勁，放出自已的精靈：
“三地鼠，使用‘岩石封鎖’，感受地面裂開的速度，往安全的地方匯聚岩石，將群眾全部接到上邊。”
聽到老治安官的聲音，那些年輕的治安官也紛紛放出寶可夢，採取緊急措施。
“沼王！使用‘冰凍之風’，加固‘岩石封鎖’。”
“豪力，快將人往上邊搬！”
“算了，讓我的‘大巖蛇’來，快點幫忙！”
看著眼前看似摻雜，卻井然有序的種種行動。
李如霜突然在暴雨中苦笑了一聲。
只是這個笑容，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