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買人

第74章 買人

丁蔓點點頭，她很欣賞陳木的知進退，如果陳木貪心不足，她會迅速的把他排除在外。

她決定陳木家和舅爺爺家不再有分紅，看他們的情況而定。能力的大的多得，能力小的只能和別人一樣掙工錢了。

丁樹根把箱子開啟，拿出一個個銀元寶。

這個和聽到的數字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數字好像和他們關係不大。這個是實實在在的呈現在眼前。

丁蔓拿出十二錠十兩的銀子，又拿出六銀碎銀，讓四妮數了四十七文錢，放了三份。

“五爺爺，吳大伯，來，這是你們的。”

倆大老爺們兒手抖的不成樣子。丁樹根在邊上雙手虛接著：“爹，爹，您別掉了。”

“邊去，我掉不了，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哄”的一聲屋子裡笑翻了，吳小順大聲喊：“五爺爺，是您的手抖，哈哈哈。”

“去！裹什麼亂。”吳二虛踢了自家兒子一腳，然後又說：“哥，別掉了，用衣襟兜著！哎哎，差點兒掉了。”

“哈哈哈”

“哈哈”

笑聲此起彼伏，那些苦難都已經成了過去，被他們封存在了心底。

此刻他們就是幸福的，滿足的，快樂的。

這屋裡的歡樂和趙銳無關。他正在埋頭苦讀，爹爹打算讓他明年下場，試一下，參加童生試。

他知道妞妞妹妹想幹什麼，沒有幹不成的。他也不想落後。

他要努力追趕，他想和妞妞妹妹平步齊驅，他不想也不願意只看到妞妞妹妹的背影。

趙騰是知道丁蔓的，大棚的紅火，雞一車一車的往外運，作坊裡的忙碌。

他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他慶幸自已做的決定。

只掙束脩，還有地裡的出產。這一年下來也存了不少銀子。

不然依妻子的性格，不合時宜的話，能把人都得罪光了。

現在多好，妞妞時不時的送來孝敬。她家有的必有他一份。孩子們有的必少不了銳哥兒的。

一大家子人對他也很尊重，沒有一個人去計較妻子的言論。

他認真的教導每一個孩子，一是為了自已的操守，再一個就是回報大家對他家的愛護和寬容。

吳大回到家裡，把銀子全部交到母親呂氏手中。

呂氏摸著一個個銀元寶，眼含淚笑著說：“兒啊，時刻不要忘了，這些是怎麼來的，做人不能忘本。你們這些小的也是，要牢記心裡。”

她看了看兒子們，又看看兒媳婦，說：“咱們呀，雖然沒分家，但是你們都年齡不少了，以後家裡不管進多少錢，留出生活花用，剩下的全一分為二，你們自已保管。”

說著把六兩零四十七錢放一邊，把銀元寶每家六個分了。

吳二擺手：“不用，不用，放娘這裡就行。”

呂氏拍他手裡：“拿著，好好存著，給孩子們。過幾年，娶媳婦的，出嫁的，哪個不花錢？好好放著。”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丁蔓家。王氏把銀子一分為二，給了倆兒媳婦兒。李氏田氏看了看各自的丈夫，看他們點頭了才收起來。

她們這一年下來，又各自管理一攤子事兒，都鍛鍊的榮辱不驚了。心裡怎麼樣驚濤駭浪的沒人看出來，臉上卻不露分毫。

把個劉氏看的驚歎不已，她覺得還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就衝表嫂的淡定勁兒，也能讓她學一年的。

丁蔓發給她夫妻倆工錢的時候，一兩零二百文，她都差點兒沒拿住。

她在翼州給人洗衣服，一天才掙五文錢。虎子爹去給人家裝糧，一天下來才十五文。

武王府的諭令傳遍了整個翼州，每一府，每一個縣，都想多產糧，有政績。

貪官不是天生貪。為百姓辦實事兒的官還是不少的。從各縣通曉了丁大石升了糧食監察使，並掌握苞谷高產新方法。

各地的長官或者是主簿，或者是派吏員前來和丁大石接洽，都想丁大石明年從他們縣開始。

丁大石是個不懂得拒絕別人的人。被擁堵的沒招了，找到丁蔓訴苦水。

丁蔓把抄寫的多份詳細的種植方法交給丁大石，可是官員們還是認為理論不如實地指導來的踏實。

丁大石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最後有心眼的知道陳木等人也知道，甚至參與了詳細的種植方法，於是又都改變方針。

要求丁大石派他們去也行，有人盯著，操作起來心底實一些。

最後的結果完全打亂了丁蔓的計劃。

除了五爺爺丁蔓不鬆口放人外，其他人全被其他地方的官員請了去，表示明年天一暖就派人來接。

就連齊明和楊天成也被各派往一縣。丁蔓是願意新種植方法迅速推廣的，早一天推廣百姓早一天填飽肚子，沒有饑荒。

各府各縣積極配合，這是丁蔓樂見其成的。

但是丁蔓手頭上的事也不少，這一下子撤出這麼多人，丁蔓也缺人用。

這一下買人迫在眉睫。丁蔓在臘月二十六這天趕到昌縣，找到牙行。

牙人看到丁蔓來，像魏少爺描述的一樣，就問：“您可是監察使家的丁小姐？”

“我是，您。。”

“丁小姐，我們見過面的，您買鋪面的時候就是我去辦的。”

“奧奧，對，對，請問您貴姓？”

“丁小姐您不用客氣，卑人免貴姓姜，您稱呼我姜大就好。”

姜大又和丁樹根和陳蘭見了禮，然後就問丁蔓想要買什麼的人。

“姜大叔，你怎麼知道我要買人的？是魏帆和你打招呼了？”

姜大聽丁蔓直呼魏帆的名字，心裡暗暗警醒，一定不能得罪這位小姐。

姜大一邊伸手把丁蔓幾個人往屋子裡請，一邊回答：“是，魏少爺讓我用心尋摸，找可靠的人以備丁小姐來看。

丁小姐，丁老爺，這位小姐你們坐。我去把她們叫出來。”

丁蔓其實心裡特別的排斥這樣的事兒，太沒有人權了。

但是這個朝代就是這個樣子，丁大石雖然說是個不入流的小官。

魏帆說的對，他身邊也要有伺候的人。不能事事兒都親力親為，那樣再多的精力也不夠用。

不一會兒，姜大領進十多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從四五歲到十五六歲的都有。

女孩子們都低著頭，丁蔓看著她們，眼裡瞬間湧上熱浪。

她強忍著，控制自已的情緒，一遍遍的給自已做心裡建設。

丁樹根看著那幾個和自家秋兒年齡相仿的孩子，衣服單薄，小臉凍的發紫，不由一陣心疼。

陳蘭也是看的心不忍。丁蔓穩定了情緒，問站第一排的一個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為什麼被賣的？”

女孩臉色麻木的回道：“奴婢十二歲，叫於草，奴婢阿爹賭錢，把我賣了。”

“你呢？多大了？”

“我，奴婢十一歲，我，奴婢娘死了，爹娶了後孃，把奴婢賣了。”

丁蔓不忍再問下去，她讓姜大把這群孩子先帶下去。

帶婦人們上來看看。有十幾位婦人站成兩排。其中一位似乎生了病，強撐著站那裡。

丁蔓問：“你們誰會針線活？”所有人都舉了手。丁蔓暗罵自已問了個傻問題，這個朝代的女人，只要不傻，從小就教針線活。

丁蔓扭頭看了陳蘭一眼，陳蘭臉色平靜，只是微抽的嘴角出賣了她。

丁蔓不想再問問題，直接說出了要求：“我想找一位做飯食好的，幹活麻利，手腳乾淨的。自已檢查一下，指甲短，裡面沒灰的，可以朝前走一步。”

婦人們自已看了看手，有的臉色灰敗，有的臉現高興。

站出來五位婦人，其中就有那位生了病的。

丁蔓問姜大：“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婦人怕自已被淘汰，一下子跪下了：“小姐，奴婢會做飯，會針線活，會做麵食。

我就是受了涼，小姐，求求你，買了我，我女兒生病了，小姐，求求你，我沒病，喝點兒熱水就好了。”

丁蔓聽她口音一下子站起來：“你家是哪裡的？”

“小姐，奴婢是雲州來的，奴婢是靈泉縣孫營村的。”

丁樹根剛要說話被丁蔓眼神制止了。丁蔓繼續問：“你自已？你女兒在哪？你丈夫呢？”

“小姐，奴婢一家子都在這裡，求，求小姐。。求小姐買下我一家人吧！”

婦人伏地下強忍哭聲，強壓喉嚨裡的咳嗽，就怕丁蔓不買她，又怕骨肉分離。

丁蔓對姜大說：“姜大叔，你這有男勞力嗎？我再看”

姜大瞪了那婦人一家，讓她們退下。婦人一下子臉色灰敗，低頭嗚咽著不敢說話。其他人有臉現同情，有的幸災樂禍，有的無動於衷。

丁蔓暗中觀察她們的神色，記住了她們的容貌。

姜大領著男人們上來，有十多個，兩排站開。

丁蔓讓丁樹根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她坐累了，問了姜大可以在院子裡轉轉，就和陳蘭在院子裡稍微活動一下身體。

丁蔓慢慢的貼近東邊偏房的窗戶底下，裡面很暗，看不清楚，只聽到裡傳來一陣咳嗽的厲害的聲音。

一個略有些蒼老的婦人聲音說：“丫丫娘，來喝口水，壓一壓，今天還沒人買咱嗎？

劉爺昨天可說再沒人買咱們，丫丫的藥就給斷了，他不能幹賠本買賣。

丫丫娘，再有買家你和老二別管我和你爹了，沒有人願意買我倆的。你倆先找買家，給丫丫治病要緊，這孩子，這孩子一天沒睜開眼睛了。”

“真是！都怪你，拖累我們，你家倆個病秧子，老的老，病的病，誰願意要你們？”

“就是，不行我們就找姜大爺，讓她三個人挪出去，省的傳染我們。”

“行了，都少說幾句吧！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誰比誰金貴了？”

“是啊，我們都是苦命人，一家人不知道被分賣到哪裡，何苦呢？”

丁蔓和陳蘭回到屋裡，丁樹根為難的看著丁蔓，他實在是幹不了這活。

丁蔓坐下，看著眼前的男人們，都衣衫單薄，眼睛看著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