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記憶裡的她
岑夏看到湛晨衝出來緊緊的抱住陸盛國摁著男人的手說:“快放開!這是我爸爸,不是壞人!”
岑夏驚訝的瞪大眼睛,這男人…是湛晨的爸爸?
湛晨剛剛走進屋子裡,就聽到岑夏的尖叫聲。
他心裡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想岑夏送他回來就是擔心他們看到他爸爸的樣子後和其他人一樣討厭他。
結果跑出來就看到陸盛國把他爸爸摁在地上打一幕。
湛晨和陸盛國的力量懸殊太大,他已經使出全部力氣,陸盛國的手還是紋絲不動,牢牢的摁著男人。
陸盛國剛剛看的清清楚楚,這男人就是奔著岑夏撲上去的。
被他摁住了男人的眼睛也是緊緊的盯著岑夏,他不保證放開之後這個男人不會繼續向岑夏撲過去。
湛晨看著他爸爸被摁在地上,他卻無能為力,心裡一急,張開嘴狠狠咬在陸盛國手臂上。
陸盛國被咬也只是悶哼一聲,手上的力氣絲毫沒松。
這要是別人,早就被陸盛國一巴掌甩開了。
岑夏看到湛晨咬在陸盛國手臂上,都滲出血絲了。
她連忙上前,把手輕輕搭在陸盛國手臂上,對他搖了搖頭。
她知道陸盛國是擔心男人會傷害她,但她不想陸盛國再被湛晨咬。
而且如果這男人放開之後想傷害她,她相信陸盛國能反應迅速的再把他摁地上。
陸盛國皺了皺眉,看了湛晨一眼,他臉上都是淚水,眼尾泛著薄紅。
放就放,反正這男的也打不過他。
陸盛國手下卸了一些力,見男人保持著被摁在地上的姿勢沒有動,才把手鬆開。
湛晨看他鬆手後,衝上去抱著男人:“爸爸,你沒事吧?”
他擔心爸爸還會向岑夏衝過去,連忙說:“他們是好人,剛剛幫了我,還給我上藥。”
說著臉上還帶著點難為情:“那個大姐姐…是我的朋友……”
說話的聲音很小,但男人還是聽到了。
他臉上的表情產生了一絲裂縫,僵在臉上,呆呆的轉頭看著岑夏。
很像,真的很像。
他剛剛遠遠的看見岑夏的背影,就和他印象裡那個小小的女人重合。
她也很好看,但比岑夏還要高一點,他知道她不是她。
但心裡的激動讓他一下子失了態,向岑夏猛地撲了過去。
看到岑夏被嚇到的往陸盛國身後躲著,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撕裂開,也不掙扎,就那樣被陸盛國摁著。
他心裡那個美好的女人沒有這樣躲過他,她很喜歡他,不然也不會給他生下湛晨。
她真的不是她。
現在聽到他的兒子說和岑夏是朋友,又想起了他和那個女人見面那天。
那個女人蠢得要死,明明自己不會游泳,還要跳進水裡面救他。
他媽媽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嫁給他爸爸的。
他不知道媽媽具體是幹嘛的,但他知道他媽媽乾的是很不好的事,還間接導致了很多軍人的死亡。
他的爸爸知道他媽媽乾的事後,一個人坐在門口抽了很多煙。
最後像是決定了什麼,趁他媽媽睡著的時候,一個人往部隊走去。
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下午,他沒有了爸爸媽媽。
他們都罵他的媽媽喪盡天良,誇他的爸爸大義滅親。
他都不懂,他只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很愛他,但是他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部隊的領導在這個家屬院的邊界找給他的小房子。
他們原本想給他更好一點的房子的,原本想帶回家養他的,但他通通拒絕了。
他當時才12歲,什麼也不會,成為孤兒後小朋友都欺負他,甚至比他小的也敢欺負他,他從來都不會還手。
因為別的孩子都有父母給他們撐腰,但他只有自己。
終於在一個下午,也是很普通的下午,他回家看到家裡養的大黃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碎掉,他靜靜的坐在大黃狗身邊,陪著它度過了最後的時間。
然後妥當的把大黃狗埋在一個小山坡上,做這一切的時候他都很冷靜,沒有掉一滴眼淚。
他不明白,他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會面對這樣的事情。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
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一個人走到一條小湖邊,安安靜靜的走了進去。
水逐漸沒過他的鞋子,腳踝,膝蓋……
他渾身帶著死寂,絲毫沒有掙扎躺在水裡。
下輩子,還是不要來了吧。
在他的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拉著他的衣角拼命的往岸上扯。
他很生氣,活的不如意,連要死了也不如意!
想掙扎開女孩的桎梏,但她抓的很牢,隱隱約約還感到她把一個東西套在他手臂上。
他低頭一看,是一個繩圈,結打的很牢。
他感受到她似乎被嗆了幾口水,面色很痛苦的樣子,愣愣的看著她,放棄了掙扎。
她趁他沒有掙扎的時候,一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另一隻手抓著繩子,費力的往岸上扯。
男人很重,她漸漸沒有力氣,卻仍然倔強的扯著他。
他感受到她的吃力,恨恨的磨了磨後槽牙。
真是麻煩,沒那個實力還要來救人。
他一隻手主動的拉著女孩,反被動為主動,往岸上游去。
到了岸上,他看著一棵大樹上綁著兩根繩子,一端系在女孩腰上,另一端正在他的手臂上。
他冷冷的斜睨她一眼,臉色很難看,說出的話也很難聽。
“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不會游泳還要逞強,要是我不會游泳,你就跟著我死在那了!”
女孩被罵了也不生氣,笑眯眯的看著他:“我知道我不會游泳啦,所以我不是綁了兩根繩子嘛!”
“而且你也把我救上來了不是嗎?”
女孩的笑容很甜,他對上女孩眉眼彎彎的眼睛,有點微微的愣神,罵人的話卡在喉嚨裡。
女孩歪了歪頭,像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一會,她說:“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他真的覺得她很蠢,她如果不跳下去還需要他救嗎?
但他還是被“朋友”兩個字燙了一下,女孩清澈的眼睛和甜甜的笑容像是被燒火了的鐵,狠狠的烙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