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杉越

五月底的深夜，月黑風高，東京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莫忘塵在街角的麵攤處吃完最後一根麵條，又喝了兩大口麵湯，準備起身離開。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的一點鐘，這個夜市絕大部分的攤販都已經收攤回家，天色陰深隨時都可能降下暴雨，讓這個夜晚很少有人出門。

整個街巷似乎就剩下面攤老闆他們兩個人了。

“你是要離開東京了嗎？”

當莫忘塵付錢的時候，麵攤老闆冷不丁的問了這麼一句。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看出來的，心神微微一凜，“東京工作壓力太大了，準備到京都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他看似隨口回答，眼睛已經開始重新打量這個老闆。

看上去很老的年齡，但身體卻非常硬朗，眼神中的從容和淡定並不像是普通的小商販該有的。

可是，除了這些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疑點。

或許對方只是愛運動身體保持的不錯，生來又是這樣的品性呢？

再說這個老闆從來沒有刻意的接近過他，也根本就談不上對他有敵意或者其他的想法。

所以，他並沒有展現敵意。

“日本人的生活就是這樣，內捲到了極致，所以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寧願宅在家裡混一天是一天也不願意出來工作，”麵攤老闆搖頭苦笑，“其實你去了京都也都一樣的，日本大都市職場都非常殘酷，要我說你不如回國去，中國現在發展的勢頭迅猛，說不定你哪天就發了大財呢！”

莫忘塵不是本地人這點隨便一個日本人都看得出來，光聽他說話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說起來稍微有些磕磕巴巴的日語，很容易就能暴露他的身份。

所以，他也並沒有因此就懷疑麵攤老闆看穿了他的身份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突然生了一種感覺，對方深不可測。

“回國並不容易，我屬於偷渡客沒有合法的身份和戶籍，不管是飛機還是輪渡都坐不了，”莫忘塵順著對方的話說了下去，“其實，我也並不想離開東京，但是因為得罪了黑道社團，在這裡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

“因為那個女孩子嗎？”麵攤老闆頓了頓，“上杉繪梨衣。”

他直接說出了他本不應該知道的名字。

莫忘塵內心非常震驚，悄悄地握緊了太玄·白帝劍，但表面只是冷冷地的看著對方。

他充分確定對方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

只不過實力暫時無法判斷。

“不用緊張，我的視力比較好，那天她給你寫字條的時候我看到了。”麵攤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無敵意，“說起來我和她還有一些淵源，上杉家還能有後人存世，我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難過。”

“淵源？”莫忘塵緩緩起身，他真的是看走眼了，自己吃過好多次這個老人的拉麵，卻從未發覺對方居然是混血種。

“沒錯，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妨告訴你我的名字——上杉越。”

麵攤老闆說出了足以震驚世界的三個字。

這三個字代表著純正的白王血脈，蛇岐八家真正的皇，當世最為強大的超級混血種。

莫忘塵混入過蛇岐八家，他調查混血種這麼長時間，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按時間推算上杉越應該有八十多歲了。

“你是繪梨衣什麼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索性又坐了下來，撤去防範之意。

如果對方想要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上杉越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娶過很多的妻子，前前後後有多少我都不記得了，我也不記得我還有後代，如果真有的話，可能我是她的爺爺？或者太爺爺？”

反正他不認為繪梨衣會是他的女兒。

“前輩想讓我帶她走？”莫忘塵隱約猜到了上杉越的意圖。

“是的，”上杉越點了點頭，“蛇岐八家是充滿罪惡的家族，或許終有一天我們會遭到神罰或者天譴，如果有可能的話，帶她去中國吧！永遠不要再踏足這片土地。”

這麼多年了，他從未設想過自己還有後人存活於世。當看到上杉繪梨衣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當時簡直覺得恍如隔世。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皇血是一種罪惡，可是他的後人繪梨衣那麼純淨那麼漂亮。

她的身上可是流淌著自己的血啊！

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夏洛特·陳，她一定是遺傳了母親身上的善良。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不能讓繪梨衣繼續留在蛇岐八家這個充滿罪惡的地方，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帶她離開未嘗不是好的選擇。

莫忘塵第一次來吃他的拉麵，他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還悄悄地跟蹤過對方，他所看到的起碼是個有正義感值得託付的男子漢。

這幾天自己對他的調查驗證了這一點。

“不瞞前輩，我確實想要帶她離開，蛇岐八家像是對待犯人一樣將她監禁了起來，”莫忘塵吐露了實情，“但是，要帶她離開並不容易，最近這些天源稚生一直坐鎮源氏重工，他太強了，我沒有機會靠近。”

“強？”上杉越冷笑一聲，“不過只是稍微有些實力的後生晚輩罷了。”

他決定助莫忘塵一臂之力。

“前輩會不會太小看皇了？”莫忘塵微皺眉頭，他知道上杉越如同傳奇一般的名聲，但源稚生的實力確實是他所見到過的最強混血種。

“放心，源稚生交給我，你現在先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回國，以及後面有什麼打算。”上杉越現在想的不是如何從源氏重工搶走繪梨衣，而是想的更長遠的事。

畢竟事關他的後人上杉繪梨衣的後半生。

另一邊，在新宿區，櫻井小暮帶著一部分猛鬼眾成員準備要大幹一場了。

她指揮早已暗中投靠猛鬼眾的兩個幫會準備趁著黑夜發動突襲，將這一帶蛇岐八家黑道社團的產業予以毀滅性打擊。

“所有部署都已就位，”她最後一次向風間琉璃請示，“真的要拋開導師的警告做這件事嗎？”

“現在立刻行動，如果你再遲疑，就不必活著回來見我了。”

風間琉璃根本不在乎王將不久前對他的警告，下達了最冷酷的指令。

上杉繪梨衣就像是橫亙在他們兄弟之間一根骨刺，讓他如鯁在喉，不拔掉心裡始終不痛快。

到了現在這一步，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不在乎了。

前兩天東京塔那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讓她從源稚生身邊永遠消失的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