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青銅城(3)
一天前,中嶽廟。
上杉越一路追蹤,藉助源稚生給予的輝夜姬的許可權,終於找到了莫忘塵和繪梨衣的落腳地。
但是很可惜,他們出去“雲遊”了。
張合道接待了上杉越。
上杉越沒有以繪梨衣長輩的身位自居,因為他清楚繪梨衣在中國的名字叫姬紅衣,他希望繪梨衣可以在這邊安穩的生活下去。
他對張合道自稱是莫忘塵在日本的忘年交。
他唯一擔心的只有繪梨衣的血統隱患。
在從張合道口中得知莫忘塵和繪梨衣在這邊一切都很好,他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平穩落下。
只不過張合道也並不知道莫忘塵和繪梨衣“雲遊”去了哪裡。
他似乎又失去了線索。
“繪梨衣現在可能在三峽周邊,輝夜姬監控到猛鬼眾有不少人已經潛伏入境,”源稚生親自打來了電話,“前輩,情況有些緊急,我已經讓輝夜姬用你的身份訂了新鄭飛往三峽機場的航班,一切就拜託您了。”
他現在肯定是來不及趕過來。
而輝夜姬在中國一旦有什麼出格的事,肯定會被天網監控和狙擊。
事件鬧大的話,會上升到國際事件。
帝都如今即將舉辦世界矚目的奧運會開幕式,他不敢冒險。
目前能依仗的似乎只有上杉越。
“行,我知道了。”
上杉越掛了電話,告別張合道,去往新鄭機場。
猛鬼眾的陰魂不散,讓他下定決心去處理王將,即便這次王將沒有親自來,他回了日本,也要將其送下地獄。
什麼影武者只能冒充一時,他就不信揪不出這種人渣。
事實上,源稚生把三峽的情況想得簡單了,目前三峽的局勢已經非常複雜。
除了莫忘塵、繪梨衣和卡塞爾學院那些人,還有獵人網站、加圖索家族這些躲在暗處試圖坐收漁翁之利的“陰險小人”。
猛鬼眾那都是後面才到的。
當上杉越下飛機的時候,三峽水庫剛剛放水結束,他僱傭司機快速的往三峽大壩趕。
同一時間,諾亞爾和他背後的勢力匯合,從長江南岸去往江邊。
諾亞爾不但有問題,問題還非常大,真正的諾亞爾除了第一天是在長途跋涉尋找峽谷中可能隱藏的白帝城遺址,但當晚他就悄悄折了回來,代替他的不過是相貌相仿的替身。
當江底有類似小型地震的動靜傳來的時候,他立刻就帶著十多人從南岸迅速靠近。
然後,他們一行人全部陷進了莫忘塵佈下的法陣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跟他有同樣遭遇的另一夥人,他們似乎比自已更早到來,也困在了裡面出不去。
“家主,我們遭遇了一夥不明敵人,應該是莫忘塵僱傭的諾亞爾,就是不知道他背後的勢力是什麼人,北美混血種又或者北歐的那些大家族?”
打電話的是一個年輕人,穿著筆挺又簡潔的西服,說著一口流利又有著特殊口音的義大利語,應該來自最古老的羅馬老城。
“不管是什麼人,給我殺乾淨,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電話裡的聲音冷酷而堅決。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諾亞爾也撥通了自已老闆的電話,“我在江邊遭遇了義大利人,可能是秘黨的人,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加圖索家族的私兵。”
“不用怕,殺了他們,我們的王牌估計已經抵達了那裡,這一次我們勢在必得。”
Nido同樣下達了屠殺的指令。
兩夥陰謀家指揮的勢力在莫忘塵設下的法陣中狹路相逢,並開始捉對廝殺。
兩夥人同一時間各自拿出武器開始隔空掃射。
那個義大利年輕人是帕西·加圖索。
龐貝在上一次截擊繪梨衣失敗反而被其重傷後早已經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找機會殺了莫忘塵,將繪梨衣擄走。
多年來他行事縝密,步步為營,從不曾像上次那般狼狽過。
竊取了神的權能,反而輸給了混血種和一個不知來路的小子,這是他不能接受的恥辱。
所以,這次行動他派出了帕西來配合自已。
帕西毫無疑問是非常危險的混血種,他的血統純度遠比A級的愷撒要高,甚至有可能比加圖索家族的所有人都要高,是加圖索家族的戰爭機器。
當在場的所有人在這片原始密林中都拿出現代化武器掃射對轟時,只有他抽出了一把刀,名為奧古斯的鍊金武器。
它和愷撒的武器狄克推多出自同一個煉爐。
“大人,時代變了!”
諾亞爾拿出火箭筒對準向自已衝來的帕西,並用一個熟悉中文才能理解的梗調侃對方。
火箭筒這種高爆武器很少有混血種能扛得下來。
然而,帕西身體像獵豹一樣賓士,根本沒有想過要躲避。
“管你是誰!給我去死!”諾亞爾發射了火箭彈。
帶著尖銳呼嘯聲的高爆炸彈極速衝向帕西。
帕西仍未躲避,繼續直直向前,一道透明的屏障隨著他的低吟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前。
“言靈·無塵之地!”
這是相對比較罕見的風屬性言靈,主要作用是用來防禦,它能對領域內一切有生命和沒有生命的物質下達命令,把未經允許的一切物質排除在領域之外,逼迫那些他排斥的東西(甚至高溫)急速遠離釋放者。
理論上只要身體能夠承受真空,可以防禦一切。
“轟”的一聲,火箭彈撞上了無塵之地的屏障,發出了響亮的爆炸聲。
屏障內的帕西根本不受任何影響,他仍然在提刀衝向諾亞爾,那道透明的屏障在透過密林的陽光下有些閃閃發亮。
如果將屏障具象化,帕西就像是在推著一個能罩住他全身的無重量的巨大盾牌在發起極速衝鋒,目標直指對手的頭目諾亞爾, 他想要擒賊先擒王。
又或者乾脆直接的殺死他。
諾亞爾在看到言靈·無塵之地的時候,知道所謂的重武器已經沒用了,同樣拔出了一把兩尺長的短刀,這也是一把鍊金武器。
他同樣開始衝向帕西。
他的身體在衝刺的過程中發生了鉅變,四肢和軀幹明顯變得極其粗壯,肌肉迅速隆起虯結。
這是能加強自身身體強度和力量,同時忘記自身疼痛,極大增長殺戮意志的言靈,名為鬼勝。
A級的血統配上非常善於肉搏的言靈,以及他的領導Nido贈予他的鍊金武器。
他認為自已足以和擁有言靈·無塵之地的帕西一較高下。
“嘭”的一聲,兩人短兵相接。
極致的力量撞上極致的防禦。
諾亞爾第一時間就飛了出去,他並沒有高估自已,但完全低估了加圖索家族最鋒利的武器。
帕西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混血種之一,他的言靈·無塵之地也從來不是用來防禦。
帕西的身形跳躍而起,劃過一道犀利的弧線,居然後發先至追上了被他撞飛的諾亞爾。
然後,他用無塵之地的屏障無情的向前推進,將諾亞爾健壯的身軀整個碾進了一側的石壁,方才還自信的說出“時代變了”的傢伙,一瞬間就成無法辨認的一攤血肉。
……
老唐在青銅城內迷路了,他沿著甬道不知道到底遊了有多久,也不知道遊了有多遠,但根本就走不出迷宮一般的巨大青銅城。
這讓他很焦慮,同時也有些絕望。
因為他發現了自已的氧氣瓶早就不知所蹤,雖然他一向很能憋氣,可這次憋的已經太久,他嚴重懷疑自已肺是不是馬上就要炸了。
事實上,這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
在不知道多少米深的江底,劇烈的水壓根本對他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的身體此時也並不缺氧。
心臟和肺部在有條不紊的工作。
在他絕望之際,一股巨大的水流朝著他洶湧而來。
身體的本能驅使他快速的遊動。
不過這次水流的源頭並非自然之力,在青銅城內,水因為某種作用力的存在,幾乎就是靜止的,只有在外力的作用下他才會快速的流動,這次流動速度都快艇還要迅速的多。
老唐堪稱金槍魚一般的游泳速度居然被很快追上,浪花一下子就將他捲了進去。
“完了!”
他心裡哀嘆一聲,以為自已不知道要被水流裹挾著流到哪裡去,死亡已經進入倒計時。
哪知,水流吞沒他之後突然就不動了。
當浪花散去,一個類似鱷魚吻部的東西先從墨綠色的水流中露了出來。
然後是一顆極其巨大的頭顱。
它就像是最古老鱷魚的頭部被放大了無數倍,模樣非常恐怖和兇狠。
頭顱的後面是粗壯修長的身軀,體長達到了數十米。
他並非是是什麼史前鱷魚,而是一條龍。
這條龍的頭顱此時距離老唐不到十公分。
“啊……”老唐嚇得驚聲尖叫,又一次開始瘋狂逃竄。
龍在後面緊追不捨。
“主人……”
老唐聽到後面的龐大怪物發出了某種古奧、離奇的聲音,但他居然聽懂了。
那條一口能吞掉好幾個自已的龍居然在喊他主人。
他不知道自已該覺得幸運還是悲哀。
“你認錯了啊!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寵物,我養不起啊大哥!”
他一邊大喊,一邊拼命的遊。
這麼大一條龍,一天至少得吃好幾噸的肉吧!他拼老命掙得這點佣金能頂什麼用啊!
巨龍完全能聽懂他在說什麼,但似乎並不理會他的辯解,仍在後面追逐他。
一人一龍在無邊無際的甬道和牆體中間你追我趕,場面非常古怪、離奇。
老唐的體力算不上有多優秀,沒過多久就開始撐不住了。
“這位龍兄弟,不,龍老爺,你不要再追了,我真不是你主人,這裡我都是第一次來,你認錯了……”
他試圖透過這種辯解,讓龍放棄追逐。
“主人只是沒有覺醒……”
龍的聲音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追逐老唐的身體也停了下來。
同時,他側轉頭顱看向左上方,他看到了敵人,一個手裡拿著長劍的年輕人。
“主人快走,我攔住他。”
“你快走,我攔住他。”
前者來自巨龍,而後者卻出自莫忘塵之口。
莫忘塵進入青銅城後也被暫時困住了。
當這裡傳出動靜後,他快速趕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老唐被巨龍追逐的這一幕。
他下意識的以為這條巨龍就是甦醒後的李熊。
至於老唐為何能在這麼深的水底來去自如,他沒有時間過多的思考,李熊就是諾頓,而諾頓是曼斯口中的青銅與火之王。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龍王。
巨龍從莫忘塵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恐怖威壓,來自兩千年前的戰鬥摧毀了白帝城,而他的主人用言靈·燭龍自焚,最終在青銅城繭化,等待復生。
而他作為龍侍陪著青銅與火之王兄弟倆一起沉睡了近兩千年。
他對那場戰鬥記憶猶新。
面對最為強大的敵人,他下意識將老唐擋在了身後。
驚慌失措的老唐並不沒有思考兩句讓他先離開有什麼區別,只是對著莫忘塵遙遙致謝,又開始逃亡之旅。
巨龍也就是龍侍參孫沒有再追逐老唐,而是將龍軀伸展橫亙在莫忘塵身前。
他以為這是在延續兩千年前的那場戰鬥。
……
“曼斯教授,剛才在江底發生的地震把地殼震開了一個缺口,裡面疑似有巨大的空間,我和亞紀打算進入探一探,也許這裡就是諾頓的沉睡之地。”
葉勝和酒德亞紀發現了莫忘塵劈開的缺口,他透過諾瑪艱難的和曼斯通話。
這裡的訊號已經極其微弱。
“好,我同意你們下去,但是,要注意安全,上次你們已經過於冒險了。”
曼斯聽到疑似找到諾頓沉睡之地的訊息非常振奮,這將是屠龍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期待著自已可以帶隊殺死龍王。
不過他必須也得提醒葉勝和酒德亞紀這對搭檔,一旦有任何危險的先兆要立刻上浮。
“收到!”
葉勝和酒德亞紀攜手由缺口處進入江底最深處的青銅城。
而激動和忐忑的曼斯從指揮室走上甲板,他要吹一吹風迫使自已冷靜下來,和龍類作戰從來都兇險無比,他的任何錯誤都有可能導致整個小組覆滅在長江之上。
甲板上的繪梨衣已經沒有了蹤影。
“老闆的女朋友呢?”
他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極像陳墨瞳的緣故,他觀察過繪梨衣,每當他們老闆不在的時候,這個女孩都會坐在甲板上安靜的等老闆回來。
這會居然沒在這裡。
“她好像在江底傳來震感的時候跳下去了!”
執行部的一名人員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