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坐在山頂上也不平靜:娘明知道山路不好走,為什麼不把我們送下山呢?也怪自已沒考慮好,沒讓娘送一送,讓蘭兒擔驚受怕,太不應該了。娘一個人在家不擔心我們嗎?蘭兒什麼意思?是說娘故意的?不會吧,蘭兒懷著的可是她的親孫子啊!

孔月故意躲出去,她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從外面回來,看到孔玉帶著媳婦已經走了。

她把家裡的東西翻看一遍,發現孔玉帶走了自已現穿的衣物,再看看平時放錢的地方,發現錢匣子裡的錢少了三分之一。

孔月想:孔玉兩口子拿這麼多錢幹什麼?會不會亂花?孔玉很少走出山谷,到了外面會不會被人騙?或者不注意丟了。他們想留在外面,不想回來了?

孔月在屋裡繼續翻找,發現自已書桌上放著一張水杯蓋大小的紙片,上面寫著幾行小字:娘,我拿了家裡一些錢,準備在鎮上租個房子住下,等蘭兒生完孩子再考慮回不回來。

兒子孔玉

八月十二日

孔月一看,大吃一驚:這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翻臉不認人的小白眼狼,翅膀硬了,剛給他娶上媳婦,轉眼就領著媳婦離開老孃,把老孃孤零零地扔在這裡。

眼看就要到中秋節了。中秋節是萬家團圓的日子。你們在鎮上租房子住下,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山谷的家裡,我和誰團圓,和月亮裡的吳剛嗎?

這兩個烏龜王八蛋,你們在外面開心自在,把老孃像破抹布一樣扔在一邊,簡直是可惡!可惡!可惡至極!

你離開跟誰商量了?明明知道老孃不願意到鎮上去你們還去,這不是拋棄老孃嗎?孔月又唱罵起來:“小公雞,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啊!啊,啊。”孔月唱著唱著哭起來。

這麼多年孔玉也沒想離開山谷,兒媳婦一來就有了這個想法,都是兒媳婦挑唆的,她迷惑了我兒子的心智,小狐狸精!氣死老孃了,讓你們離開老孃,看我怎麼治你們!哼!

於是,孔月戴上斗笠和醫生護士佩戴的特殊口罩,像個特工,鎖上門去追孔玉兩口子。

走到山腳,老遠就看到孔玉兩人往山頂上爬。孔月心想: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已,偷偷跟著他們。

任憑孔玉兩人上山多麼艱難,多麼危險,孔月就是不過去拉他們一把。

孔玉正想他娘為什麼不送送他們,讓他們順利地爬上山,想得腦仁疼,不想了,我們得趕緊下山,不然上午不能看診了。

孔玉對四姐小蘭說:“蘭兒,下山比上山危險,我們下山的時候坐在小路上往下禿嚕吧!就這樣。”孔玉演示著,坐在地上,雙手扒著地,雙腿一點一點往下挪。

“我們下了山衣服就不能要了。”四姐小蘭說。

“衣服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於是兩個人禿嚕著往下挪去,孔玉讓四姐在前,他自已在後,一隻手扒著地,一隻手抓住四姐往後墜,防止四姐往下禿嚕得太快。

他們一點一點慢慢禿嚕到山腳。到了山腳,兩人的褲子快成破抹布了,褲子破了露著底褲,差點露腚了。

孔玉說:“蘭兒,你在前,我在後面擋住你,別讓人看到你的花褲頭。”

兩個人互看一眼,笑得四眼含著淚花。

兩個人一前一後,就像兩個乞丐,一個瘸腿的,一個肚子大的,褲子髒汙不堪,孔玉擋著四姐,一手用包袱捂腚。

他們臉顯尷尬,蹣跚走來。要是有個地縫,他們馬上就想鑽進去,後悔沒在山腳等到天黑再出來,可是轉念一想,等到天黑,所有的店關門,在哪裡過這一夜?第二天還不是照樣得見人。

孔月從後面偷偷看到他們好好的褲子都磨破了,氣得咬牙切齒罵:“這兩個敗家的玩意兒,好好的褲子磨成破布條子,破財不?丟人不?”

孔玉看到四姐的褲子,看到底褲都露出來了,說:“走,蘭兒,我們找個賣衣服的店,至少一人先買條褲子。”

兩個人一路走來,回頭率爆棚,大家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兩個人:“這兩個人很奇怪,瞧那狼狽樣,不會是打架了吧?媳婦肚子這麼大了還打架,不怕傷了孩子?哎呦!造孽嘔!”一人說著直搖頭。

“不像打架了,這像是兩個乞丐,乞丐婆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嫁到誰家不是菩薩一樣供著,偏偏嫁給一個瘸子跟著當乞丐,不是被拐賣的吧?”

“我看不像,你瞧乞丐婆,臉上沒有不情願的表情,滿臉幸福呢!”

兩個人一路走,後面的人不光議論,有的人好奇還跟著他倆。

他倆找到成衣店試穿衣服。孔玉很快挑到了合適的褲子。可是四姐小蘭就犯難了,沒有她穿的好。

這個時候沒有孕婦裝,怎麼辦呢?老闆走過來說:“不行你做一條褲子吧,我們這裡有現成的布料,你扯點布,我們有縫紉機,半個小時就能給你做條鬆緊帶的大腰褲子,你肚子這麼大,穿著舒服。”

“好。”四姐答應著挑布料。

孔玉和四姐小蘭找了一個地方休息,等著褲子做好。半小時過去,新褲子果然做好了,肥肥大大,穿著特別舒服。這就是最早的孕婦裝吧!

兩個人從成衣店出來,僱了輛驢車坐上往公社衛生院而去。

孔月一路尾隨跟不上驢車,但她知道他們去哪裡,不著急追趕,慢悠悠地朝公社衛生院而去。

到了公社衛生院,孔玉坐在門口的連椅上等著。他心裡慌,他站起來,站著還是心慌,他來回走兩步,覺得慌張的感覺好點了。

四姐小蘭走進婦科診室,躺在床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戴著大大棉紗口罩,認真聽了聽胎心,覺得很特別,又反覆聽了幾遍,對四姐小蘭說:“你懷的是雙胎。胎動有力,胎兒健康。”

四姐小蘭聽了,並沒感到很驚訝,在家裡已經猜個七七八八了。

“現在已經快七個月了,到了孕晚期,要特別注意,不要劇烈活動,但是不能不活動。一早一晚天不熱的時候散散步。因為你懷的是雙胎,以後每一兩週就得做一次檢查。”醫生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四姐小蘭走出門診室,孔玉迎上去:“蘭兒,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孔玉,醫生說我們懷了雙胎。”四姐小蘭告訴急切等待結果的孔玉。

“真的,我們一次生兩個,蘭兒,辛苦你了!”孔玉握住四姐小蘭的手說。

孔玉扶著四姐小蘭,像個太監伺候娘娘一樣。

“孔玉,我們現在怎麼辦?人家大夫說一兩週就得進行一次產檢,最後一個月一週一次呢!”四姐小蘭為難地說。

孔玉說:“來的時候就想好了,我們不回山谷了,在鎮上租間房子住下,我一個人回去給你拿點衣服。我們現在去找房子吧?”

“好吧,我們租個什麼樣的房子呢?”四姐小蘭問孔玉。

“我們住下不走了,得考慮今後做什麼營生。”孔玉說。

“做什麼呢?我沒有什麼特長。哎,孔玉,你做飯很有天分,蔥油麵,地鍋貼餅子做的很有特色,不信我們開個麵館,鎮上來往的人多,說不定有生意呢!”

孔玉想了想說:“那我們找個既能做麵館,又能居住的房子吧?”

“對,等我們孩子生下來,不用來回折騰看孩子了。”

“走,我們去找合適居住開店兩用,人流量大的房子去”

兩個人不顧疲勞,相互攙扶去找房子。

突然,四姐小蘭說:“孔玉,開面館做生意,是資本主義那一套,是犯法的,到時候被割資本主義的小尾巴,麵館就得關。”

孔玉指著醫院前的一條街上的饅頭攤說:“那不也有做生意的。反正不能不吃飯唉!我們開個小小的麵館,既方便大家,又養家餬口,又不是多大的營生,不會被當成資本主義的小尾巴割掉吧?”

四姐小蘭說:“要不咱試試,你去辦個營業執照,營業執照如果能批下來,說明不犯法。”

“那你說我們先辦營業執照還是先租房子?”孔玉問四姐小蘭。

“營業執照一天恐怕辦不下來,不行我們先找個小旅館住下來,一邊等營業執照辦下來,一邊找房子。”四姐小蘭想了想說。

“蘭兒,你真有主意,聽你的。”孔玉看著四姐小蘭說,“蘭兒,我覺得我的媳婦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四姐小蘭一臉得意:“是呢,你不看看你老丈人家過去是幹什麼的?我們家舊社會又開油坊又種地,不然怎麼會被劃成地主成分。”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尋找著合適的小旅館。

兩人挑了一家最不起眼的小旅館走了進去。老闆娘打量著兩個人說:“眼看你媳婦要生了,住在旅館不安全吧?”老闆娘四十多歲,慈眉善目的眼神裡不失精明。

四姐小蘭馬上說:“老闆娘,我現在快七個月了,離預產期還早呢!”

老闆娘一臉疑惑,她說:“才七個月肚子這麼大,看著像快生了的樣子。”

四姐小蘭摸著肚子說:“我肚子裡有兩個孩子。”四姐小蘭一臉溫柔。

老闆娘看著,被四姐小蘭傳染,心情愉快,臉上的笑意更濃,她搬了個板凳給四姐小蘭說:“你們是外地的吧?要住多久,住到生嗎?”

孔玉搭腔道:“不,我們想在鎮上開個麵館,一邊掙錢養活我們,一邊等孩子出生。先在您的旅館住下,等營業執照辦下來我們再走。”

“好吧,你們登記一下。”

孔玉和四姐小蘭辦理好了登記手續,找到自已的房間。孔玉扶四姐小蘭坐下,給四姐小蘭倒了一杯熱水,一瘸一拐地買來了四個饅頭和一碗豬血粉條湯,讓四姐小蘭吃飽,扶著四姐小蘭躺下,對四姐小蘭說:“蘭兒,你安心地睡一覺,我去辦營業執照。”

“好吧,孔玉,你要小心,出門問問老闆娘,她見多識廣,你問問她到哪裡去辦,需要什麼材料。”四姐小蘭一一交代。

“好。”孔玉答應著走出房間,給四姐小蘭關好了門。

四姐小蘭躺在小旅館的床上,感到比在家裡還舒服。在家裡,臥室和老婆婆的隔著中間的客廳,沒有房門,只用兩道門簾遮擋。

老婆婆那雙陰沉的眼睛從門簾縫裡看過來,連孔玉抱著自已睡覺都看在眼裡。四姐小蘭在自已屋裡和孔玉親熱時害怕,怕被婆婆看到:老婆婆看到了會不會想辦法整治自已。

四姐小蘭有時候想,自已小心又小心,拿出在家裡處處看別人眼色的本領看婆婆,可是還是經常著了老婆婆的道,她不像有的老婆婆,指著自已數落,甚至大喊大叫,手撕腳踹。她暗中下口。

這次,老婆婆明知道下山並不容易,孔玉和自已一個腿瘸,一個懷著雙胎更是難上加難。她不說送送兩人,這是故意讓兩人犯險。要是出意外,肯定是自已,孔玉摔一下不會有大礙。

四姐小蘭就不明白了,費盡心機搭上自已女兒給兒子換來個媳婦,為什麼這麼殘忍地對待呢?

想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可能因為孔玉對自已太好,搶了她的愛?

孔玉對自已太好了,百般寵愛,好吃的給自已,好喝的給自已,言語溫柔,動作輕柔,拿自已像一個老父親對待自已的女兒,捧在手心關懷備至。

四姐小蘭不禁埋怨起孔玉:要不是孔玉的寵愛表現得那麼明顯,老婆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妒恨自已,一次次暗害自已。

四姐小蘭想:也不對,自已嫁過來頭一天,不給自已安排叫客的,害自已尿血水,孔玉可沒表現出對自已的寵愛啊!她是想給自已一個下馬威?不明白啊!就是不明白。睡吧,想不明白不想了,想得腦仁疼。

孔月在暗處尾隨好辛苦,等著他們產檢完,等著他們找到旅館住下,等著他們吃完飯,已經是大半天,太陽都偏西了。

秋天的陽光很強烈,秋後的螞蚱,蹦噠得歡,老人說:秋狗子,暗下口子。秋天驕陽似火曬豆子。

孔玉瘸噠著根腿在烈日下跑了一個部門又跑了一個部門,汗水溼透了衣衫,沒有塊手絹擦擦汗,汗水流下來,用手抹一把甩出去,看一看頭頂火炭一樣的驕陽,想用手遮住,可是一隻手哪能遮得住。

孔玉眯起眼睛,繼續跑營業執照。好在這些部門都在鎮上,他終於辦完了所有的手續。有關部門工作人員告訴他:“回去等著吧。”

孔玉上前問道:“同志,營業執照辦下來大約需要多少天?!”

那位工作人員不耐煩地說:“大約需要三十三天。”

孔玉急切地問:“能不能快點啊?我和我媳婦住在小旅館裡,住宿費花不起啊!我媳婦懷孕七個月,懷的是雙胞胎,生孩子時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同志,您看我是個殘疾人,您可憐可憐我們,爭取給我們快一點好嗎?求您了!”

那位工作人員見一個殘疾人,家裡還有懷孕的妻子,自已也是當爹的,知道過日子不容易,想了想說:“我這一塊儘量早點把材料給你報上去,上邊審批有一定的流程,我也做不了主,你回去等著吧。”

孔玉千恩萬謝離開了。回到小旅館,輕輕地推開房間的門,看到四姐小蘭還在沉睡,他沒敢鬧出動靜,輕輕地上床,躺在四姐小蘭身邊睡著了。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穿越異世界,我竟成了魔族餘孽

藍朋友

雲之羽:愛情這件小事

彩虹長老

太太心冷,商總追妻火葬場

愛吃茄子炒雞蛋